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学伟：民主的条件的简单世界性实证分析
西方的学术史上有一个极为著名的佳话：为了研究民主城邦制度，古希腊最卓越的学者亚里士多德发动他的学生，考察了数百个城邦，一共写成了一百多篇各论一个城邦的政治史的论文。亚氏也亲自写了其中最重要的一篇，就是大名鼎鼎的《雅典政制》。然后他以这一百多篇论文为基础，写下了他那名垂千古的政治学巨著《政治学》。从这一本巨著中，我不仅学到了他的结论，就是“中产阶级是民主制度的基础和核心”。我还学到了他的方法，就是从实践出发，从无限丰富的历史的和当代的政治实践中去概括规律。他用的的归纳法。而不是如另外的更多的思想家那样，从一些基础的理念出发。比如“凡人生而平等，秉造物者之赐，拥诸无可转让之权利……” 我把他们称之为欧几里得派。因为他们的成套理论，都是从几条简单的公理开始推演的。他们用的是演绎法。
我今天想写的文章，范围涉及整个世界。我业余为文，没有学生，没有助手，没有经费，没有时间，当然不可能像亚氏和他的学生那样亲自去调查，收集详细素材。因此我这篇文章的独创价值，与亚氏比，当然只能是萤火虫比太阳。但我遵循的是他的方法，就是从实际的大批的政治实体运作中，去寻找规律。我看到很多确确实实的，信奉普世价值的人们所不甘心承认的，人世间的不均等。看到一个良好的民主制度所依赖的诸多条件。
拜现代互联网之赐，我都不用去图书馆，就可以查到大批的资料。现在来介绍我本文所使用的基本资料。
第一是在英国出版的《经济学人》2008年世界各国民主程度排序(点击即可打开原文链接。下同)。该杂志在2009年发表的一份报告中对167个国家(或地区)的民主化情况进行了研究，并尝试通过五个方面的分析，利用民主指数来量化各个国家的民主质量。这五 个方面指的是：选举进程和多元化，公民自由，政府运作，政治参与和政治文化。民主指数的分值从0分到10分;在2008年，瑞典的民主指数分值最高，达到 了9.88分，而朝鲜的民主指数分值最低，仅有0.86分。根据民主指数分值的大小，可以将所有国家划分成“成熟民主国家”、“初步民主国家”、“过渡政 体”、“专制政体”四类。如果由我来措辞，我会说是：成熟民主、中级民主、初级民主、集权政体。
根据民主指数值进行的政体分类：1、成熟民主国家，8到10分。2、初步民主国家，6到7.9分。3、过渡政体，4到5.9分。4、专制政体，4分以下。
我用的第二份资料转引自《维基百科》，叫做《各國人均國內生產總值列表 (購買力平價)》。里面的数据来自IFM、世界银行和美国中央情报局，自然十分的权威。购买力平价简称PPP(Purchasing Power Parity)。该表格是按照各国物价水平调整过的人均收入排序。其基本效果是让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的生活水平实际差距缩小，对排序的影响其实并不大。
我用的第三分材料很不全，(只罗列了93个国家，连英国法国的数据都没有。)叫做《联合国的各国基尼系数排名(2007/2008年版)》。找不到更好的，只好将就了。
我用的第四份材料其实很全。但出处不明确。我只从中抄来了关于年经济增长率的数据。《2009年世界各国、地区GDP排序、人均GDP和增长率》
表格中加引号的数据来自其它地方。可比性会差一些。而且我制作表格的经验不足。排列不齐，请大家原谅。
我使用的第五份材料全部都是常识，就是这些国家的地域和主要宗教。自己不清楚的，就去查网上百科。也没有查全。小国家太多。想来不会影响分析结论。
这五份材料的排序方法各不相同。我只能用完全手工的方式把它们拼接起来。可花去了我不老少的时间。不过与亚里士多德一比，那又简单得如同儿戏。但是我可是利用了许多专业机构的权威资料，和亚氏的时代全凭自己收集又大不相同。时光毕竟已经逝去两千多年，手段不可能一样了。当时他们用的还是羊皮纸，我可用的是电脑了。
