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拉贾 - 彭博社

作者 皮特·恩加尔迪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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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亚洲的商业巨头中，拉坦·N·塔塔因其谦逊而脱颖而出。这位塔塔集团的董事长——印度最大的综合企业，业务涵盖软件、汽车、钢铁、电话服务、茶包和手表——通常自己驾驶价值12,500美元的塔塔印地戈马里纳旅行车上班。他更喜欢在海滨的家中与他的两只狗独处度过周末，这个家是他自己设计的。并且他对虚伪嗤之以鼻，即使在长途商务旅行中，他也独自旅行，避免了那些通常会溺爱企业首领的随行人员。

但69岁的塔塔也有一股冒险精神。他是一位热衷的飞行爱好者，经常驾驶一架公司拥有的法尔康2000喷气式飞机在印度飞行。今年2月，他在2007年印度航空展上引起轰动，担任洛克希德（LMT）F-16和波音（BA）F-18战斗机的副驾驶。

塔塔的商业交易反映了他个性中更大胆的一面。在过去四年中，他开始了一场投资狂潮，将他的集团从一个曾经沉闷的地区参与者发展成为全球重量级企业。自2003年以来，塔塔收购了韩国大宇汽车的卡车部门、印度尼西亚最大煤矿之一的股份，以及新加坡、泰国和越南的钢铁厂。他还接管了一系列高档酒店，包括纽约的皮埃尔酒店、波士顿的丽思卡尔顿酒店和旧金山的卡姆登广场。2004年以1.3亿美元收购泰科国际（TYC）的海底电信电缆，这个价格在事后看来简直是个便宜货，使塔塔成为全球最大的国际电话运营商。通过以9100万美元收购英国工程公司Incat International，塔塔技术现在成为美国汽车和航空航天公司的主要外包工业设计供应商，在印度、美国和欧洲拥有3300名工程师。

迄今为止最重要的交易是塔塔钢铁在四月以130亿美元收购荷兰-英国钢铁巨头Corus Group，这在几年前是不可想象的。此举大大扩展了塔塔钢铁的成品范围，确保了对美国和欧洲汽车制造商的访问，并将其产能提升了五倍，在宾夕法尼亚州和俄亥俄州新增了工厂。

现在，一项新的策略可能将塔塔推向全球汽车制造业的大联盟：据说该公司正在考虑收购福特汽车公司（F）想要出售的捷豹汽车和路虎。除此之外，该集团计划在未来五年内在国内进行280亿美元的资本投资，涉及钢铁、汽车、电信、电力、化学品等多个领域。“我们在增长方面重新调整了思维，”塔塔在自1926年以来作为集团总部的孟买大厦喝茶时说道，这里是一个宁静的绿洲，地面铺有磨损的大理石，拥有大量现代印度艺术作品，工作人员每天在下午3点时会带着香草冰淇淋的碗四处走动。“我们只是强迫并劝说我们的业务实现这一目标。”

精神水泥

这种强迫和劝说取得了辉煌的成功。自2003年以来，18家上市塔塔公司的市场价值从120亿美元飙升至620亿美元。集团的销售额和利润分别翻了一番，达到了290亿美元和28亿美元。占销售额75%的三大公司——塔塔钢铁、塔塔汽车和塔塔咨询服务——正享受着它们有史以来最好的几年。而在五月，塔塔茶在可口可乐公司（KO）以12亿美元收购其在Energy Brands Inc.（Glacéau维生素水的制造商）30%股份时，获得了5.23亿美元的利润。对于九个月前的收购来说，这并不算差。“这是一个转变后的塔塔，”私募股权公司Carlyle Advisory Partners的董事总经理Rajeev Gupta说道。

全球推动始于四年前。在担任主席的艰难前十年后，塔塔委托进行了一次全面审查，以制定战略，包括一项比较印度与中国的研究。他被中国项目的大胆所震撼。“无论他们建造港口还是高速公路，他们都做得很大，那种规模让怀疑者说，天哪，这太过分了，”他说。“但中国总是能够适应。”他得出结论，印度也应该思考大局——塔塔集团也应该如此。他认为，通过利用印度巨大的潜力，公司可以转向加速扩张，成为全球重量级企业。

塔塔无疑是从中国、巴西和俄罗斯等大型发展中国家涌现出的一批新跨国公司中最重要的。这些新兴巨头可以利用丰富的低成本劳动力、技术人才和矿产资源，同时在全球最大的增长市场中磨练自己的技能。充满现金和信心的他们，也开始向一些地球上最具挑战性的地方输出创新的商业模式。

