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北美自由贸易协定失效？ - 彭博社

即使对于一位在没有保护网的情况下进行高空政治艺术的总统来说，《北美自由贸易协定》也是一个令人心跳加速的问题。比尔·克林顿在即将于11月17日进行的众议院对决中摇摇欲坠，仍然缺乏胜利所需的票数，他知道NAFTA的失败可能会给全球经济带来寒意，并削弱他的总统任期。

要理解原因，请考虑这个阴暗的“事后诸葛亮”场景：11月18日，一位震惊的总统登上空军一号，开始他职业生涯中最长的一次飞行。当他前往西雅图参加亚太经济合作论坛会议时，助手告知克林顿，反美抗议活动在墨西哥爆发。新闻报道记录了比索的暴跌，并警告全球正朝着保护主义的方向漂移。在西雅图，情况变得更糟。面无表情的克林顿听着中国国家主席江泽民拒绝改善关系的请求。当克林顿勇敢地敦促14位太平洋沿岸领导人与美国扩大贸易时，他们嘲笑他连在自己后院都无法扩大贸易的想法。

与此同时，在华盛顿，评论员们宣称克林顿总统任期是一次卡特式的失败。紧张的民主党人通过与政府雄心勃勃的国内议程保持距离来作出反应。在达拉斯，成千上万的人欢呼，独立候选人罗斯·佩罗谈论1996年。

热情的转变者。难以置信吗？一点也不。如果NAFTA失败，这将是一次惊人的失败，自1934年国会赋予总统谈判贸易事务的权力以来，首次拒绝国际贸易协定。一次失败可能会给克林顿的总统任期蒙上阴影，并损害美国作为世界贸易领导者的声誉。所涉及的远不止贸易。连克林顿自己也承认这一点。他在11月10日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NAFTA“已成为我们希望在世界上前进的象征。”

确实，北美自由贸易协定的争斗远不止于正式化已经广泛的大陆贸易网络。纽约联邦储备银行行长威廉·J·麦克唐纳表示，协议的失败将是一个“悲剧”，因为这将“加剧全球的保护主义趋势。”克林顿白宫的经济协调员罗伯特·E·鲁宾补充道：“胜利是极其重要的。如果我们对变化退缩，我们将停滞不前并衰退。”

当然，没有人可以指责总统在战斗中退缩。在早期的冷淡支持之后，克林顿在投票前的最后几天里热情地争取选票，承诺白宫的好处。他对工会发起了攻击，这是他党派的核心选民之一。最终，他通过派副总统阿尔·戈尔在11月9日与佩罗特辩论，将白宫的火力对准了佩罗特。

考虑到这份2000页贸易协议的细节平淡无奇，北美自由贸易协定的争斗竟然发展到如此规模令人惊讶。在短期内，该协议预计对6万亿美元的美国经济几乎没有影响。墨西哥确实是最大的赢家——主要是以低工资国家如韩国、台湾和爱尔兰为代价。但美国和加拿大可能会通过消除北美剩余的少数关税而受益。该协议应该会形成一个强大的贸易集团，促进整个大陆的经济增长。

对美国来说，还有一个额外的好处：新的规则只对高比例北美制造零件的产品给予贸易优惠，这将使日本和欧洲跨国公司在墨西哥用外国制造的零件组装成品变得不划算。这意味着对美国制造设施的投资将增加。“我们肯定会比以前更多地投资于美国，”德国西门子公司负责美国业务的霍斯特·兰格表示。实际上，兰格认为，在北美自由贸易协定下，“技术复杂、高价值的商品只能在美国制造。”

然而，失败的后果可能远远超出这三个北美国家。全球市场已经对可能的“否”投票表现出紧张。如果失败被视为保护主义的胜利，贝尔斯登公司的国际经济学主任大卫·马尔帕斯预计，世界贸易将收缩，投资流动将放缓。“你可以预期全球股市将下跌10%或更多，”马尔帕斯预测。

在墨西哥和拉丁美洲，NAFTA的失利将感受到最强烈的影响，因为该协议被视为朝着自由市场改革迈出的重要一步。墨西哥总统卡洛斯·萨利纳斯·德·戈塔里将是受损最严重的人。由于继任者的选拔已经逾期，萨利纳斯担心他的PRI（制度革命党）可能会失去对国家政府长达64年的控制，落入一个改革意愿较低的政权。“投票支持NAFTA最重要的原因是为了锁定[墨西哥的]改革，”莎拉·李公司的董事长约翰·H·布莱恩二世辩称。

重大涟漪。事实上，在否决投票之后，萨利纳斯备受欢迎的经济举措——私有化、财政改革和推动生产力提升——可能会被逆转。由于自由贸易预期而过热的博尔萨可能会暴跌。为了防止资本外流，利率必须大幅上升。

在投票前的一周，墨西哥的压力已经显现。比索在佩罗特-戈尔辩论前夕对美元下跌了4.8%。在辩论当天，墨西哥的国库券拍卖中，国库券利率跳升了四个百分点，达到了17%。市场消息人士称，得益于墨西哥中央银行的干预，比索有所回升。但市场分析师表示，这次拍卖表明，如果NAFTA失败，利率可能会危险地攀升——可能将墨西哥当前的放缓转变为衰退。“这是我们在过去十年中面临的最大不确定时刻之一，”墨西哥城咨询公司经济学家集团的首席经济学家赫罗莱斯说。