我用这五个方面的数据，建立了一个 综合的表格。它已经把世界上所有的国家一网打尽。我想归纳分析的是，民主制度的成熟，的成长，与经济发展水平(用人均收入来表达)，地域、种族、宗教(这三者高度重合，其实绝大多数情况下一个就可以代表仨。)，社会均衡发展水平(用基尼系数来表达)，和经济发展速度(用年2009年的年增长率来表达)之间的相关性与因果性。我想尽量地避开道德评价，认为这才是一种更科学的态度。
2008年民主指数国家并人均、地域、
宗教、基尼系数和年增长率五样数据的综合排序
序号 国家或地区 民主指数 政体类型 人均排序 PPP$ 地域、宗教 基尼系数 增长率
1 瑞典 9.88 成熟民主 18 36494 北欧、基督教 25 -4.4
2 挪威 9.68 成熟民主 4 53359 北欧、基督教 25.8 -1.5
3 冰岛 9.65 成熟民主 2 38751 北欧、基督教 -6.5
4 荷兰 9.53 成熟民主 13 38486 西欧、基督教 30.9 -4.0
5 丹麦 9.52 成熟民主 16 37392 北欧、基督教 24.7 -5.1
6 芬兰 9.25 成熟民主 20 35280 北欧、基督教· 26.9 -7.8
7 新西兰 9.19 成熟民主 32 26379 大洋洲、基督教 -1.6
8 瑞士 9.15 成熟民主 10 41128 中欧、基督教 -1.5
9 卢森堡 9.10 成熟民主 2 80457 西欧、基督教 -4.2
10 澳大利亚 9.09 成熟民主 19 36258 大洋洲、基督教 1.3
11 加拿大 9.07 成熟民主 14 38435 北美、基督教 -2.6
12 爱尔兰 9.01 成熟民主 9 43144 西欧、天主教 -7.1
13 德国 8.82 成熟民主 23 34181 西欧、基督教 28.3 -5.0
14 奥地利 8.49 成熟民主 15 38399 中欧、基督教 29.1 -3.6
15 西班牙 8.45 成熟民主 29 30120 南欧、天主教 -3.6
16 马耳他 8.39 成熟民主 3 53359 南欧、天主教 -1.9
17 日本 8.25 成熟民主 24 33577 东亚、神道教佛教 24.9 -5.2
18 美国 8.22 成熟民主 8 45845 北美、基督教 40.8 -2.4
19 捷克共和国 8.19 成熟民主 36 24236 东欧、基督教 25.4 -4.3
20 比利时 8.16 成熟民主 21 35273 西欧、基督教 -3.0
21 英国 8.15 成熟民主 22 35134 西欧、基督教 -4.9
22 希腊 8.13 成熟民主 30 29172 南欧、东正教 -2.0
23 乌拉圭 8.08 成熟民主 63 11621 南美、天主教 44.9 2.9
24 法国 8.07 成熟民主 25 33188 西欧、天主教 -2.2
25 葡萄牙 8.05 成熟民主 39 21701 南欧、天主教 -2.7
26 毛里求斯 8.04 成熟民主 67 11152 印度洋、印度教基督教 1.5
27 哥斯达黎加 8.04 成熟民主 75 10300 中美、天主教 -1.1
28 韩国 8.01 成熟民主 35 24783 东亚 31.6 0.2
29 意大利 7.98 成熟民主 26 30448 南欧、天主教 -5.0
30 斯洛文尼亚 7.96 成熟民主 31 27205 东欧、天主教 28.4 -7.3
31 南非 7.91 初步民主 76 9761 非洲 -1.8
32 智利 7.89 初步民主 54 13936 南美、天主教 -1.5
33 台湾 7.82 初步民主 27 30126 东亚 -1.9
34 佛得角 7.81 初步民主 123 3244 非洲 4.1
35 印度 7.80 初步民主 126 2659 南亚、印度教 5.7
36 塞浦路斯 7.70 初步民主 7 46865 南欧、天主教 -1.7
37 爱沙尼亚 7.68 初步民主 40 21094 东欧、天主教 -14.1
38 以色列 7.48 初步民主 33 25709 西亚、犹太教 0.7
39 博茨瓦纳 7.47 初步民主 49 16450 非洲、基督教 -6.0
40 匈牙利 7.44 初步民主 43 19027 东欧、天主教 26.9 -6.3