建立一个具有连贯愿景并能够在如此多行业和市场中取得成功的组织，确实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亚洲见证了许多全方位巨头的崛起，这些巨头在经济潮流高涨时蓬勃发展，如韩国的大宇、泰国的正大集团和印度尼西亚的萨利姆集团。大多数最终都崩溃了。塔塔的真正考验也可能在于印度的繁荣减退时，涉及激进的印度竞争对手和资金雄厚的跨国公司之间的人才和市场份额争夺战加剧。但与大多数其他亚洲集团不同，“塔塔已经证明它能够在动荡中生存并不断自我重塑，”哈佛商学院教授塔伦·卡纳表示，他对该集团进行了十年的深入研究。

帝国的中心是塔塔本人。他是1962年康奈尔大学的建筑学毕业生，担任集团的首席交易者、愿景者和精神支柱。他在大学毕业后加入公司，然后稳步晋升。他在16年前接管了公司——在他外向的叔叔J.R.D.塔塔去世后——正值印度开始拆除数十年的社会主义风格商业控制。塔塔监督了大规模裁员、冒险进入汽车制造和电信行业，以及对这个集团封闭和迟缓的管理文化的转变。现在，他想证明塔塔公司不仅可以在富裕的西方竞争，也可以在不可预测但极具潜力的发展中国家市场中竞争。更重要的是，塔塔希望在他退休之前，确保集团稳步走上实现这一切的道路。

这位胸膛宽阔的巨头尚未指定继任者，也没有说明他计划何时辞职。他将在12月年满70岁，但他仍然握手如 vice，合作伙伴对他对数字和各个塔塔公司的技术细节的掌控感到惊讶。这使得他未能指定继任者显得更加令人不安。一些人甚至质疑他的离开是否会促使集团的解体。“谁将是粘合剂？”一位资深内部人士担忧。“会有中央领导吗？”

拉坦甚至可能是最后一位监督集团的塔塔。塔塔家族树在公司博物馆展出，追溯到800年前，经过几代帕西祭司，这是一个源自波斯的印度少数民族。它以拉坦——单身且无子女——和他的兄弟姐妹结束。弟弟吉米和三个异父姐妹并未参与塔塔的业务。他那隐秘的异父兄弟诺埃尔经营着一家塔塔拥有的零售连锁店，但不清楚他是否具备巨头的潜质。拉坦承认，继承“是一个问题”。“我参与的问题比我认为的要多。”

当他辞职时，拉坦·塔塔将留下一个巨大的空白。尽管他和其他家族成员在塔塔公司仅拥有3%的股份，这家控股公司控制着其业务，但塔塔本人担任包括塔塔汽车和塔塔钢铁在内的关键单位的主席。他与所有重大交易密切相关，并推动了诸如科鲁斯的收购。他对乘用车和电信的投资是他的心血。塔塔在孵化新业务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将他旅行中获得的想法传递给经理们以便后续跟进。

拉坦·塔塔还承担着另一个重要职能：虽然他与律师和投资银行家相处自如，但他始终扎根于发展中国家。他是企业社会责任的热情倡导者，这一使命可以追溯到19世纪70年代塔塔的曾祖父贾姆塞吉·塔塔创立该集团时。创始人是一位开创性的工业家、慈善家和热情的民族主义者，他与一位印度教徒一起前往美国，结识了当时的巨头。他开设了印度第一家纺织厂，主要是为了使印度人摆脱对英国的工业依赖，直到那时，英国一直在为次大陆加工棉花，然后将高成本的布料运回殖民地。塔塔在大多数西方公司之前就为工人提供了儿童保育和养老金等福利，后来贾姆塞吉的一个儿子在南非资助了一位年轻的甘地，帮助他为移民印度人的权利而奋斗。

直到今天，塔塔集团仍然致力于公益事业：慈善信托拥有母公司塔塔公司的66%股份，许多公司的资金用于看似与其核心业务相距甚远的基层反贫困项目。问董事长集团面临的最大挑战是什么，他迅速提到两个：“人才，以及在我们变得更大和更多样化时保持我们的价值体系。我们必须增加管理带宽，并保持相同的道德标准。”

他也承认，这个集团的专注度远不如他在1991年设想的那样，当时他承诺将其从数十家公司缩减到仅十几家。塔塔确实剥离了边缘业务——化妆品、涂料和水泥——但进入了零售、电信、生物技术等领域。如今，塔塔集团由近100家公司和40个业务的300个子公司组成。他承认，缩减集团规模“是我未能实现目标的一个领域。”

