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困生意 - 彭博社

作者 布莱恩·格罗 和 基思·爱泼斯坦

封面故事播客

罗克珊·索西在2005年底决定整理自己的生活。那时她28岁，仍然住在母亲位于阿尔伯克基东南部一个贫困社区的两居室公寓里，这个地方被称为战争区。她主要靠食品券和福利生活。索西一家是纳瓦霍人，罗克珊的母亲想搬回新墨西哥州西部的一个保留地，那里有一座破旧的房子，没有电和自来水。罗克珊未婚，自己有四个孩子，她能看出自己的未来，但她并不喜欢自己所看到的。

由于只有高中文凭，她的就业选择有限。她找到了一份作为老年人和病人的家庭护理助手的工作。年薪为15,000美元，并要求她有一辆车以便在阿尔伯克基及其广阔的沙漠郊区进行巡回服务。一个朋友告诉她一个叫J.D. Byrider Systems Inc.的二手车商。

这个明亮的橙色汽车销售点在战争区中央大道上众多的发薪日贷款公司、典当行和租购电子产品商店中格外显眼。街道上的西班牙语标志承诺“我们为所有人提供融资”—融资为所有人。在她走进Byrider的同一天，索西兴高采烈地开着一辆1999年的萨特小型车离开，完全是用信用购买的。“我开始觉得我真的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她说。

近年来，一系列企业使得融资对甚至最具风险的借款人变得更加容易获得。更大的信贷获取能力使得汽车、电脑、信用卡，甚至住房对更多的低收入工作者来说触手可及。但这种对低收入消费者市场的重塑有一个阴暗面：创新和热情的公司吸引了成千上万的缺乏经验的购物者进入一个许多人永远无法摆脱的债务丛林。

联邦储备的数据表明，从相对角度来看，这种债务变得越来越昂贵。1989年，年收入为30,000美元或以下的家庭在汽车贷款上的平均年利率比年收入超过90,000美元的家庭高出16.8%。到2004年，这一差距飙升至56.1%。抵押贷款的情况大致相同：从6.4%的差距跃升至25.5%。联邦存款保险公司主席希拉·C·贝尔（Sheila C. Bair）表示：“不仅是穷人支付更多；穷人支付得多得多。”

曾几何时，大型企业对追逐那些光顾阿尔伯克基Byrider经销店周围店面的顾客兴趣不大。为什么要去争抢一个穷人口袋里的几美元呢？现在有了理由。

凭借最新的信用风险评估技术——其中一些技术精细到可以捕捉到香烟消费——像Byrider这样的雄心勃勃的公司在那些薄弱的钱包中看到了利润。流动性在金融世界的各个部分涌动，也使得向低收入工作者的贷款急剧扩张成为可能。Byrider在美国30个州拥有130家经销店，得到了美国银行（BAC）等公司的融资支持。在位于印第安纳州卡梅尔的公司总部，墙上的地图上装饰着大量彩色图钉，标记着它计划从加利福尼亚到佛罗里达开设的372个额外特许经营店。总部位于亚特兰大的CompuCredit公司积极向有逾期付款历史的低工资收入者推广信用卡。而自称为“直接响应商品贷款者”的BlueHippo Funding则重新设计了租购模式，以销售个人电脑和等离子电视。

最近关于次级抵押贷款的骚动融入了关于次级信用扩散的更广泛故事。在某些情况下，营销人员基本上将产品作为诱饵，以吸引经济条件较差的消费者购买昂贵的贷款。“这就是金融业务，”密尔沃基的Byrider特许经营者拉斯·达罗 Jr. 解释道。“汽车恰好是我们销售的商品。”在另一种变体中，税务准备服务提供即时退款，收取高额费用。几个州的检察长表示，这些技术有时违反了消费者保护法。

一些经济学家赞扬信用扩展到城镇艰难地区如何提高了住房和汽车拥有率。但其他人警告，从长远来看，这一发展可能会减缓向上流动性。工薪阶层的工资在过去三十年里一直停滞不前。与此同时，自1980年代中期以来，他们的支出始终显著超过收入。他们通过借款来弥补差额。根据最新的联邦储备数据，从1989年到2004年，年收入为30,000美元或以下的家庭所欠的总额增长了247%，达到了6910亿美元。