41 巴西 7.38 初步民主 78 9695 南美、天主教 -0.2
42 立陶宛 7.36 初步民主 46 17661 东欧、天主教 -15.0
43 巴拿马 7.35 初步民主 74 10322 中美、天主教 2.4
44 斯洛伐克 7.33 初步民主 41 20251 东欧、天主教 25.8 -4.7
45 波兰 7.30 初步民主 50 16311 东欧、天主教 1.7
46 拉脱维亚 7.23 初步民主 47 17416 东欧、天主教 -18.0
47 东帝汶 7.22 初步民主 130 2506 东南亚、天主教
48 特里尼达和多巴哥7.21 初步民主 45 17278 中美、天主教印度教
49 牙买加 7.21 初步民主 85 7697 中美、基督教 45.5 -2.8
50 罗马尼亚 7.06 初步民主 64 11387 东欧 31.0 -7.1
51 克罗地亚 7.04 初步民主 51 15549 东欧 29.0 -5.8
52 保加利亚 7.02 初步民主 65 11302 东欧 29.2 -5.0
53 乌克兰 6.94 初步民主 91 6941 东欧、东正教 28.1 -15.1
54 泰国 6.81 初步民主 81 7900 东南亚、佛教 42.0 -2.3
55 墨西哥 6.78 初步民主 60 12775 中美、天主教 46.1 -6.5
56 阿根廷 6.63 初步民主 57 13308 南美、天主教 0.9
57 斯里兰卡 6.61 初步民主 114 4079 南亚 3.5
58 蒙古 6.60 初步民主 124 3203 东亚 -1.6
59 苏里南 6.58 初步民主 84 7756 2.5
60 哥伦比亚 6.54 初步民主 92 6724 中美、天主教 0.1
61 巴布亚新几内亚6.54 初步民主 140 1972 东南亚 4.5
62 摩尔多瓦 6.50 初步民主 125 2901 -6.5
63 塞尔维亚 6.49 初步民主 73 10375 东欧 -2.9
64 纳米比亚 6.48 初步民主 100 5189 -0.7
65 黑山共和国 6.43 初步民主 (119) (3800) 东欧 26.2 -7
66 巴拉圭 6.40 初步民主 110 4489 南美 -4.5
67 厄瓜多尔 6.40 初步民主 77 7195 0.4
68 马来西亚 6.36 初步民主 56 13315东 南亚 -1.7
69 印度尼西亚 6.34 初步民主 120 3725 东南亚、伊斯兰教 4.5
70 秘鲁 6.31 初步民主 83 7803 南美、天主教 0.9
71 莱索托 6.29 初步民主 155 1285 1.4
72 马其顿 6.21 初步民主 80 8468 南欧、东正教 -0.7
73 多米尼加 6.20 初步民主 89 7041 中美 3.5
74 洪都拉斯 6.18 初步民主 113 4082 中美 -1.9
75 玻利维亚 6.15 初步民主 116 4013 中美 3.3
76 圭亚那 6.12 初步民主 118 3835 南美 3.3
77 菲律宾 6.12 初步民主 122 3378 东南亚、天主教 44.5 0.9
78 尼加拉瓜 6.07 初步民主 127 2617 中美 43.1 -1.5
79 危地马拉 6.07 初步民主 107 4699 中美 0.6
80 贝宁 6.06 初步民主 149 1541 非洲 -2.7
81 阿尔巴尼亚 5.91 过渡政体 94 6290 东欧 31.1 2.8
82 新加坡 5.89 过渡政体 6 49714 东南亚 42.5 -2.0
83 马里 5.87 过渡政体 162 1068 非洲 4.5
84 香港 5.85 过渡政体 (9) 41994 东亚 43.4 -2.7
85 巴勒斯坦领土 5.83 过渡政体 3605 西亚、伊斯兰教
86 波斯尼亚 5.70 过渡政体 90 6964 东欧 -3.4
87 土耳其 5.69 过渡政体 59 12888 西亚、伊斯兰教 43.6 -4.7
88 厄瓜多尔 5.64 过渡政体 88 7195 南美 0.4