“我不打算动”

他的希望是，塔塔的非传统结构将赋予各个公司应对新机会和威胁的灵活性。“这个组织比西方的企业集团轻得多，”负责塔塔国际扩张的英国人艾伦·罗斯林说。“没有中央战略。我们甚至没有合并财务报表。”该集团由塔塔控股公司和另一个控股公司塔塔工业的小型员工团队结合在一起。这两家公司由拉坦担任主席，提供战略愿景，控制塔塔品牌，并在重大交易中提供帮助。塔塔控股公司可以筹集资金以启动新业务或帮助资助诸如科鲁斯的收购。2004年，它通过发行10%的塔塔咨询服务股份筹集了13亿美元。

孟买大厦还通过集团企业办公室施加影响，这是拉坦的另一个创意。这个单位的九位高级管理人员在塔塔公司的董事会中任职，充当“管家”，指导经理并推广企业责任价值观。例如，前塔塔茶和印度酒店的首席执行官R.K.克里希纳·库马尔帮助孵化了姜酒店，这是一家新的经济型酒店连锁，提供免费互联网和有线电视，价格约为25美元，位于印度最昂贵的商业中心——这仅为大多数商务酒店收费的十分之一。1998年从联合利华印度分公司退休的R.戈帕拉克里希南是新塔塔药物研究公司的董事长，并向化肥制造商塔塔化肥提供了关于通过建立商店网络和与贫困农民合作以提高作物产量的雄心勃勃的新战略的建议，市场涵盖从种子到低成本保险的所有产品。孟买大厦“提供指导并设定视角，”塔塔集团在普纳的庞大管理培训中心负责人萨蒂什·普拉丹说。“我们以非侵入的方式支持这些业务。”

首席管家显然是拉坦·塔塔。他谈判重大交易，并深入了解汽车制造、电信或钢铁的细节。“他有着惊人的技术头脑，”塔塔钢铁董事总经理B.穆图拉曼说。他也不怕斗争。在塔塔汽车普纳工厂的一次罢工中，激进的工会成员袭击了塔塔的管理人员，并占领了城市的一部分。“如果你把枪指着我的头，”塔塔宣称，“你最好把枪拿走或者扣动扳机，因为我不会动。”塔塔与一个竞争对手工会签署了协议，并在警方与激进分子对峙后结束了罢工。“虽然他看起来并不是这样，”穆图拉曼说，“但他是我见过的最坚韧的人之一。”

塔塔钢铁的转型展示了他的影响力。在90年代初，当印度开始向全球竞争开放时，这家已有100年历史的公司背负着过时的工厂、臃肿的工资单，以及“没有市场导向……我们是衰退的一个很好的案例，”穆图拉曼回忆道。多年来，塔塔将员工人数从78,000削减到38,000，并花费25亿美元进行现代化改造。十年后，塔塔钢铁已成为全球最有效率和最盈利的生产商之一，并开始收购竞争对手。“拉坦是科鲁斯交易的首席设计师，”穆图拉曼说。“我担心交易的规模和金额。但他注入了信心。”战略是：因为塔塔是少数拥有丰富煤炭和铁矿石储备的大型钢铁制造商之一，它可以在印度以低成本生产原钢，然后将其运送到科鲁斯在西方的一流工厂制造成品。

但是塔塔钢铁强调了在旧世界方式与新经济现实之间取得平衡的挑战。贾姆谢德布尔是该公司位于印度北部的总部，像一个时间胶囊，展现了更具父权主义的工业时代，这座城市绿树成荫，拥有优雅的殖民时代建筑和1908年从丛林中开辟的宽阔大道。塔塔每年花费约4000万美元提供所有市政服务和学校，尽管它只雇佣了贾姆谢德布尔70万居民中的2万名。而在其裁员计划中，同意提前退休的工人可以在60岁之前领取全额工资，并享受终身医疗保健。

塔塔钢铁每年还在800个附近村庄的教育、健康和农业发展项目上花费数百万。在西德马库达尔，例如，这个有着白washed石屋和茅草屋顶的尘土飞扬的前哨站，32个家庭直到两年前仅靠一季低质量大米和每天1美元的收入维生。多亏了塔塔的资金，他们现在拥有灌溉系统，可以种植水稻和各种蔬菜。山坡上现在种满了成千上万的红木和柚木幼苗，以便将来获得收入，还有可以用于生物燃料的麻风灌木。大多数孩子现在在翻新的学校上课，村里有三台电视机，由塔塔的太阳能设备供电，这些设备还提供足够的电力用于电灯和时钟。