“获得信用的机会应该帮助低收入个人，”纽约大学斯特恩商学院的经济学教授诺里尔·鲁比尼说。“但它并没有成为向上社会和经济流动的机会，而是成为了许多试图向上流动者的债务陷阱。”

尽管她对 2005年12月购买的萨图恩（通用汽车）感到非常高兴，罗克珊·索西很快就遇到了偿还贷款的问题。这辆车的里程表显示103,000英里。她同意以7,922美元的购买价格，借款全额，利率高达24.9%。根据她与Byrider销售员的对话，她认为自己签署的是每月150美元的分期付款。文件显示她每两周需要支付该金额。她很快意识到自己无法管理这些付款。沮丧之下，她同意将车子归还，已经支付了900美元。“这让我有点崩溃，”索西说。“我觉得我永远无法有所成就。”

这笔失败的购买意味着Byrider可以重新出售这辆Saturn。Byrider在阿尔伯克基的近一半销售并没有导致最终的还款，许多车辆被收回，汽车经销商的管理合伙人大卫·布罗瑟顿说。他是一名前工厂工人，他表示同情那些勉强维持生计的客户。“这些人中的许多人被锁定在一个永恒的债务循环中，”他说。“当然，这一切都是出于自利，但我们确实希望帮助信用受限的人走到终点。”

Byrider的经销商表示，他们通常可以判断哪些客户会偿还贷款。许多销售人员来自银行和其他贷款公司的职位，他们使用一种名为自动风险评估器（ARE）的专有软件来评估客户的财务状况，从主要信用机构的信用评分到用于赡养费和香烟的支出金额。

与传统经销商不同，Byrider不直接在其汽车上标示价格——公司自有展厅的平均价格为10,200美元。销售人员在咨询ARE后，计算出一个人可以负担的最高金额，然后才设定总价格、首付款和利率。Byrider称这一过程公平且准确；批评者称之为“机会定价”。

那么，Byrider是如何判断Tsosie每月有300美元的剩余收入用于汽车付款的呢？她现在住在一栋破旧的两层土坯建筑里，生活条件几乎没有改善。公寓里装饰着一把旧弓箭和褐色调的纳瓦霍酋长照片，公寓里还有她的新丈夫乔伊·A·加西亚，他是一名年收入25,000美元的杂货店库存员，还有他与前妻的两个孩子，以及Tsosie的两个孩子。她和加西亚正在偿还几笔其他高利贷，包括他为她购买的二手车贷款和他今年为她买的880美元的婚戒贷款。

询问来自商业周刊审查Tsosie的档案，Byrider的Brotherton扬起眉毛，敲击键盘，研究屏幕几分钟。“我们可能应该花更多时间向她解释条款，”他说。停顿片刻，他补充说，考虑到Tsosie的财务状况，她根本不应该获得近8000美元的24.9%贷款。

这仍然让她在Byrider的收银台里有900美元。“没有借口；我道歉，”Brotherton说。他承诺会退还这笔钱（后来确实退还了）。当然，在大多数交易中，没有记者在现场提问。

二十五年前，Byrider的创始人已故的James F. Devoe在大多数人之前看到了向边缘客户销售昂贵、高度融资产品的未开发利润。“我意识到有一个巨大的市场，许多信用不良和非常规信用的人被拒绝，”Devoe的38岁儿子James Jr.说，他现在是首席执行官。

这个公式产生了利润。去年，Byrider拥有的门店销售的二手车的净收入平均为每辆828美元。而新车经销商作为副业销售的二手车仅为223美元，典型新车则亏损31美元，根据全国汽车经销商协会的数据。全国范围内，Byrider的经销商去年报告销售额为7亿美元，比2005年增长了7%。