89 黎巴嫩 5.62 过渡政体 66 11270 西亚、基督教 9
90 马达加斯加 5.57 过渡政体 161 1068 非洲 -5.0
91 孟加拉国 5.52 过渡政体 153 1300 南亚、伊斯兰教 5.4
92 莫桑比克 5.49 过渡政体 165 830 非洲 6.3
93 塞内加尔 5.37 过渡政体 146 1685 非洲 41.3 1.5
94 加纳 5.35 过渡政体 150 1426 非洲 40.8 3.5
95 委内瑞拉 5.34 过渡政体 62 12166 南美 -3.3
96 坦桑尼亚 5.28 过渡政体 156 1256 非洲 5.5
97 赞比亚 5.25 过渡政体 152 1309 非洲 6.3
98 利比里亚 5.25 过渡政体 176 357 北非 4.6
99 马拉维 5.13 过渡政体 168 785 8.0
100 斐济 5.11 过渡政体 112 4230 -2.5
101 乌干达 5.03 过渡政体 163 939 非洲 45.7 7.1
102 柬埔寨 4.87 过渡政体 143 1806 东南亚 41.7 -2.5
103 肯尼亚 4.79 过渡政体 145 1699 非洲 42.5 2.1
104 格鲁吉亚 4.62 过渡政体 108 4690 西亚 -4.0
105 埃塞俄比亚 4.52 过渡政体 166 806 非洲 30.0 9.9
106 布隆迪 4.51 过渡政体 175 372 非洲 42.4 3.5
107 俄罗斯 4.48 过渡政体 54 14692 东欧 -7.9
108 巴基斯坦 4.46 过渡政体 128 2592 南亚、伊斯兰教 30.6 2.0
109 不丹 4.30 过渡政体 101 5167 南亚 6.3
110 海地 4.19 过渡政体 154 1291 中美 2.9
111 冈比亚 4.19 过渡政体 151 1326 4.6
112 塞拉利昂 4.11 过渡政体 172 692 4.0
113 亚美尼亚 4.09 过渡政体 104 4942 东欧 -14.4
114 吉尔吉斯共和国4.05 过渡政体 139 1999 西亚 30.3 2.3
115 尼泊尔 4.05 过渡政体 158 1207 南亚 4.7
116 伊拉克 4.00 过渡政体 (123) (3600) 西亚、伊斯兰教 4.2
117 约旦 3.93 专制政体 105 4886 西亚、伊斯兰教 2.8
118 毛里塔尼亚 3.91 专制政体 138 2008 -1.1
119 埃及 3.89 专制政体 97 5491 北非、伊斯兰教 4.7
120 摩洛哥 3.88 专制政体 115 4076 北非、伊斯兰教 5.2
121 卢旺达 3.71 专制政体 164 899 46.8 4.1
122 布基纳法索 3.60 专制政体 157 1253 3.2
123 科摩罗 3.58 专制政体 159 1125 1.1
124 尼日利亚 3.53 专制政体 137 2035 非洲 43.7 5.6
125 古巴 3.52 专制政体 (111)(4500) 中美 44.6
126 喀麦隆 3.46 专制政体 135 2088 非洲 44.6 2.0
127 哈萨克斯坦 3.45 专制政体 68 11086 西亚、伊斯兰教 1.2
128 尼日尔 3.41 专制政体 173 667 非洲 -0.39
129 科威特 3.39 专制政体 11 39306 西亚、伊斯兰教 -2.7
130 巴林 3.38 专制政体 26 32064 西亚、伊斯兰教 2.9
131 安哥拉 3.35 专制政体 96 5590 非洲 -0.4
132 白俄罗斯 3.34 专制政体 69 10910 东欧、东正教 29.7 0.2
133 阿尔及利亚 3.32 专制政体 93 6533 北非、伊斯兰教 2.0
134 科特迪瓦 3.27 专制政体 144 1716 非洲 44.6 3.8
135 阿塞拜疆 3.19 专制政体 86 7656 西亚、伊斯兰教 9.3
136 中国 3.04 专制政体 99 5292 东亚、儒家 46.9 8.7
