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励民间资本，阻碍仍挺多

杨涛

前不久，中央为推动鼓励民间资本、促进民间投资，国资委、银监会、证监会、铁道部等各部委近期密集出台相关配套政策。虽然近来对民间资本的“利好”不断增加，但仍有令民间资本担忧之处。民间资本进入金融、铁路、能源和市政公共事业等重点领域的进展缓慢。究其原因，可能有认识观念、监督落实、工作协调等多方面的阻碍。

首先，对于直接掌握政策落实程度的各级政府部门，其认识观念还有待进一步转变。例如，一种典型的观点认为国企可靠，国有资本可靠，民间资本如果过度介入某些领域，可能会带来风险，并且影响某些关系民生的产品价格或服务供给。还有一些部门甚至怀疑和抵触民间资本的促进政策，有的认为在现实中不存在“国进民退”，国有经济比重自改革以来已经大幅下降，而民间投资比重已经很高，不需要再出台专门支持政策。再比如，在某些领域由于存在行业垄断和既得利益者，因此对于向民间资本放开同样存在消极态度。

其次，对于某些促进民间资本介入的行业来说，由于其存在体制机制方面的障碍，市场化程度较低，行业管理体制不灵活。因此，一方面民间资本要实质性地介入这些行业并不容易；另一方面，即使能够进入，也难以获得合理的市场竞争地位，面临更多的政策风险，因此民间资本的积极性也并不高。例如，在一些资源类和公用事业类的行业，有的民企由于产业调整、行业规范等非市场因素被迫退出，教育、医疗行业中民企被迫退出的案例不少。再比如，对于铁路这样仍然存在较高管制程度的行业，过多的担忧和过高的门槛实际限制了民间投资。

还有，缺乏有效的政策落实机制。随着近年来国家的政策变化，对于民间资本来说，在法律和政策规定层面，其准入范围和相关措施规定已经基本清楚，主要问题还是在具体操作层面。对此，一是要促使各部门出台的细则更加“务实”而不是“务虚”，提出更加明晰的民间资本进入程序和途径；二是有效监督政策的执行，并且落实相关责任，最好是把相关工作予以量化，纳入到相关政府部门的工作绩效考核中；三是要注重消除许多行业的“隐形壁垒”，在政策文本之外消除阻碍民间投资的“潜规则”。

最后，民间资本要有效地转化为民间实物投资或金融投资，还需要有更多的政策保障与外部条件。一方面，在融资方面，无论是从银行间接融资还是从资本市场直接融资，民资和国资与外资的区别相当明显，尤其是众多中小民营企业，更多只能依靠内源融资和民间借贷。另一方面，在税收、土地使用、政策优惠方面都得不到支持的环境下，民间资本投资实体经济的积极性也被大大抑制。

当然，上述都是从如何真正落实民间资本促进政策的角度，来分析存在的问题与改进的方向。为了更好地发挥民间资本在经济发展中的作用，还需要注意两方面的重要问题。

一方面，鼓励民间资本、促进民间投资的根本目的，应该是着眼于赋予民间资本以合理的平等待遇，进而有利于经济的长期健康增长与转型，有利于企业部门的协调发展和改善社会福利。就此来看，近年来出台民间投资促进政策的时机，往往都是经济下滑风险加大、需要刺激内需的时期。但如果只考虑服务于短期调控目标，这些改革则难以真正获得成功。

另一方面，促进民间投资也要避免走向另外的极端，首先是不应该只为了配合国家政策，而放松对不符合国家产业方向民营企业的约束。也要充分考虑到民间资本介入某些领域的风险问题，如民间资本进入金融业，也要注意控制民间投资主体的道德风险与逆向选择，防止金融风险的积累。▲（作者是中国社科院金融所金融市场研究室主任、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