“为需要信用的人提供好车，”该公司在其阳光明媚的广告中宣称，但一些执法者表示Byrider的创新销售技巧是不公平的。2002年至2006年，新墨西哥州总检察长办公室的消费者保护主任Joel Cruz-Esparza表示，他收到了许多买家对Byrider的投诉。他的办公室联系了经销商，但他从未上法庭。“他们在利用人们，但这并不违法，”他说。

其他地方的官员持不同意见。肯塔基州和俄亥俄州的总检察长在最近的民事诉讼中声称，机会定价误导了消费者。在不承认责任的情况下，Byrider和几家特许经营店在2005年和2006年达成和解，同意告知买家“最高零售价格”。经销商现在在其场所的某个地方张贴价格，尽管仍未在汽车上张贴。这样做会使他们“处于竞争劣势，”首席执行官Devoe说。销售代表翻阅图表告诉客户他们有权知道价格。尽管如此，Devoe表示，买家“与我们谈论汽车价格的时间不到10%。”

Tsosie最近从另一家经销商那里购买了一辆2001年的庞蒂克。她正在努力偿还每月277美元的14.9%的贷款。

无论贫穷还是富裕，没人被迫为二手车、信用卡或其他任何东西支付高价。有些人认为争论到此为止。“运行资本主义社会的唯一可行方式是允许公司最大化其利润，”弗吉尼亚州费尔法克斯的乔治梅森大学经济学家Tyler Cowen说。“这有时会包括允许他们向人们出售某些东西，这有时会使他们的处境更糟。”

然而，其他人担心，富人和不幸者之间日益扩大的收入差距正因高利率、高费用融资的传播而加剧。“人们被鼓励超出其经济能力生活，而这些公司正是以低收入消费者为目标，”耶鲁大学的政治学家Jacob S. Hacker说。

高利率并未阻止低收入借款人。发薪日贷款公司提供昂贵的现金预支，需在客户下一个发薪日偿还，从1990年代初的300家增加到现在的超过25,000家。精明的金融家正在收购发薪日贷款业务和典当行，形成大型连锁。现在这五家公司的股票在纽约证券交易所（NYX）和纳斯达克（NDAQ）公开交易。投资银行Stephens Inc.估计，这类企业提供的“替代金融服务”的总量超过每年2500亿美元。

主流金融机构正在助长这一对工作贫困者的次级贷款爆炸。富国银行（WFC）和美国银行（USB）现在提供自己的发薪日贷款版本，借款每20美元收取2美元的费用。基于30天的还款期，这相当于120%的年利率。（富国银行表示，这些贷款是为紧急情况设计的，而不是长期财务需求。）美国银行对Byrider的循环信用额度提供高达1.1亿美元。美林证券（MER）与CompuCredit合作，将信用卡应收款打包成证券，这些证券被对冲基金和其他大型投资者购买。

曾几何时，主要银行和公司避开贫困地区。“心态是：低收入意味着低收入，所以我们不要在那里设点，”华盛顿特区布鲁金斯学会的研究员马特·费洛斯说。现在，他表示，越来越多的大型企业意识到，从整体上看，工作贫困者是一个理想的目标。根据联邦储备的数据，2004年，4000万美国家庭的收入在3万美元或以下，总计达到6500亿美元。

税务软件行业的先驱约翰·T·休伊特意识到了这个机会。这位杰克逊·休伊特税务服务公司的创始人（JTX）表示，随着公司在1980年代的成长，“我们专注于低垂的果实：那些想要快速拿到钱的低收入人群。”

在1990年代，杰克逊·休伊特的特许经营遍布全国的低收入社区。他们不仅通过准备报税表收取费用，还通过向那些太急或太绝望以至于无法等待政府寄送支票的纳税人贷款。在此期间，国会扩大了所得税抵免（Earned-Income Tax Credit）计划，该计划保证向工作贫困者退税。杰克逊·休伊特和竞争对手的税务准备公司插入了这一财富转移系统，并成为“新的福利办公室”，哈佛大学约翰·F·肯尼迪政府学院的访问教授凯瑟琳·埃丁观察到。如今，税收抵免的接受者是杰克逊·休伊特的主要客户。