137 斯威士兰 3.04 专制政体 106 4836 0.4
138 阿富汗 3.02 专制政体 171 724 西亚、伊斯兰教 22.5
139 加蓬 3.00 专制政体 53 14083 非洲 -1.4
140 阿曼 2.98 专制政体 37 23967 西亚、伊斯兰教
141 突尼斯 2.96 专制政体 87 7473 北非、伊斯兰教 3.0
142 也门 2.95 专制政体 132 2335 西亚、伊斯兰教 3.9
143 刚果(金) 2.94 专制政体 119 3730 非洲 2.8
144 卡塔尔 2.92 专制政体 1 80870 西亚、伊斯兰教 9.0
145 伊朗 2.83 专制政体 71 10624 西亚、伊斯兰教 43.0 1.8 146 苏丹 2.81 专制政体 134 2172 非洲 4.5
147 阿联酋 2.60 专制政体 17 37296 西亚、伊斯兰教 -0.7
148 津巴布韦 2.53 专制政体 178 188 非洲 4.0
149 越南 2.53 专制政体 129 2587 东南亚、 5.3
150 塔吉克斯坦 2.45 专制政体 142 1841 西亚、伊斯兰教 3.4
151 多哥 2.43 专制政体 166 806 2.5
152 吉布提 2.37 专制政体 133 2271 5.0
153 厄立特里亚 2.31 专制政体 169 774 非洲 3.6
154 刚果(布) 2.28 专制政体 177 309 非洲 7.6
155 赤道几内亚 2.19 专制政体 58 12895 非洲 5.3
156 叙利亚 2.18 专制政体 111 4488 北非、伊斯兰教 4.0
157 老挝 2.10 专制政体 136 2060 东南亚 7.6
158 几内亚 2.09 专制政体 160 1074 非洲 -0.3
159 利比亚 2.00 专制政体 61 12277 北非、伊斯兰教 1.8
160 几内亚比绍 1.99 专制政体 174 484 非洲 3.0
161 沙特阿拉伯 1.90 专制政体 38 23243 西亚、伊斯兰教 0.1
162 中非 1.86 专制政体 170 726 非洲 1.7
163 缅甸 1.77 专制政体 179 5 南亚 4.8
164 乌兹别克斯坦 1.74 专制政体 131 2344 西亚、伊斯兰教 8.1
165 土库曼斯坦 1.72 专制政体 102 5154 西亚、伊斯兰教 40.8 4.2
166 乍得 1.52 专制政体 147 1675 非洲 -1.6
167 朝鲜 0.86 专制政体 (147)(1900) 东亚
下面开始由表及里的第一层分析。
一、成熟民主国家共30个。
1、其中28个的人均收入都在20000以上，乌拉圭和毛里求斯是例外。我们需要格外关注的是，搞清楚，这个富裕是民主成熟的前提，还是成熟民主的成果。
2、这30个国家有27个是欧洲血统，2个是东亚血统：日本、南韩，1个印度洋岛国。这个压倒性的血统问题非同小可，绝非偶然。其必然在何处，说起来实在话长。这里不展开。
二、初步民主50国。
1、收入自然大体中偏上。
A、最富的国家地区有：塞浦路斯 46865, 小岛国。台湾 30126，想必是因为族群内斗国家认同问题，让民主品质下降，才列入了第二等。以色列 25709，因是因为与巴勒斯坦的长期暴力冲突让其民主品质下降。国内民主，国外专横。这是西方国家尤其是在其历史上的常态。
B、马来西亚 13315，泰国 7900，印度尼西亚 3725，菲律宾 3378，蒙古 3203，东帝汶 2506，巴布亚新几内亚 1972等七个收入不等的东亚发展中国家进入初等民主。把蒙古、菲律宾、泰国等国放到与台湾、以色列一个序列，我认为是高抬了。它们其实初级得多。
C、南亚仅印度 2659、斯里兰卡 4079两国进入初等民主。非洲仅南非 9761、佛得角 3244、博茨瓦纳 16450、贝宁 1541 纳米比亚 5189收入不等的五国进入初等民主。贝宁人均收入如此之低，能进初等民主，也真是异数。不过这个国家那么小，就算是有奇迹，又有多少普遍意义呢?
