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政府姑息下的驻琉球美军强奸案-陈言

就在冲绳（琉球）地方政府核民众强烈反对美军12架MV—22型“鱼鹰”式倾转旋翼机进驻普天间基地而未果之时，10月16日，两名驻冲绳美军因涉嫌强奸冲绳女性，冲绳人被强压的怒火再次点燃，他们再次要求美军基地撤除冲绳。遥想1995年，是年美军强奸冲绳少女案引发了冲绳县民的愤怒，成为冲绳县民反对美军继续驻扎冲绳的转折点。根据冲绳县议会的决议和意见书的记载，自从1972年美国将冲绳“返还”给日本以来，记录在案的美军所犯案件共5747起，美国大兵隔三岔五地为非作歹，肇事不断，却能逍遥法外，或者从轻处罚；与此同时，驻日美军基地不仅在总数上没有减少，反而愈发集中于冲绳：基地面积占全部驻日美军基地的75%，各种军事设施共39处，海军和海军陆战队在所有军种中占70%。驻日美军为何会屡屡性侵冲绳女性、掀起众怒而不止呢？本文试图对此问题作一全面探讨。　　　　

《日美地位协定》是驻日美军肇事不断的保护伞

《日美地位协定》是对美军法律地位、基地管理和运用作出的规定，日美两国政府于1960年签订，它是在《日美安保条约》的基础上制定的，生效之后未作任何修改。其中规定，对于美军军人及其他文职人员若在公务时间引发事件、事故，美方享有初审权。只有在美方没有提起刑事诉讼，日方可在美方发出通报后的30天内要求美方同意日本行使审判权。日方在获得美方同意后方可进行审理。否则，日本警方即便发出逮捕令也不起作用。1995年冲绳发生美军强奸12岁少女事件之后，日本要求改善协定的运用，美国同意在发生美军士兵杀人、强奸等恶性案件时可以在起诉之前向日方引渡犯罪嫌疑人，但没有规定明确的引渡手续。而在实际的操作过程中，就何为恶性案件（在美国人的定义中，伤害、强奸、娈童、武装抢劫、谋杀才属于恶性案件，而日本人则将醉酒驾车、往售货机里投假硬币、莽撞驾驶、交通肇事等行为均归入恶性案件），引渡手续不明了，双方也因出现分歧而导致事态最终得不到解决。另外，根据协定，关于美军基地军人和工作人员犯罪的第一审判权，“执行公务时”在美方，非“执行公务时”在日方。那么，只要美军出具“公务证明书”，认定是“执行公务时”，就可对犯罪嫌疑人免予起诉。多年来，一些驻日美军醉酒驾车撞死撞伤日本民众的事件不断发生，然而驻日美军以美国军官驾车属于公务活动为由，拒绝将犯罪嫌疑人移交日本警察处理。而且根据日美条约的协定，日军也没有权利逮捕和追溯这些犯案的美国官兵。一项日本法务省公布的数据表明，2006年9月至2010年末，美军文职人员在执行公务时引发62起交通事故，但只有其中的35人受到美方的行政处分，另外27人则没有受到任何处分。也就是说，在《日美地位协定》的庇护下，涉案美军几乎不受日本法律的约束，享有各种优越的“治外法权”，他们因而才能够肆意妄为，不论是酒驾引起交通肇事，还是打架斗殴，包括强奸妇女，只要事后躲在军营里，便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尽管每一次的犯罪行为都引发冲绳民众的强烈不满，他们也多次组织反美集会游行，向中央政府递交抗议书，要求严惩肇事凶手、不断呼吁修改不平等《日美地位协定》，但是迄今为止的半个多世纪，日美之间只就《日美地位协定》的运用方式稍作修改，驻日美军仍然拥有绝对特权。故此，美军士兵施暴事件仍频频发生。10月16日驻日美军强暴冲绳女性的事件发生之后，冲绳县议会18日决定，将召集临时议会，就美军轮奸案向日美政府提出抗议，同时要求从根本上修订赋予驻日美军实际“治外法权”的《日美地位协定》。为此，冲绳县知事仲井真弘多专程赴美，意欲对“鱼鹰”和美军暴行事件和美方进行对话。但目前看来，对话并未取得实质性进展。早在1953年11月，时任美国副总统的尼克松在视察冲绳基地时就说：“只要有共产主义的威胁，美国就不会放弃冲绳。”不放弃冲绳，也就意味着利用冲绳这个棋子和弃子，来谋取其在东亚的利益，与本国的利益相悖，美国就不会轻易做出妥协。