“现在的钱，”正如Jackson Hewitt宣传其退款预期贷款的那样，代价高昂。Lakissisha M. Thomas深刻体会到了这一点。29岁的Thomas多年来一直在政府援助和低薪工作之间徘徊，工作对象是南卡罗来纳州希尔顿头岛的富人。她最近在一家珠宝店担任收银员，时薪为8.50美元，直到四月份被解雇。这位单身母亲与她的五个孩子住在一个昏暗的四居室公寓里，距离Indigo Run的修剪整齐的入口仅几百码，那是一个房屋售价超过100万美元的度假区。

Thomas为她购买的许多东西提供融资，但承认她通常不理解条款。“你怎么称呼它——利息？”她问，听起来很困惑。两年前，她从Advance America Cash Advance Centers Inc.（AEA）这家发薪日贷款连锁店借了400美元用于租金和食品。她每两周续借一次，直到去年11月，支付了超过2500美元的费用。

今年一月，渴望获得4351美元的收入抵免，她从Jackson Hewitt申请了一笔退款预期贷款。她说，她用这笔钱支付了逾期的租金和水电费。“我以为这会帮助我重新站起来。”

一位审查租户税务申报的公共住房管理员向Thomas指出，Jackson Hewitt从Thomas预期的退款中扣除了453美元，或10.4%的税务准备费和利息。直到那时，她才发现各种为低收入消费者提供的服务可以免费准备税务，并承诺在短短一周内退还。“我为什么要付钱给别人，给一些大公司，而我可以去免费的服务呢？”她问。

像托马斯这样的借款人缺乏复杂性，帮助确保Money Now贷款和类似产品仍然是畅销品。“我不知道是客户的无知让我更困扰，还是公司利用客户的无知让我更困扰，”在2005年曾在俄亥俄州哥伦布的Jackson Hewitt办公室担任准备员的凯欣德·鲍威尔说。她自愿换了工作。

州和联邦执法机构最近对Jackson Hewitt的一些做法表示反对。在加利福尼亚州检察长办公室提起的诉讼中，达成的和解协议中，该公司同意支付500万美元，其中包括400万美元的消费者赔偿。该州指控Jackson Hewitt迫使客户申请昂贵的贷款，而不是鼓励他们等待一两周以免费获得退款。该公司否认责任。在4月提起的一系列独立诉讼中，美国司法部指控芝加哥、亚特兰大、底特律和罗利-达勒姆（北卡罗来纳州）地区的125个以上Jackson Hewitt门店通过寻求不当退款欺诈财政部。

Jackson Hewitt强调，联邦诉讼针对的是单一特许经营者。该公司宣布进行内部调查，并停止销售一种称为预售贷款的退款预期贷款。大部分退款贷款不受影响。更广泛地说，该公司在为商业周刊准备的书面声明中表示，客户“了解所有可用的选项”，包括与IRS的直接电子申报。该公司表示，退款贷款申请者收到“各种口头和书面披露”，包括成本比较。Jackson Hewitt补充说，它为那些“需要快速获取资金以满足及时支出的”人们提供了有价值的服务。为托马斯提供服务的两个特许经营店拒绝评论或未回复电话。

**文森特·汉弗莱斯，61岁，**以惋惜的目光见证了低端借贷的演变。他在底特律长大，现在住在亚特兰大，从未完成高中学业。他在1960年代初期在底特律附近的福特汽车公司庞大的Rouge工厂工作，时薪略高于2美元。后来他从事建筑工作，养活来自两段婚姻的五个孩子，年收入很少超过25,000美元。他用信用卡融资的一个砖石生意破产了。他的孩子们都没有上大学，所有人都从事他所称的“死胡同工作”。

多年来，他表示自己“为二手车、家具和电器支付了高昂的费用”。他曾向短期高利贷者借款，并曾在亚特兰大的一家租购商店做送货员，该商店允许买家分期付款购买电视，但最终收费远高于传统零售商。“你可能为它支付了三倍的价格，”他说。至于他自己，他补充道：“我有很多账户被催收。我希望在我死之前能还清它们。”他现在最大的债务是与心脏病相关的医疗账单。他靠每月875美元的社会保障金生活。