D、其余三十多个初等民主国皆为欧洲和拉美国家。这在延续该制度是欧洲文明的独特上层建筑的更多例证。不要道德评价，看事实。
三、过渡政体36国。
A、新加坡 49714， 香港 41994，极度富裕，由于东方文化与英国文化的纠结，民主程度不足。这两个例子说明，东方的富裕文明可以与西方不同，不一定在西式正统的民主制下运行。不要道德评价，看事实。
B、东南亚国家仅柬埔寨 1806一国属过渡政体。国小而穷，不做进一步评价。
C、南亚国家孟加拉国 1300、巴基斯坦 2592、不丹 5167、尼泊尔 1207四国属过渡政体。
D、俄罗斯 14692、土耳其 12888属过渡政体，似乎低估。
E、其余过渡政体亚非拉都有。其中利比里亚 357，乌干达 939，埃塞俄比亚 806， 塞拉利昂 692收入极低。
四、专制国家(如果由我措辞，会称为集权国家)共51个。
A、集权国家中收入高于10000的有：卡塔尔 80870， 科威特 39306，阿联酋 37296，巴林 32064，阿曼 23967，沙特阿拉伯 23243，加蓬 14083， 赤道几内亚 12895，利比亚 12277，哈萨克斯坦 11086，白俄罗斯 10910， 伊朗 10624等共12国。
这12个国家中除加蓬，赤道几内亚和白俄罗斯之外。都有两个共同点：第一因石油致富。第二，都是阿拉伯至少伊斯兰国家。剩下的三国中，加蓬和赤道几内亚也都因资源丰饶而致富。我觉得伊朗应当可以划为过渡政体国家
就是说，阿拉伯伊斯兰文化传统，对民主制度有极大的抵抗力(远超东亚儒家文化传统)，以至于虽然十分甚至极度富裕，也没有改变它们从祖上传下来的世袭集权的政治传统。这里文化(宗教)的因素，远远超过了经济的因素。
B、其余集权国家大部分都是非洲和西亚穷国兼小国。只有埃及 5491例外，是一个有分量而又不算穷的国家，我觉得也应当可以划为过渡政体。
C、其实唯一的例外是白俄罗斯 10910。按一般规律，它是欧洲、基督教国家，相当富裕，何至于成为集权国家。想必完全是因为他们的总统太过强势才被打入了另类。
D、中国5292、古巴 4500，越南 2587，老挝2060、朝鲜 1900这五个国家都有第三国际的血统，四个在东亚，其中又以中国最富裕。要讲搞民主，中国的主要缺陷是国家太大，发展不均衡，集权传统太深厚。但内部人种学上的匀质性高，伊斯兰教的影响，除了在新疆之外都很小，又是有利因素。
下面开始第二层的分析。
一、经济与民主的关系
A、成熟民主与富裕具有明显相关性。但首先要搞清楚成熟民主与富裕谁是自变量，谁是因变量。从历史的发展看，当然是这些国家经济发展在先，民主成熟在后。就是说，成熟民主是经济发展到富裕阶段的成果，经济的足够发展是民主成熟的前提。
这个规律不仅为27个欧美成熟民主国家所证实，也为东亚的民主国家和地区日本、南韩和台湾的民主发展史所证实。还应当为新加坡、香港将来的民主发展所进一步证实
而且，民主如果可以加速发展，那我们在初级民主和过渡政体中，应当比在专制政体中看到更多的发展更快的国家。很遗憾事实好像不是这样。请不要加道德评价。经济发展真的好像是一个与政治发展无关的东西。它只与政府的效率有关。但我确信经济发展比政体的发展更重要。没有经济发展为基础的政治发展始终是靠不住的。比如在初步民主国家名单的前一半中，只有印度一个重要国家经济排名在100名以外。而在后一半中，则排名100以外的占了一多半。而过渡政体和集权政体中，经济排名100以外的占绝大多数。就是说，只有在足够富裕的社会基础中，才可能生长出健康的民主。就如同只有在肥沃的土地上，才可能培育出丰产的谷物。如果土地实在瘠薄，那我们的确得专门去选育耐瘠薄的品种。有人曾和我辩论，说民主制度的建立与经济的发展阶段无关。它是一个放诸四海皆准的制度，只关乎人性，无关乎钱财。看看表列的无遗漏的基本事实，我认为这种说法太天真。切记切记，不富裕、甚至贫穷的民主，绝不会是成功的民主。成功的民主必须同时包含这两个要素，就是民主而又富裕。如果两者中必须让一个有所牺牲，那我还是先选择在民主方面做让步。我宁可呆在一个缺乏民主而富裕的地方(比如香港、新加坡)，而不愿意呆在一个贫穷而充分民主的地方。(这样的实例有吗?)也就是说，经济的发展与政治的发展是两个相对分离的任务。其中一个的前行并不自然导致另一个的携行。
