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成案背后:新型城镇化土地困局
随着新型城镇化进程的推进,征地所引发的问题已经成为社会焦点问题。
8月10日,财新传媒记者陈宝成因拆迁维权被山东平度警方采取强制措施。11日,平度警方微博证实陈宝成因涉嫌非法拘禁罪被刑拘。至此,平度金沟子村村民历时七年的土地维权路因此转折并受到广泛关注。
《中国企业报》记者在基层采访时了解到,目前,农村征地陷入困局——失地农民很难满意,即便得到物质补偿也难消除内心的焦虑;征地企业也是满腹怨言,解决争议的代价就是由企业来承担额外的负担,直接结果是加大了土地成本。
持续发酵:90余法律人士力挺陈宝成
8月18日晚,由90多名法学界人士组成的专家顾问团、律师观察团、辩护律师名单在网络上出现,将全面介入陈宝成案并作集体无罪辩护。中国政法大学前校长江平、著名律师张思之等担任顾问团成员,律师张青松、李霄霖、陈光武、周泽等或将担任陈宝成系列案候补律师。
此前,陈宝成曾对《中国企业报》记者表示,金沟子村的大部分土地没有经过征收手续,性质依然为集体所有,所以无论是市政修路还是商业开发,都属于非法施工。
今年4月8日,陈宝成和律师朱孝顶等人曾到平度市城乡建设局查阅人民路与广州路的施工许可证,建设单位和政府官员承认,作为公益项目和市政工程,这两条路没有办理施工许可证。
关于金沟子村的旧村改造工程是否合法的问题,平度市国土局、东阁街道办及村委会均称,旧村改造是村民自治行为下对宅基地的处理。但北京市才良律师事务所律师王令指出,城中村改造或新农村改造等名义,不能改变其违法的实质。
“事关陈宝成家的拆迁及暴力拆除,未经任何上述法定程序,未见任何法律文件。”王令说。
“六七年了,谁都没想到这场土地维权会持续这么长时间。”这是陈宝成之前对自己维权历程的感叹,他曾对记者这样说,“再难也要坚持。”一向坚强的陈宝成母亲,直到8月15日见到黑龙江迟夙生律师事务所的迟律师到来,老人家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净地不净:企业施工遭遇“民扰”
日前,《中国企业报》记者收到《浙江省宁海县跃龙街道望府村大路李自然村就新建城南污水处理厂非法征地联名状》,联名状质疑宁海县4月24日征用大路李村近100亩土地建城南污水厂征地不合法,认为是以公益项目旗号在非法违规征地,且实际地址与规划地址不符,虽多次到县国土局信访,但对于处理结果均不能接受。
由于部分村民的要求一直无法达成最终共识,已经开始动工的城南污水厂无法继续施工。《中国企业报》记者在现场看到,除已经建起了围墙,规划中的污水厂并无施工迹象,不时有工人出入临时搭建的板房,很多村民也不时在周围出现。
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种局面?《中国企业报》记者来到了宁波宁海跃龙街道,在跃龙街道办公室,政法委员杨明辉听明记者来意后,给记者出示了城南污水处理厂的规划图,针对被征地村民质疑的实际地址与规划地址不符一事,杨明辉解释说:“那个是县国土局报规划写错了,已经更正了。”
尽管如此,失地村民仍然坚持质疑项目实际占地超出了征地规划的约77亩,村民认为实际占地90余亩,因此,宁海县重点工程之一的城南污水厂,目前因村民不同意而施工无法继续进行。
按照国土资源部规定:成片开发建设的土地应统一规划,统一进行基础设施建设,按“净地”分块供应;不得“毛地”出让。
而净地不净,造成企业施工时“民扰”、延误施工工期、投资期被无限期拉长,给企业造成的负担却只能由企业买单。
责任费用:征地现灰色地带
“不是100亩,我们公司是花了120亩的钱买了70多亩地的使用权。目前钱已全部到村里,即使这样,我们施工中还是遇到了围墙被推翻、建材被堵在门外等所谓的民扰问题。”《中国企业报》记者又为此采访了负责投资兴建城南污水厂的浙江宁海水务集团,总经理潘晓春向记者做了详细解释。
记者拿到的资料显示,城南污水厂规划用地72亩,因污水厂的南面、西面均是公路,按相关法规要求,公路边一定距离不能建造建筑物,故该工程带征了10余亩地,尽管今后用地单位能归还征收款,但对企业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对于记者提出的企业承担的负担问题,潘晓春表示,“我们是县直属的国有企业,多征的地也是用于道路建设,我们要配合,这也是我们国企的责任。”
就实际占地超出规划面积一事,潘晓春毫不讳言:“这是带征地,不是我们想圈进来的。”此说法也在宁海县跃龙街道杨明辉处得到了证实。据杨明辉介绍,多出的部分是带征土地。
所谓带征土地,指的是在非农业建设征用土地过程中,因客观原因由建设单位一并办理征地手续、非单位建设用地范围的土地。
而对于企业,多支付的土地费用、因民扰而延误的工期以及满足被征地村民各种要求已经成为潜规则,而由此也带来了地价成本的上升。“总不会政府买单吧?最终,企业为了和谐大局,也为了投资早日收回,只能花钱消灾满足一些有理无理的要求。”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企业家向《中国企业报》记者抱怨。
但失地农民并不买账。“眼看着被征去的土地变成商品房后,房价翻着番地长,我们农民按标准拿到手的补偿款根本不能应付以后的生活。”一位农民大嫂追着记者诉说着:“我只会种地,我们又没有地了,以后怎么办?”(记者 李金玲 张艳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