大约在八年前，他的健康问题结束了他的砖匠工作时，汉弗莱斯开始了一个新爱好，计算机编程。他独自居住的整洁两居室公寓的书架上挤满了关于编程语言Java、C++和HTML的书籍。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角落里一张木桌上的电脑前度过。

当他的电脑在2005年坏掉时，汉弗里斯担心自己永远无法负担得起一台新电脑。一天晚上，他在电视广告中看到一家名字很吸引人的公司的广告，解决方案出现了。BlueHippo提供“顶级”电脑，无需信用检查。他第二天打了电话。

他记得电话那头的女人用模糊的术语描述电脑，但她对获取他的支票账户信息非常坚持。她说BlueHippo会从账户中扣除124美元，而汉弗里斯随后每两周将欠71.98美元的17次付款。当时，800美元可以在Circuit City Stores（CC）买到一台更快的电脑，但他没有现金。

汉弗里斯说，直到下单一周后，他才意识到BlueHippo的条款意味着他将在九个月内支付1,347.66美元。他打电话取消。公司告诉他，这可能需要多达10天，他说。当他再次打电话时，一周后，客服代表说取消需要额外的15天。“我当时感觉自己把手放进了狮子的嘴里，”汉弗里斯说。在他下一个电话中，一位电话代表告诉他BlueHippo有无退款政策。他将失去124美元，即使他从未收到过电脑。

汉弗里斯对这次令人沮丧的经历承担了一些责任。“我应该在下单前做好功课，”他说。但他也认为自己是被“强迫”失去了124美元。他愤怒到向马里兰州的检察长发送了一份详细的投诉，BlueHippo的总部就在那里。这导致他成为加利福尼亚州对该公司的私人集体诉讼的主要原告。诉讼声称许多客户同样被欺骗。BlueHippo否认这一指控，并表示它公平对待所有客户。

纽约和西弗吉尼亚州的检察长正在调查该公司，伊利诺伊州的检察长已在该州提起消费者保护诉讼。作为对 商业周刊 提出的信息自由法案请求的回应，联邦贸易委员会表示已收集了关于 BlueHippo 的 8,000 页消费者投诉。FTC 正在调查该公司是否参与了欺骗性行为。

首席执行官约瑟夫·K·伦辛四年前在他曾经营一家名为 Creditrust Corp. 的公司所在的巴尔的摩地址创办了 BlueHippo。Creditrust 购买其他公司的坏客户债务，曾取得一些成功，但最终滑入第 11 章破产程序。2005 年，伦辛和他的保险公司同意支付 750 万美元以解决股东指控，称他在试图抬高 Creditrust 股票时发表了误导性声明。伦辛和公司否认不当行为。

伦辛在 BlueHippo 重新树立了自己的形象，其卡通吉祥物装饰着巴尔的摩大楼大堂的标志。大楼内的 200 名员工大多数负责接听电话。商业周刊 审查的呼叫中心培训材料将 BlueHippo 的主要潜在客户称为家庭，“通常年收入 25,000 美元及以下”，这些家庭“在获得信用方面遇到困难”。

BlueHippo 销售知名品牌，如苹果公司（AAPL）的电脑和索尼公司（SNE）的电视。Gateway Inc.（GTW）于 2003 年 12 月成为主要供应商。“从一开始我们就清楚他们的商业模式，”Gateway 发言人大卫·哈利西说。最近，Gateway 因客户投诉而感到困扰，并决定在今年早些时候与 BlueHippo 断绝关系。考虑到他们一直以来对 BlueHippo 方法的了解，为什么分离仅在今年发生？哈利西解释说：“我们是上市公司，试图盈利，所以这是一个考虑因素。”