B、在初步民主和过渡政体的排名中，也可以明显地看到，人均排名靠前的国家，民主程度排名也一般靠前。这就像一个身体壮实的人，在各种竞技体育中，都会有更多的机会成功。当然我也看到，这种对应关系，并不十分的线性，如果画个直角坐标，横轴是富裕程度，纵轴是民主程度，落点会比较分散。但一般而言，民主程度随富裕程度的增高而增高，绝对是经得起辩驳的。不过我已论述了阿拉伯富裕国家因文化对民主的抗拒。我也看到了香港和新加坡的例外。我还在期待这两个城市的后续发展。我觉得它们还会进一步民主化，但很可能保持自己较大的行政主导的特色。
C、非洲的穷国大都专制。这是贫穷与专制存在本质联系的最好例证。但它们中的好些国家拥有相当可观的增长率。只要它们能够逐步摆脱贫困，也就有逐步摆脱专制的机会。如果永远都不发展，也就永远只能停留在专制中。有听说过始终十分贫穷，而又有良好民主的实例吗?如果真有，那这个良好的民主又能值几个钱呢?当然如果有人坚持认为，“民主只关乎人性，与钱财无涉。” 我只能无语。
D、发达民主国家的基尼系数基本都处于24-32之间，当然贫富差别是受到成功的抑制的。但是美国是一个太显著的例外(基尼系数40.8)，而美国又是第一民主大国。这说明，民主并不一定导致贫富差距的有效缩小，也并不一定只能在相当均平的社会中运行。但是，我想，这时候需要其它方面条件的补足。比如欧洲血统、基督教新教背景，尤其是足够的富裕。还有好几个富裕发达甚至民主的国家基尼系数超过40。民主发展程度越低的国家，经济发展水平一般也低，基尼系数一般也大。但统计说明，基尼系数与民主程度的相关性，低于富裕程度。
可以想见，社会发展越是均衡，民主制度越容易运行。不过社会的均衡发展，是一个社会发展问题，不是非得在民主制下才能完成的。从历史中看，不少的威权政体，在这方面也有良好的建树。比如南韩、台湾，都在成熟民主实现之前，在社会的均富化方面，已经有了相当的成就。这也使它们的民主转型，有了容易施行的基础条件。 E、发展速度与民主制度之间的关系不好定义。至少在金融危机高峰的2009年，发达民主国家，除澳大利亚例外(很可能拜中国的铁矿购买之赐)，统统是负增长。这至少不能说是民主制度的优点。而且就是非危机时期，发达国家也一贯增长缓慢。这恐怕主要是由于他们已经足够富裕所致，我倒不打算说是因为民主制度不好。相反地，好些不发达不民主的国家甚至在同样的金融危机中依然拥有高的发展速度，其中最典型的莫过于中国。我认为他们发展快不是因为不民主，而是因为有一个有效的政府。或者说，民主不是政府有效的必要条件。而政府有效则是快速发展的必要条件。尤其是我看到，行民主制的发展中国家的政府，有效的几率，并不比行集权制、威权制的国家高。看事实，不要加道德评判。不仅中国的今天似乎在证实这一点，日本、韩国、台湾以前的发展史，似乎也证明过这一点。那无计其数的行民主制的发展中的国家，发展得并不更成功，似乎也从反面证明了这一点，即不能指靠民主制来加速发展。但发展到了一定的程度以后，似乎可以指望它来促进发展的均衡性。这好像正是中国今天需要的情形。
二、影响民主制度发育的，除了经济因素之外，也有很显然的人种、文化和意识形态的因素。
A、欧洲人的国家，基督教、尤其是其中的基督教占主导地位的法国开始以北的欧洲国家，及他们的移民为主建立的国家，民主体制发育一般良好。
B、西班牙、葡萄牙语系的、天主教的拉美国家的民主体制发展逊色很多。南美的自然条件绝不逊于北美，至少比澳大利亚强得多。发展成功程度的巨大差异，只能从文化方面去寻找。
C、东亚人种中，民主制已有日本 33577、南韩 24783、台湾30126三个成功(两个标准：富裕而又民主)的例子，新加坡 49714、香港 41994、等半成功的例子。东南亚还有马拉西亚 13315， 泰国 7900，印度尼西亚 3725， 菲律宾 3378等许多小半成功的初步民主政体在运转，在改善，在积累经验。其实，东亚国家在向西方学习的过程中，经济方面更加成功。但体制方面，也有相当成就。台湾若不是因为国家认同问题，应当已经是一个与南韩等值的成熟民主政体。
不过不要忘记，东亚发展民主有成绩的三个政体，都不正常，都与美国有着太深的关系。日本至今处于美军占领下。南韩也至今有美国驻军。台湾也受美国国内法“与台湾关系法”的保护。就是说他们的民主至少日本不是自生的，在南韩与台湾也不是完全自生的。