随着塔塔收购陷入困境的科鲁斯，这种慷慨将面临考验。这笔交易使印度钢铁制造商背负了74亿美元的债务，吸收科鲁斯的高成本运营将削弱利润率。一个关键问题是如何处理科鲁斯在威尔士的塔尔博特港的工厂，该工厂雇佣了3000名工人。塔塔表示将继续推进科鲁斯对该工厂的计划。但代表大多数科鲁斯工人的工会希望塔塔钢铁在塔尔博特港再投资6亿美元，以确保其保持竞争力，从而不必裁员。20名科鲁斯工会代表于4月访问贾姆谢德布尔，与工厂的新老板会面，但塔塔高管拒绝提供保证。“我们对他们的员工和社会责任感印象深刻，”工会领袖迈克尔·利希说。“但他们如何能够将这些原则转化为英国和欧洲的背景？他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对捷豹和路虎的收购可能会带来更大的挑战。福特的资产将为塔塔提供一个奢侈品牌，并在SUV市场上获得巨大的提升，但恢复捷豹的奢侈形象将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因为其基本设计与福特共享，导致形象受损。塔塔高管未确认对捷豹和路虎的兴趣，并淡化了在美国的汽车雄心，理由是进入市场的高成本以及他们在新兴市场的承诺。在英国，尝试以罗孚品牌销售小型汽车仅持续了两年，期间因质量问题受到投诉。塔塔汽车曾只生产卡车，但凭借1990年代从零开始开发的经济型乘用车Indica，令怀疑者感到惊讶。Indica现在是印度第二畅销车，并在南非、西班牙和意大利销售良好。塔塔还将通过与菲亚特的合资企业开始出口汽车和卡车，并在南美寻求类似项目。该公司在2006年推出了Ace，这是一款售价不到6000美元的简易卡车，取得了巨大成功。塔塔已经将其微型卡车的产量从75,000辆提升到250,000辆。

不可避免的失误

然而，拉坦最大的热情在于“十万卢比”汽车。（十万是100,000。这么多卢比大约等于2500美元。）自90年代中期以来，他一直希望开发可靠但超便宜的车辆，他相信这个项目最终可以彻底改变汽车行业，并使印度成为一个主要经济强国。塔塔亲自监督该项目，并频繁前往塔塔汽车在普纳的开发中心检查进展。最初，他设想一种根本新型的车辆——例如由塑料制成的，甚至与我们今天所认为的汽车毫无相似之处。他承认，计划于2008年初推出的简约椭圆形车型并未达到他的高远目标。它是由钢制成的，看起来，嗯，像一辆车。为了将价格压至2500美元，工程师们缩小了尺寸，并去掉了诸如可调座椅和收音机等奢侈配置。“没有太多创新，”他说。“我们没有重新发明这个行业。”

Tata有着重新定义太阳能的类似雄心。Tata BP Solar Ltd.是一家与英国能源巨头BP合作的2.6亿美元的合资企业（BP），为德国的建筑提供屋顶太阳能电力系统。但在发展中国家，该公司看到在为离网村庄提供可负担电力方面的巨大市场。该公司推出了低成本的太阳能水泵、冰箱和30美元的灯笼，这些灯笼在一天的充电后可以燃烧两个小时。它还为50000个家庭安装了300美元的系统，可以为两个灯、一个热板、一台风扇和一台14英寸的电视供电。“但这只是沧海一粟，”Tata BP Solar首席执行官K. Subramanya说。“我们应该接触到数百万。”

毫无疑问，Tata在印度和海外的机会是惊人的。但该集团能否在所有这些领域同时取得成功？有趣的困境将出现在印度经济放缓时，一些Tata的附属公司不可避免地会遇到困难。未来的管理者可能会将贾姆谢德布尔和农村发展项目等昂贵负担视为在经济紧张时削减的诱人目标。如果没有热情的推动者作为集团主席，Tata公司可能会对大众的低成本商品失去兴趣。而该集团可能会更严格地审视需要剥离的业务。

不过，在可预见的未来，这些都是非问题。尽管Tata发誓“不会无休止地继续下去”，但他说他将在选择继任者后至少再待两年。因此，他似乎很可能完成他议程上的最后一项重要事项：建立一个能够在21世纪全球竞争中蓬勃发展的公司网络，同时在拉坦·塔塔离开后仍然遵循传统价值观。

在孟买与南迪尼·拉克什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