三名前员工表示，BlueHippo 通常试图让消费者承诺定期电子扣款，然后像在汉弗莱斯案例中一样，在他们取消订单或询问发货时拖延。根据这些员工的说法，许多客户最终放弃。拒绝退款，该公司保留其收到的任何款项，无论是否发货电脑，这三名前员工表示。“我们知道我们在误导人们。他们没有收到他们的电脑，”前呼叫中心销售员奎因·史密斯说，他表示在去年十二月因抱怨这些做法而被解雇。史密斯已向加利福尼亚集体诉讼的原告提供了信息，但并不是诉讼的一方。

伦辛拒绝评论。在一份书面声明中，该公司否认任何不当行为。它表示会按承诺发货，尽管承认能够直接购买产品的消费者“更好”这样做，而不是使用其“混合”分期付款和分期融资。该公司确认拒绝退款，但表示客户可以“使用支付的任何资金购买 BlueHippo 的其他商品。”它补充说，由于“与信用不良的客户打交道的额外风险”，其价格相对较高。与其培训材料相反，该公司表示其典型客户年收入超过 40,000 美元。

在经历了 BlueHippo 之后的几个月，汉弗莱斯确实购买了一台新电脑。他向朋友借了 400 美元，并从 Fry’s Electronics 这家零售连锁店购买了一台通用质量的个人电脑。贷款涵盖了一台 17 英寸的平面显示器、一台 DVD 刻录机和一台配有 40GB 硬盘的台式电脑。汉弗莱斯勒紧裤带，在四个月内以无息的方式分期偿还给朋友每月 100 美元。

就像每个人一样，工作贫困者发现他们的邮箱里塞满了“预先批准”的信用卡优惠。卢伊莎和罗丝·阿胡里亚很难说不。阿胡里亚姐妹住在芝加哥经济拮据的南区的一栋棕砖平房里。她们照顾一个名叫卡罗琳的侄女和五只猫。姐妹俩都没有上过大学或结过婚。“妈妈说我不适合上大学，”57岁的卢伊莎说。她和54岁的罗丝大部分时间都在父亲曼努埃尔的严格监督下生活，曼努埃尔于1993年去世。他是一位墨西哥移民和前钣金压机操作员，尽职尽责地支付所有账单。每周，卢伊莎都会把她在汽车零部件销售公司Warshawsky & Co.的工资交给他，她在那儿担任主管。

姐妹俩现在自己管理财务——她们自己承认，管理得很糟糕。她们的父亲已经还清了60,000美元的抵押贷款。但在过去六年中，卢伊莎两次重新融资这栋杂乱的平房，利用这笔钱支付账单和修理这栋75年房龄的房子的两个浴室和厨房的老旧设施。现在有了一笔新的140,000美元的抵押贷款，富国银行收取8%的利息。每月1,130美元的还款占据了卢伊莎在国税局担任秘书的工资的一半以上。如果她还要全额偿还来自汇丰金融公司的9,000美元房屋净值信用额度（HBC）和六个信用卡账户，那将消耗掉剩下的部分。总的来说，卢伊莎欠债权人169,585美元。“我不看东西。我只是签字，”她说。

债务迫使阿胡里亚一家考虑出售他们的房子并搬到公寓。但这并没有阻止公司提供更多的信用。去年，罗斯收到了一个关于致敬万事达卡的诱惑。她很惊讶一家公司会给她提供信用，因为她每年仅靠残疾福利和作为成人日托中心兼职工作者的工资收入约7500美元。她注册了这张卡。

32岁的侄女卡罗琳，因广场恐惧症而很少离开家，迅速在致敬卡上消费了1268美元，在线购买圣诞和生日礼物。关于她的新卡，罗斯说：“我对这张卡感到后悔。真的，我是。”

致敬万事达卡的条款与更富裕持卡人熟悉的返现和常旅客优惠相去甚远。由总部位于亚特兰大的CompuCredit公司营销，该公司是次级信用卡业务的巨头，致敬万事达卡没有提供这样的附加福利。罗斯·阿胡里亚的卡的利率为28%，而典型卡的利率约为10%。由于她每月只支付名义上的10美元，她侄女所产生的债务正在迅速增长。“我觉得我们把自己逼入了死胡同，”罗斯说。许多致敬万事达卡的客户支付较低的20%利率，但CompuCredit通常向他们收取150美元的年费、6美元的月费，以及在使用卡之前需要一次性支付的20美元。