在这个向民主政体缓慢过渡的雁型阵列中，中国显然是落后的。但不要忘记至少两个问题。第一，中国极其巨大，内部极为复杂，又有自己极为雄厚的政治文化传统。第二，近三十年来，中国在经济方面取得了史无前例的巨大成功。这两个要点结合起来，中国就有了独创至少一定程度上新颖的政治文化的基础与资格。
无论如何，东亚总的情况明显好于南亚。在东亚，已经有三个富裕的民主政体。在南亚，一个富裕的民主政体都没有。印度 2659， 斯里兰卡 4079， 巴基斯坦 2592， 孟加拉国 1300，不丹 5167，尼泊尔 1207。
D、与民主政体有最大冲突的显然是西亚北非的阿拉伯、伊斯兰文化。无论他们从石油中赚到了多少钱，他们的政治文化传统都难以转变。将来会不会变，现在先不好说。
E、共产主义的文化、第三国际的传统，显然与民主大相径庭。不过这个传统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日渐式微，很快就会没有了。受其影响的最后几个国家还要些年头，也都会脱胎换骨了。
F、尤其是绝不要闭着眼睛假装看不见，绝大多数民主政治有成就的国家，都有欧洲、基督教、天主教的深厚血统，无论他们的国家建在何处。而其它的文明系统移植民主，都异常地艰难。生硬的模仿太多，有机的独创不足。完美的成功实例，放眼世界，真的是一个也没有。最成功的日本还是一个被占领的、附庸国家呀!
不要和我谈种族平等，没有优劣等空话。我也决不认为至少我们东亚人种就不及欧洲人种优秀。我也决不认为我们祖上的制度，就比西方的制度低级。事实上，东方的制度，在近代以前，比西方的制度强大得多。那也是唯一可能适合于东方的大河流域农耕文明的制度。这个制度变得过时，只是在城市工业文明在全世界普及以后。东方民族(包括日本)正在努力适应现代文明，包括经济和政治。在经济方面它们已经做得相当的成功，已经基本上取得了与西方分庭抗礼的地位。在政治方面的成功好像还要再等20-30-40年。如果东方民族能在经济上夺得对世界的领导权，在政治方面自然也能。到时候它们一定会有自己的独创的，综合了东西方文明优点的制度问世。这个制度的独特之处，我觉得最可能的就是始终的行政主导和受一定限制的人民主权之有机结合。类似新加坡，但比今天的新加坡更民主。把政府治理的有效性放在第一位，而不是把人民的不受质疑的最高主权放第一位，应是其最核心的制度精神。东方民族在至少是历史上理所当然，无可选择的集权制度下生存了数千年，那些服从的传统已经深入骨髓，不是短短数十年甚至上百年就可以根本铲除的。何况西方的过分的个人主义的意识形态基石，在那似乎已经开始整体下行的现实中暴露出越来越多的弊端。东方的集体主义的文化，也开始展现其优势。我们为什么要妄自菲薄呢?何况我重来没有说过要取代西方文明，我始终说的是，要融合，要取长补短。而不是像有些人认为的，必须全盘西化，甚至让西方人殖民300年。
民主制度是一种钟爱辩论的制度，它是在人口仅有几十万的城邦国家至人口数千万的现代西方民主国家中生长起来的。在人口众多(一亿以上)的国家，除了美国，还没有完全成功的范例。中国不是欧洲人种，不是基督教国家，人口众多，疆域辽阔，集权传统深厚。对西方的制度，中国真的不宜照搬，必须与自己的传统，自己的国情综合。
我的结论是，民主的政治文化，是可以移植的。但是这种文化，真的十分地娇嫩，在人种、文化、宗教、富裕程度方面有较多要求。就像要移植一种植物，在土壤、水分、气候、日照等方面会有要求一样。如果缺一样，还有四分之三的成功几率。缺两样，也还剩50%的成功几率。缺三样，成功率就只剩下25%。四样俱缺，成功无望。在这四项条件中，中国能指靠的只有最后一条，就是经济发展。也许文化方面还能指望拿来一半。总之，中国这条民主之路，不会容易走。我们且得努力，且得变通，且得独创。
那些初级民主和过渡政体施行的大都还是从成熟民主国家直接抄袭过来的普选多党轮替民主，而不是西方的历史上施行的有限制的民主-共和-君主立宪制度。这很可能是它们太多都不能良好运转，尤其是不能保证经济的的快速发展的基本原因。因本文已经很长，而且以前本人的文章已有多次这些方面的详细分析，此处不再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