与日本政府的纵容姑息有关　　

本来，冲绳作为日本的一部分，在那里所发生的受害行为理应受到国家的保护。然而我们发现，冲绳人所受的伤害是冲绳人的伤害，冲绳人的愤怒仅仅属于冲绳人的愤怒，与日本无关。日本政府为了日美同盟“大局”，也就是日本政府为了日美的军事战略野心——以中国为假想敌的战略野心，对冲绳的抗议置之不理。仲井真身为一县之长，按照身份对等的原则，到了美国，接待他的也只是负责东亚太平洋事务的助理国务卿和主管亚太安全问题的助理国防部长这两位局级官员，如何能撼动地基牢固的《日美地位协定》？前首相鸠山由纪夫在2009年争夺政权时，曾信誓旦旦地承诺将冲绳的普天间基地移到“县外”或者“国外”，并且反对由日本支付大部分搬迁费用，最终因违背上任誓言而失去民意。在涉及冲绳的问题上，他宁愿选择放弃个人的政治前途，也没有勇气与美国谈判，去修改《日美安保条约》。日本政府对冲绳的愤怒一向采取漠视的态度。据悉，就在冲绳民众对美军强暴事件出离愤怒之际，前日本自卫队最高指挥官的田母神俊雄在推特上发表了如此荒谬的见解：“一个女孩子为什么凌晨4点多还在街上逛？”把责任归咎于冲绳少女夜间出行。类似的行为还发生在去年12月日本的国会辩论中。其时，身为防卫大臣的一川竟然声称自己不太知道发生在1995年的美国士兵强暴冲绳少女的事件，引起了议员们的不满，认为他没有资格继续留在防卫大臣的位子上。而更为荒唐的是，野田佳彦首相居然公开表示，他不会要求自己的内阁中出现一名辞职者，只是希望一川大臣更严格对待自己、认真履行自己的职责。　　

1990年代以来，日本国内政治日益保守和右倾化的趋势却日益加剧，历史问题、领土问题等已经成为经常引起日本与周边国家外交争端的主要问题。2004年国民保护法的出台，和改宪动向的出现让人预感到新的战争的到来。自从今年年初开始，日本出现重要政治家否定南京大屠杀历史的动向，日本政府加紧钓鱼岛“国有化”的步伐。在防备中国的战略中，日本需要强大的盟友美国的支持；然而日本的野心不仅在此，作为美国的核保护伞下生存的非正常国家日本，它还要想逐步实现其大国梦想，而在军事、经济和政治方面都要依赖美国。在这种情况下，它还没有与美国进行平等对话的实力，日本要想就冲绳问题以及驻日美军的地位问题修改或调整《日美安保条约》以及《日美地位协定》，必然要经过一个漫长的过程，协商、谈判，最后得到美方认可，方能达成一致。所以，在不敢挑战美国的当下，日本不得不选择牺牲冲绳人的利益作为交换条件。　　　　

与冲绳被歧视的历史地位有关

而综观日本近代历史，近代以来日本逐步成为军事和经济大国，其中一个途径，就是通过牺牲冲绳来实现的。1609年，日本萨摩藩为了获得琉球（冲绳当时的旧称）对中国明朝贸易上的优势地位，攻占琉球，迫使琉球向日本暗中称臣长达270余年。1872年日本设琉球藩王，完成琉球所属第一步。1879年，强行“废藩置县”，改“琉球”为“冲绳”。甲午战后，日本乘占领台湾之际正式“解决”琉球的归属问题。至此把琉球作为棋子完成的所谓“琉球处分”，使日本迈出走向殖民国家的第一步。　　

虽然日本把冲绳纳入自己的体制，却一直视其为异己的存在，不仅在感情上、而且在制度上猜忌和歧视冲绳人，历史上最有代表性的事件，莫过于视“冲绳人”为“物品”、发生于1903年的“人类馆事件”。是年，日本在大阪举办第五届劝业博览会。在博览会上，学术人类馆内陈列着两名冲绳女性，她们坐在茅草屋内，持鞭的男子一边称呼她们为“这东西”，一边向观众作介绍。到了日本发动侵略战争的二战末期，即1945年3月25日，美国把冲绳作为逼近日本本土的桥头堡，大举进攻冲绳，而日本政府考虑到冲绳战役只是一场为“本土决战”赢取时间的前哨战，仅出动少量兵力，大量征集冲绳兵力，强化“军官民同生共死”的体制，并且在这场把冲绳当作弃子的战役中，伴有杀害冲绳民众和强迫冲绳民众集体自杀事件。冲绳早在日本接受波茨坦公告、日本被联合国军占领之后，就已经被美国管辖。二战结束后日本颁布新宪法，却把冲绳“县民”作为弃子排除在“和平宪法”的审议过程之外。1951年《日美安保条约》的签订，为美军在日本的永久驻扎提供制度依据。独立之后的日本一直“以日美关系为基轴”展开其外交活动，在冷战格局中成为最大受益者。冲绳于1972年5月刚刚回归日本之际，根据久保•卡蒂斯（Curtis）备忘录，自卫队担负防卫冲绳义务常驻冲绳。为了巩固自卫队与冲绳的关系，官方和媒体就努力遮盖和删除旧日本军屠杀民众、强迫民众自杀的历史，他们认为关于集体自杀的“被强制性”的叙述是对纯粹殉国精神的玷污，有失妥当，于是用英雄叙事史诗来表现日军在冲绳战中英勇抗敌的事迹来提高自卫队形象。而以《日美安保条约》为基石的签订的《日美地位协定》也是保障驻日美军绝对权力的制度之温床。在种种制度庇护之下，驻冲绳美军才敢如此肆意妄为。　　　　

以自由、平等和国民主权为建国精神的美国，对外却否定这种精神，制造出冲绳这样一个怪异的“军事殖民地”并且放纵姑息本国军人在当地的种种犯罪行为；日本同样标榜自己在战后的民主国家形象，然而在对待冲绳问题上，一直存在歧视和漠视。如果要杜绝美国大兵的犯罪行为，必须彻底改变《日美地位协定》中日本所司法的弱势地位；如果想彻底改善冲绳不受歧视不遭抛弃的命运，必须撤除美军驻冲绳的军事基地。当然，可以预见的是，要完全撤除驻冲绳美国基地，还有漫长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