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松祚：“华尔街模式”造就美元霸权和美债陷阱

全世界为什么无法摆脱美元霸权和美债陷阱？世界各国为什么心甘情愿（或迫不得已）借钱给美国？为什么嘴上骂声愈来愈高亢，手上持有的美元储备和美债资产却愈来愈庞大？美元霸权和美债陷阱到底是怎么形成的？摆脱它的根本出路在哪里？面向未来，寻找这些问题的答案，对中国来说至关重要。

美元霸权和美债陷阱是美国金融资本主义长期发展和积累的结果，是“华尔街模式”赢得巨大成功的最显著标志，是美国全球霸权和全球战略的核心组成部分。要深入认识美元霸权和美债陷阱，我们就必须深刻理解美国的金融资本主义和美国的金融立国战略，易言之，必须深刻理解“华尔街模式”。

华尔街模式以私有产权和市场竞争为根本制度，以金融创新和科技创新为根本手段，以金融资本和产业资本相结合为最高表现形式（金融资本居于主导地位）。华尔街模式直接继承了源自荷兰和英国的“盎格鲁—撒克逊金融资本主义模式”。在仅仅100年的时间里，华尔街模式让一个人口只有380万的美洲殖民地迅速崛起成为全球超级经济强国，最终发展成为主导全球的美元霸权和美债陷阱。

1789年，美利坚合众国正式建立，美国经济很快就迎来迅猛增长，主要推动力量就是首任财长汉密尔顿一手设计的货币金融体系。只用了10年功夫，原本一盘散沙的美国金融市场，摇身一变成为当时全球信用级别最高的国家，欧洲资金滚滚流入美国市场，极大地促进了美国经济快速增长。美国崛起、美元霸权和美债陷阱之源泉，就是汉密尔顿开启的金融革命和金融战略。

纵观美国200多年的经济发展史，金融创新和资本市场的迅速扩张是其促进经济快速增长之核心力量。没有资本市场之迅速扩张，就不可能有行业的快速整合和大规模企业之频繁出现；没有金融创新和资本市场之快速扩张，就不可能出现美国商业银行和投资银行业的迅速崛起；没有以风险投资、私募股权投资基金、对冲基金为代表的金融创新，就不可能出现信息科技革命和硅谷的财富神话；没有金融创新和资本市场之快速扩张，纽约不可能迅速取代伦敦成为全球首屈一指的金融中心，美国国债和资本市场不可能成为全球最具流动性的金融市场和投资天堂。

然而，美国的金融创新却使其他国家陷入美元霸权与美元债务的死局。美元霸权和美债陷阱相辅相成。所谓美债陷阱，就是美国借助庞大的美元债券市场，“锁定”或“吞噬”各国所累计的庞大外汇储备。哈佛大学教授、美国资深金融战略家理查德·柯伯曾经直言不讳地说：外国投资美国国债越多，就越难以自拔，美元债市流动性就越高，各国外汇储备投资就越是别无选择。1970年，世界各国所累积的美元货币储备不过数百亿美元，今天已经高达10万亿美元，绝大多数又回到美国债券市场，为美国财政赤字和军费开支融资。目前，外国持有的美国国债达到5.3万亿美元，占美国公众国债近60%。外国政府和投资者还持有大量美国国有公司（所谓GSE）的债券、州政府债券、市政债券和公司债券。仅“两房”（房地美和房贷美）发行的债券就超过5.5万亿美元，一半以上由外国政府和其他投资者持有。

美元霸权和美债陷阱是美国全球战略（美元 美军战略）的核心。全球最主要储备货币的特殊地位，迫使各国不断累积庞大的美元储备；全球最具流动性和最安全的国债市场，让各国外汇储备的投资别无选择，只能大量购买美债；赤字和债务为美国筹集巨额军费，巨额军费维持全球军事扩张和掌控全球战略资源（以石油为主）；对全球战略资源的掌控反过来强化美元的储备货币地位。“美元霸权—美债陷阱—军费开支—军事扩张—战略资源掌控—强化美元霸权”是美国全球超级大国战略的基本逻辑。

所谓“师夷之长计以治夷”。摆脱美元霸权和美债陷阱的惟一出路是创造出美元和美债的替代物。欧洲为摆脱对美元的过度依赖，痛下决心创造欧元。中国要摆脱对美元和美债的过度依赖，人民币国际化同样是惟一正确的战略。

作者系《环球财经》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