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警察 - 彭博社

当美国顶尖反垄断官员黛安·P·伍德在东京的11月会议上试图说服她的日本同行在执行日本反垄断法方面更加“积极主动”时，她得到的只是茫然的目光。她担心翻译中出现了问题，于是尝试了其他短语，比如“主动出击”和“自己动手做”。

伍德是国际反垄断事务的副助理检察长，她仍然不确定日本是否理解了华盛顿的信息。但很快这一点将变得清晰。如果日本、欧洲共同体及其他地方的官员不愿意打击那些非法阻止美国公司进入其市场的行为，伍德表示，美国将会为他们采取行动。“他们必须明白，有一个时刻是我们的球，”她宣称。这位43岁的前芝加哥大学法学教授表示，司法部准备对限制美国进入其本国市场的外国公司提起诉讼。

“一团糟。”对外国公司的强硬态度得到了美国贸易谈判代表以及长期对传统贸易政策（如拆除关税）未能放宽海外市场感到沮丧的行业的热烈支持。美国公司仍然无法打开许多亚洲和欧洲市场，因为当地的商业惯例和行业结构将他们排除在外。“反垄断法的域外适用是唯一的答案，”康宁公司政府事务部副总裁蒂莫西·J·瑞根表示。“我看不到其他办法。”

尽管如此，伍德的策略充满了法律障碍。虽然美国的反垄断法明确涵盖国际商业中的贸易限制，但外国公司和政府可能会拒绝美国获取关键文件和证人的努力。在1970年代末，美国公司对一个全球铀卡特尔的指控后，许多国家——包括法国、加拿大和英国——通过了法律，禁止公司遵守美国的文件请求。“这将是一团糟，”华盛顿的反垄断律师乔尔·大卫诺说。即使司法部获得了有罪证据，除非外国公司在美国有分支机构或子公司，否则将很难将其拖入美国法庭。

更糟的是，各国政府可能会对美国出口进行报复。许多外国当局认为，美国不能在外国土地上强加其规则。日本公平贸易委员会（JFTC）发言人松尾雅则表示，域外执法“违反国际管辖的基本原则”。

尽管面临如此巨大的障碍，伍德和她的上司、反垄断助理检察长安妮·K·宾戈曼，已经根据行业消息来源对美国汽车、玻璃和钢铁制造商的投诉展开了调查。例如，美国玻璃制造商声称，日本的三家公司寡头垄断将他们排除在这个45亿美元的市场之外，禁止他们的专属分销商销售进口玻璃。自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这三家公司保持了稳定的市场份额，其中旭硝子占50%，日本板玻璃占30%，中央玻璃占20%。

微薄的帮助。位于密歇根州北维尔的守护者工业公司为司法部提供了大量追查日本玻璃制造商涉嫌反竞争行为的材料，包括该公司称将揭示垄断行为细节的日本内部人士的姓名。公司官员向守护者提供了一封1991年的信件，信中一位潜在的日本客户因受到大型玻璃制造商的压力而取消了订单。守护者还向司法部提供了一份1987年的备忘录，来自日本平板玻璃安装协会，威胁对不从与日本财团三菱、住友和三井相关的玻璃制造商购买玻璃的日本公司进行报复。旭硝子否认任何不当行为。该公司的常务董事古川康彦表示：“根本没有任何恐吓。就是这样。”

到目前为止，美国几乎没有看到日本会提供多少帮助的迹象，尽管他们加强了执法。自1991年以来，JFTC每年提起一起刑事案件。在此之前的最后一起案件是在1973年。尽管伍德认为滥用行为的证据支持更多的行动，但东京不同意。例如，JFTC对玻璃和汽车行业的研究发现日本公司没有非法行为。美国公司称这些研究是掩盖真相。“我们遇到了一堵排斥性商业行为的墙，包括威胁和恐吓，”守护者工业公司总裁的特别助理彼得·J.C.·杨说。

全力支持。如果司法部最终提起案件，这将是伍德的甜蜜复仇。在1985年至1987年担任国际反垄断政策的司法顾问期间，她与希望缩小反垄断法范围的里根政府官员发生了冲突。事实上，里根政府发布的指导方针禁止对外国公司在国外的违规行为提起联邦诉讼，除非这些行为伤害了美国消费者。布什政府的首席反垄断官詹姆斯·F·里尔在1992年放弃了这一政策，允许对伤害美国出口商的案件提起诉讼。但伍德可能是第一个真正提起此类案件的人。她正在重写里根时代关于国际执法的指导方针。她支持积极的举措，包括起诉制造商设定的零售价格等垂直限制。

伍德得到了宾加曼的全力支持，宾加曼在15年前作为私人律师提起了铀卡特尔案件。在十月份于福特汉姆法学院的一次重要政策演讲中，宾加曼将反垄断法描述为“在私人卡特尔试图关闭外国市场时保护我们国家利益的潜在有用手段。”

但正义尚未放弃外交。到与日本的下一轮贸易谈判，定于七月，伍德希望说服东京允许私人团体提起反垄断诉讼，并允许美国公司加入日本的贸易协会，在那里制定市场的许多规则。如果日本——或任何其他国家——抵制她的请求，下一次会议可能会在美国法庭上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