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F35发动机之争：很难单纯靠企业开展研制

测试中的F136发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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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日，通用电气（GE）和罗罗公司联合对外发布声明，双方将不再继续自筹资金用于F-35战斗机项目备选发动机F136的研制。至此，这项前后历经16年、总计耗资超过30亿美元的庞大研制计划戛然而止，将无数的褒贬争议以及思考都留给了业内。

作为美国历史上规模最大、耗资最多的武器研制项目，F-35战斗机项目未来30年里的总产量有可能达到6000架，以每架战斗机全寿命周期使用2~2.5台发动机计算，仅发动机的采购和维护总价值就将超过1200亿美元。1200亿美元的市场，对于任何一个制造商来说都是巨大的诱惑。

因为潜在的市场巨大，美国国防部从F-35计划之初就提出，要求有两种型号的发动机可供选择，这是因为：一方面，这是美国在重大战斗机项目中关于发动机采购的一个传统，即同一种战斗机要有可互换的两种发动机，F-15和F-16采购项目中的F100和F110型发动机即是如此；另一方面，两种发动机型号参与竞争，不但可以不断提高发动机的性能，还可以降低发动机的售价，进而降低F-35战斗机的单价。

尽管各自怀抱着不同的目的，但是面对普惠公司这样一个共同的对手，GE最终选择与罗罗联手开发F136发动机，同普惠的F135进行竞争。在F136联合研制项目中，GE拥有60%的股份，罗罗持有剩余的40%股份，发动机的总装由GE负责。

在F-35项目中，尽管F136是备份发动机，但是与普惠的F135相比，它却采用了可变循环技术在内的诸多更先进的技术，拥有更强劲的推力。但是，也正是因为采用了太多新技术，也就增加了F136的研制风险，在16年的研制历程中一直磕磕绊绊。在2008~2009年的关键测试阶段，F136发动机先后出现多次事故，其间一度中断了测试，这都为其结局埋下了伏笔。

在F136项目上，GE和罗罗两家公司在2003年之前先后投资6亿美元完成了发动机的设计以及重大部件的性能测试。2005年8月，F136通过了F-35项目办公室的初步设计评审，此后被授予一份价值24亿美元的系统研制与验证（SDD）合同。截至2010财年，国防部已经拨付了20亿美元。

2010年年初，仍然遭受着次贷危机折磨的奥巴马政府提交的2011财年财政预算高达近3.9万亿美元，其中国防预算超过7000亿，在国内引起极大不满。当年5月，时任美国国防部部长的盖茨在一次讲话中提到，要削减100亿美元的2011财年国防预算，首当其冲的就是要停止对F136项目的拨款。此后，虽然美国国会还是批准了2011年继续为F136提供资金支持，并拨付了4亿美元的研制资金。2010年6月，盖茨再次对F136项目提出批评，直言该发动机无法达到既定的标准。事后尽管GE公司高层组织大规模抗议活动声讨盖茨的“不负责任的言论”，然而F136项目已经难挽颓势。

这次抗议事件之后，GE公司方面曾对外表示，只要美国国防部再支付18亿美元的研制费用，F136的研制工作将全部结束，并可以投入批生产，而不是之前国防部所说的还需要29亿美元。不难相信，当时GE公司在发表上述谈话时，底气也不会太足。

时至年末，美国国防部已开始编制2012财年的防务预算，GE和罗罗公司在这个时候宣布终止F136项目也算是有自知之明，他们很清楚，今年要想再争取国防部的研制拨款已经不可能了。由此可见，面对诸如F136这样的重大研制项目，美国政府作为最大的金主一旦抽身离去，即便是GE和罗罗这样的发动机制造巨头也难以继续干下去。

F136项目宣告终止，让普惠公司长舒了一口气，该公司在成为F-22战斗机的唯一发动机供应商之后，再次成为F-35发动机的唯一供应商，独享千亿美元的市场。同时，美国延续了近50年的战斗机发动机双型竞争采购策略也宣告结束，随之结束的还有罗罗公司进军美国军用发动机市场的梦想。

在现代航空工业领域，发动机研制一直都是难啃的硬骨头，别说对中国、印度等发展中国家而言，即使对美国、俄罗斯、英国等航空技术强国也是如此。在这之前，由于YF120发动机诸多技术问题一直无法解决，最终导致美国国防部采购普惠公司的F119发动机，YF-23研制计划也因此在竞争中败北；俄罗斯由于一直无法完成配套发动机的研制，导致T-50战斗机飞行测试一拖再拖，该机配备的发动机在今年的莫斯科航展上还出现了故障；法国的“阵风”战斗机在国际市场一直无法获得订单，与其使用的M88发动机推力不足有着直接关系；在航空领域一直雄心勃勃的日本，之所以迟迟无法启动下一代战斗机的研制，固然有政治方面的原因，但最大的原因还是无法独自解决发动机的配套。换句话说，在航空工业领域里，发动机一直都是高、精、尖技术的代表，发展到今天更是如此。在当前的航空工业领域，发动机本身已经就是一套复杂的综合系统，发动机的研制也是一项高度系统化的工程，它涉及了包括材料、工艺、测试、噪声、信息等诸多技术。在研制资金的构成上，它应当是以国家投资为主的模式，资金通常根据不同的研制阶段进行拨付，如果单纯依靠企业的力量开展发动机的研制，势必将因为资金的连续投入出现不足而导致研制周期过长。F136项目的终止，只不过是对上述事实进行了再次印证而已。

由此看来，GE和罗罗终止F136的研发，既是无奈的选择，也是正确的选择。而对于美国军方来说，直接的收益就是可以节省数十亿的研制资金，使F-35战斗机在新财年里被削减预算的风险有所降低，进而加快了该机的生产与部署。但是，正如一些专家所言，F136终止研制，固然可以减小五角大楼的财政压力，但是也为未来埋下了隐患。据美国媒体报道，F135发动机的研发已经超支了近20亿美元，而随着项目的进展，这个数字还将继续扩大，最终有可能超过100亿美元，远远超过了停止F136所节省的资金，可谓得不偿失。而研制成本的增加，也必然导致F-35采购价格上升。

更为重要的是，失去了F136这个备份，美国空军、海军、海军陆战队采购的3种型号的F-35战斗机只能完全依赖于F135发动机，这等于将所有鸡蛋放在了一个篮子里，一旦该发动机因设计、结构或者材料等原因出现故障，按照美国军方的做法，将造成整个F-35机队的停飞。这并不是危言耸听，F135在此前的研制阶段，曾于2007年8月和2008年2月两次出现测试过程中发动机涡轮叶片损毁。此外还出现过滑油泵漏油导致发动机失速的问题。今年5月和9月， F-22战斗机因为座舱制氧系统出现问题，而导致整个机队两次停飞，让美国空军至今余痛未了。技术以竞而进，没有了F136，GE和罗罗也已分道扬镳，普惠公司肯定会多了几分淡定，而这件事对F-35项目乃至美国发动机技术的发展究竟会带来怎样的影响，我们且拭目以待。

责任编辑：沈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