这就是许多CompuCredit客户划桨的波涛汹涌之地——也是公司能够找到利润的地方。CompuCredit由大卫·G·汉纳共同创立于11年前，他是一个在债务催收中赚取巨额财富的家族的后裔。其55人的分析团队制定了模型，以评估超过200类客户数据，从过去信用卡账户的持续时间到坏账的数量。这些算法显然有效：去年，CompuCredit报告的收益为1.07亿美元，收入为13亿美元。

目前尚不确定公司是否会在Rose Ajuria的账户上盈利。CompuCredit表示，通常提供28%利率的Tribute MasterCard的客户信用历史一般较为平庸，并且愿意与那些在支付账单方面有困难的人合作。

高管们表示，公司明确披露利率并提前收取费用，以便消费者不会感到意外。但在2月份，CompuCredit披露FTC和FDIC已对其另一张信用卡的营销启动了独立的民事调查。该公司否认任何不当行为。作为善意的表示，它表示已停止对逾期超过90天的账户收取滞纳金和利息。

在其网站和营销宣传册中，CompuCredit表示，它通过向信用局报告所有贷款支付来帮助客户“重建信用”，与传统的发薪日贷款机构不同。联合创始人汉娜表示，这并不是出于利他主义。“我们不会追逐那些我们无法盈利的人。”

即使对于那些 爬升到经济阶梯最低层以上的人，债务遗留问题也可能威胁到进步。44岁的计算机程序员Connie McBride住在华盛顿州塔科马附近，成长于寄养家庭，成年生活显著缺乏稳定性。她曾拥有体面的工作，但有时依靠食品券维持生计。作为一名自由职业程序员，她每年赚47,000美元，工作地点是她租住的590美元一个月的风化铝制拖车。风从墙上的小孔中呼啸而过，冬天她通过给一个破裂水泥基础上的木柴炉加火来保持温暖。

麦克布赖德在数学方面表现出早期的天赋，并在16岁时获得了GED文凭。在1980年代末，她在华盛顿州立大学学习计算机科学，有时带着她的三个小孩上课。她说：“上这些课，考虑到我的生活，我觉得这是唯一的出路。”

她在1992年毕业，欠下了45,000美元的学生贷款。她说，这笔债务成为了她主要的经济负担。9.5%的利率并不算特别高，但她倾向于将还款视为不如买菜或支付房租那样紧迫。滞纳金不断累积。如今，她欠下159,991美元，而仅在18个月前还是117,000美元。当催款通知到达时，她会把它们扔进炉子里。

2003年的个人破产程序解除了一些麦克布赖德的债务。但根据法律，她对学生贷款机构SLM公司（SLM ），更广为人知的是萨利梅（Sallie Mae）的债务并未受到影响。每个月，她的工资中会被扣除450美元，这使她的实际收入降至1,338美元。这笔扣款甚至无法覆盖利息和罚款，更不用说本金了。麦克布赖德说：“这笔债务根本不可能还清。”

新的负担不断增加。她每月支付385美元的21%汽车贷款。而现在她还在购买婴儿用品。麦克布赖德说，她的成年儿子无法应对他4个月大的女儿，女儿有医疗问题。麦克布赖德无法忍受她的孙女被送到寄养家庭的想法。因此，她正在推迟一些非必要的开支，比如修复一颗严重缺损的前牙。

麦克布赖德承认自己的错误。“我的生活充满了错误的决定，”她说。但如果她一开始就有资金上大学，她想知道自己是否至少能够负担得起一间公寓和一次去看牙医的旅行。“如果你一开始就有钱，你就不会有这些问题或这些账单，”她说。“你不必担心房租，也不必为一辆车支付双倍的费用。”

与本·埃尔金和玛拉·德尔·霍瓦尼西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