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招聘会上，中国的千禧一代担忧未来 - 彭博社

2013年3月30日，众多中国应届毕业生在青岛大学招聘会上求职摄影：Hong Wu/Getty Images汗水顺着小杨的脸颊滚落，他紧张地摩挲着手中那叠简历。七月中旬的周日清晨，他和数百名应届大学毕业生——还有不少焦灼的家长——涌向北京工人体育馆内林立的招聘展位，这是首都多场仲夏招聘会之一；馆内空气比室外更显闷热粘腻。

只愿透露姓氏的杨同学快步走过保险公司、房地产企业和北京吉祥文化传播公司的白色展位。每家展位外的海报列着电话销售、人事经理和活动策划的基本要求，但他并不感兴趣。今年春天他从北京工商大学国际商务专业毕业，仍希望在该领域的跨国公司就职。他估计2013届同窗中仍有半数在求职——所有人都清楚中国官方媒体已多次将今年称为"大学生就业最难季"。

过去十年间，中国政府大力推进高等教育扩招；国家领导人旨在提升劳动力素质，推动经济摆脱低端制造业依赖。今年中国大学毕业生达699万，较去年增加19万。2013年毕业生数量已是十年前的近四倍。但市场对青年专业人才的需求增速远未同步。去年冬季一项政府研究显示，21至25岁大学毕业生失业率达16%，是城镇登记失业率的四倍。

今年春季，中国经济增速放缓至二十年来低点；第二季度GDP增长预计下滑至7.5%。就业市场似乎也出现疲软。中国教育部二月份对500家大型企业的招聘计划进行调查，据新华社报道，今年面向应届毕业生提供的岗位数量预计将比去年减少15%。

五十多岁的蔡女士身材瘦削，穿着墨绿色衬衫和棕色西裤，周日也悄悄来到招聘会现场——她刚毕业于金融专业的女儿对此毫不知情。这位母亲为独生女前途操心的举动让一些招聘人员忍俊不禁。她正在摊位前忙着收集宣传册时，白发苍苍的张先生从旁经过——这位父亲手里攥着儿子的简历，正逐个摊位投递。

国际贸易专业的杨同学表示，期望起薪能达到每月3000元人民币（约487美元）。另一位软件专业的求职者则认为2500元（约405美元）也可以接受。这一数字接近农民工月平均工资水平——据官方主导的中华全国总工会统计，2012年农民工月均工资为2290元（约372美元）。较低的薪资要求也反映出，中国大学毕业生供过于求的现状如何削弱了他们在就业市场中的价值。

尽管招聘会现场人头攒动，中国招聘方仍常抱怨找不到合适人选。某高端服装分销商的招聘专员高先生戴着眼镜，站在公司创始人与习近平主席握手的宣传海报旁（从腰线判断，照片中的习近平显得年轻许多）。他正在招聘销售代表，几小时内已收到数十份简历，却对求职者的能力和态度感到失望。他认为招聘最关键的因素不是专业背景，而是"可塑性"——即吃苦耐劳和学习新技能的意愿。“中国人才济济，但难觅持之以恒者。“他感叹道。

招聘方普遍反映，中国教育体系培养的是死记硬背能力而非解决问题能力，造就的应试高手多于职场能手。上海美国商会2013年度调查报告显示，在华美企将"合格员工短缺"与"合格管理人才短缺"列为第三、第四大经营挑战（仅次于劳动力成本上升与中国经济增速放缓）。

北京招聘会某展位正在招聘驻非洲翻译与物流经理，目前应者寥寥。但身材娇小的潘女士并不着急，她正用印有非洲地图的宣传册扇风：“每年夏末秋初才是招聘高峰，那时毕业生走投无路，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