周鸿祎“地图炮”缘何放出?
当发现自家官方应用商店被360手机卫士诱导用户卸载之后,从小米、华为等一连串的硬件厂商第一时间将360系产品下架。到了29日下午,国内又一家智能手机巨头联想也公开确认跟进下架,理由是最近联想接到大量用户投诉,一些联想手机的内置应用被悄然卸载,“让用户困惑”。
或许正因这轮集体反制,周鸿祎和奇虎在抛出“牛皮癣论”后,旋即又删掉了自家辩护声明。
来自360内部的一种声音含糊地说,这是“一个意外”:“只是意外地把各家官方应用商店放进了新功能的名单。”
看得出,“牛皮癣论”的声明早已备好,在第一波谴责声出来后,360立刻拿出了这份洋洋洒洒的声明,这大概是早已准备好的文本、预设好的流程。但强大的360公关市场团队百密一疏,这份声明中,直斥各类预装软件为“牛皮癣”,一如既往地生猛、直观。
诚然,这可以是一项好功能,有些渠道预装的软件中也的确有不少垃圾甚至是陷阱,只是一棒扫一船人,再加上那“系统体检评分”和“若干用户选择卸载”的传统手法渲染得太过恐怖。至于把作为系统核心要件的官方应用商店也描述为“预装软件”,更算是露了个大怯。
那么,奇虎又为何在此时开出“地图炮”?转眼删声明背后,又有怎样的进退考量呢?
有人喜欢把这场纷争描述为一系列互联网厂商联手围攻360。对于这样的说法,我们只能摇头。这不是奇虎跟百度、搜狗搜索战争的扩大,而是另开了一场移动互联网行业新的大混战。
尽管眼下口水沸腾现象如一,但“6门派围攻奇虎”、和“360围剿安卓界”是两种不同语境,周鸿祎显然更喜欢前者:奇虎本没有多少朋友,对于围攻“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反而更容易垒起自身“革新者”的形象,博得更大声势宣传自家功能——你看,360手机卫士能删预设应用的功能,一下就传播开了。
那这项新功能的出炉时机又为何在此?我们得到的答案是,与搜狗有关。
我们从搜狐系内部得到的消息是,今年4季度,搜狗将会集中资源强推“搜狗手机助手”,安装了搜狗系桌面软件的PC在连接智能手机时都将成为推广渠道,此外搜狗新主要股东腾讯也将提供资源协力。
这让奇虎不得不警惕、恐惧。与百度的搜索战争是在云端旷日持久的消耗战,而原本可吃到嘴里的搜狗如今反与腾讯联姻,360则必须迅速闪击吓阻。
360和奇虎都是“三级火箭模式”,即功能性客户端——浏览器——变现渠道,在PC端是搜索,在移动端,由于这一领域的“孤岛效应”和“迫近效应”,原有的变现链条不畅,能掌控应用分渠道就变得格外重要。
360手机卫士是以“安全为名”掌握底层权限、左右用户选择的利器,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奇虎自然不能坐视搜狗等后来者的追赶。
由此,360手机卫士这项新功能在此时出现,就不难理解了。事实上,搜狗内部的判断也是如此。
声色俱厉往往来自恐惧,而恐惧则源于对未知命运难以把握的焦虑。在此驱动下,360的战争机器始终不能停止,仇恨之轮就只能不息运转。
所以,这项“大杀器”新功能可以有多重使用节奏。按照目前可观察、分析的信息看,它可以劫持、替换在其名单中指定的APP(如目前发现的针对“百度地图”),对于搜狗或其他对其构成威胁的竞争者大规模进击时,拥有先发优势的360手机卫士可以进行有效的阻击。
而它的全功率在于,当必要时,它可以全面突袭,横扫整个安卓领域的应用分发渠道,全面替换成自有或对其可控的竞品。
有些不妙的是,它过早暴露了360后一步的全功率战略实力——除非硬件厂商从硬件底层锁ROOT功能(这也是HTC得以幸免的原因),否则,这款产品能静默ROOT,直接删除360自行设置名单中的任意应用——而360手机卫士目前正在借此新功能赢得更多用户,抢占足够规模的时期。
而如果再假以时日,奇虎能够彻底击溃挑战者后,全功率的能力将成为敲打硬件业合作伙伴们最有分量的砝码。
上次我们说过,华南一家手机商告诉ZenNew,他们研究了一上午,发现一经被360劫持、删除官方商店,通过OTA升级也就不回来。除非用户自行重刷官方ROM底包,而实际上,使用360手机卫士的用户中,大多数根本不愿甚至不会做这样的事。这就意味着,这部分用户很大几率将就此丧失。
360每逢主动启动大战,必有周详预备。当年发动突袭,一夜之间让金山网盾“突然死亡”并进行替换的案例,让硬件厂商们倒吸一口寒气。
对于他们而言,这是一个两难选择。要么不开放ROOT权限,但不少企业之前就此向用户做过承诺,而锁死ROOT,从业内舆情来看,也有压力——开放是安卓生态的主基调之一,甚至一些原本不开放ROOT的企业如魅族也逐渐向此靠拢;而开放ROOT,面对奇虎则没有更好的办法。
相反,拿到ROOT权限,是360复制在PC上成功的关键途径——windows等于开放了最高admin权限(与安卓阵营的ROOT权限等价),360借此可以左右用户,进而掌握游戏规则;而现在这项新功能中掌握ROOT权限,不过是同理复制而已。
上面说过的那家手机商次日跟我们交流时说,他们又连续开了好几场内部会议。当有人提问,“如果360在假期内全面强推删除对应用商店的删除替换,我们怎么办?”会议室里一片寂静,事实上,以目前的技术手段,他们也无能为力。
所以,下架360系产品几乎成了这些手机上反制奇虎的唯一选择,即便如此,仍不够完全有效——存量安装量无法应对,非官方渠道也无法抑制,在官方商店将其下架,只是尽量最大程度对抗而已。
事发之后,奇虎赶忙重理姿态,比如与华为之间的紧急致歉、争取谅解等。有时候你不得不佩服下,奇虎顺势要把各家官方应用商店先放进他们的白名单里。
只是,如今毕竟“图未穷,匕已现”。面对安卓硬件阵营的焦虑与警惕,奇虎后手如何落子应对,看头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