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赴美采访手记(六):美国人像八旗子弟
美国中部时间2008年10月11日星期六下午15:20
北京时间2008年10月12日星期日上午4点20
一阵恐慌感似乎在整个美国蔓延,统治美国舆论喉舌的几位主流杂志就像是商量过得似的,用意境相似的图片、新词和头版标题构划了一个末日来临的场景。我走进偏居中南部得克萨州小城沃思堡的一家名叫"Barnes & Noble"书店里,那本刚刚出版的《时代》周刊头版用得"1929年经济危机"的老照片作为封面,差点让我以为这个小城是如此地"不跟潮流",竟然几十年前的杂志还在出售。而《新闻周刊》的封面,则用拇指指纹大小的字母赫然地写着"怎么修理资本主义",请了丹尼尔·格莱瑟、罗伯特·萨缪尔森、雅各·卫斯伯格、弗兰西斯·福山等四位"大牛",分别著文,想为美国对症下药。
尽管妻子一定会把这两本杂志,外加《经济学人》、《商业周刊》收集好了,放在我的书房,但是,看到这些,我还是在做了一些思想斗争后,情不自禁地花了9.9美元,买下了这两本杂志,义无返顾地为他们又增加了一本发行量。不过,一到房间,要写下什么关于美国主流媒体对此的论述时,我就开始后悔自己为何花这个冤枉钱了。如果你要靠这两本东西写些关于美国金融危机的东西的话,显然是不够的,我最好还要买上《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纽约客》之类的,那样可能更全面。但问题在于,我在书店从站着浏览这两本杂志的专注中抬起头来时,一切都不是我所想象的这个样子。
在这家被我们团的美国官员称为"美国中南部最大的书店"里,我发现,这些一直被我们中国人看作美国媒体全部的几本杂志,仅仅占所有杂志1%都不到的货架空间,而且并不受人关注,在一旁的沙发上坐着的、长达十多米的杂志架旁站着的美国人,看得都是健身类、生活类、娱乐类的杂志,没有人在阅读那些精英杂志,以至于我整整花了数十分钟站在那里阅读的样子,显得有一些另类。
更重要的是,在这家大约有两三千平方米的书店里,我几乎找不到什么关于金融大危机的书籍。如果可以笼统计算的话,大约有1/4的书都是虚构类小说、1/6左右是孩童类读物、还有1/6左右是圣经教科书、1/6左右是旅游类书籍,最后剩下的1/4书架上,至少还有一半以上是心理学类、生活类、历史类的书籍,政治类的书籍除了奥马巴和麦凯恩的传记以及其他名人的传记外,几乎少有一些现实题材的书籍。那些类似于中国的《货币战争》类的书,实在是凤毛麟角。而中国类的书籍,除了找到两本毛泽东和周恩来传记外,剩下的就是中国旅游手册。
一切都是风平浪静。你要问起这个城市的每一个人――事实上,我不至一次问过出租车司机、酒店前台的服务人员、大学教授、牛仔城的侍从――他们都会振振有辞地回答那些媒体中上天天地滚动播报的陈词滥调,比如,布什的错误政策、7000亿怎么花、金融危机给奥巴马带来机会,等等,但是,在纽约、华盛顿外的地区,到底谁在研究或关注这场所谓的"危机",我不得不打上一个巨大的问号。
事实上,在书店里上上下下浏览了两三遍后,让我想得更多的,不是美国近期所谓"金融危机",而是美国人这种"趋内性的"自我意识,不是自己周边的事,我不关心;不是送到我眼前的信息,我不关注;不是影响到自己的事故,我不关切。从长期看,这些是否将会使美国不可避免地陷入某种"历史律"中:不关注外部世界,终将会导致国家的衰落。在我呆在美国的一个星期里,似乎处处都在应证这个历史律。我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中国东晋年间人们的"清谈"之风和清末八旗纨绔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