在更南方，改革派领导人会将“否”票视为彻底的背叛。在前总统乔治·布什最初策划的计划下，其他拉丁美洲国家和加勒比海国家可以签署协议，最终创建一个规模庞大的半球自由贸易区，超越欧洲或亚洲的任何地区。智利已经表示希望加入该集团；阿根廷和哥伦比亚紧随其后。“失败将是对所有选择资本主义道路而非政府控制经济的西半球领导人的一记耳光，”萨洛蒙公司的主席罗伯特·E·登汉姆说。哥伦比亚总统卡尔·加维里亚确认：“未能批准北美自由贸易协定将严重损害北美与拉丁美洲之间经济理解的氛围。”

然后是亚洲。随着美国与中国之间的关系急剧恶化，克林顿已同意主持自1989年天安门广场大屠杀以来美国和中国领导人的首次会议。会议定于在北美自由贸易协定投票后仅48小时在西雅图开始。美国将此次会议视为克林顿重申对北京侵犯人权和导弹技术扩散的不满的机会，并说服江泽民总统向美国商品开放其庞大的市场。但如果克林顿以北美自由贸易协定恐惧症的受害者身份出现，他可能会受到阻碍。“说会议的时机不幸是轻描淡写，”一位担忧的高级政府官员叹息道。

江泽民并不是克林顿在西雅图可能失眠的唯一原因。随着北美自由贸易协定的失败，日本首相细川护熙可能会向克林顿质疑，美国如何能指责日本在财政和政治改革上的内向转变，而国会却拒绝了他的扩张性贸易政策。其他亚洲国家也肯定会感到震惊。香港贸易署署长托尼·米勒表示，北美自由贸易协定的失败“将向世界传达美国正在自我封闭、变得内向的信息。这对亚洲来说不是一个令人安心的信息。”

佩罗特饲料。另一个担忧是“否”票对关税与贸易总协定的影响。美国在这场为期7年、涉及109个国家的日内瓦贸易谈判中扮演了主导角色，预计将在12月15日结束。否决票也将表明美国在贸易领导地位上的退缩，并削弱美国贸易谈判代表在欧洲和亚洲的权威。“问题在于美国在世界上的领导地位，”众议院外交事务委员会主席李·汉密尔顿（民主党-印第安纳州）说。“这将受到严重损害。”

事实上，一些贸易专家担心总统将没有足够的影响力推动当前轮谈判成功结束。“如果罗斯·佩罗特能让美国人民对与两个国家的贸易协议感到恐惧，他对与109个国家的协议将有更好的反对理由，”欧洲美国商会主席杰里特·杰洛夫担忧道。英国帝国化学工业公司主席丹尼斯·亨德森爵士补充道：“接下来的两个月对世界贸易至关重要。如果我们想要摆脱这种非常低增长的环境，北美自由贸易协定和关税与贸易总协定是绝对必要的。我双手紧握祈祷。”如果协议失败，他担心：“我担心反应会是下个月的关税与贸易总协定失败。然后，各种堡垒将开始建立。”

与此同时，在国内，风险同样很高。克林顿仍在努力克服对工资下降和工厂外迁的恐惧，不得不依赖共和党人的支持。这是一个危险的境地：共和党内部在投票支持自由贸易信念和看着克林顿自我毁灭的恶作剧冲动之间分裂。事实上，北美自由贸易协定的失败可能会伤害到两个政党。“这将增强倒退工会、像佩罗特这样的煽动者和像帕特·布坎南这样的反动派的力量——无论是右派还是左派中最恶毒的人，”共和党未来项目的负责人威廉·克里斯托尔说。“这助长了两个政党中恐惧的先知。”

对于克林顿来说，第一个重大牺牲可能是他明年的议程。民主党人不太可能支持克林顿的国内政策倡议，这将包括一些有争议的问题，如医疗改革和福利改革。“国会议员们会感到恐慌，”民主党策略师泰德·范·迪克说。“如果总统倒下，他们会害怕在几乎任何事情上支持他。”

在新泽西州和弗吉尼亚州的州长选举以及纽约市市长选举接连失利后，北美自由贸易协定（NAFTA）上的尴尬局面也对民主党在94年中期选举中的前景不利。总统所在的政党在中期选举中通常会失去席位。在参议院，34个即将重新选举的席位中有21个由民主党人担任，而一个受损的克林顿可能会使该党失去目前的12票优势。“共和党人将会高度振奋，”威斯康星大学政治学家查尔斯·O·琼斯说。“他们会努力寻找最佳候选人，吸引更多资金，并将民主党描绘成无法管理政府的形象。”

崩溃的核心？白宫更担心的是在NAFTA斗争中加剧的民主党内部裂痕。在去年的竞选中，克林顿以一种不同类型的民主党人身份参选并获胜：一个准备挑战党内传统联盟的人。克林顿将NAFTA视为吸引商业支持和中产阶级郊区选民的工具。

但党的核心选民正在以意想不到的愤怒反击，利用NAFTA作为他们的集结点。工会、黑人以及一些环保和消费者团体正在为民主党的心脏和灵魂而战，认为良好的就业机会比经济学家关于自由贸易好处的抽象论点更为重要。

如果传统的民主党选民掌控局面，克林顿在1992年获得的43%的多数票在1996年转变为多数将会很困难，中心派民主领导委员会的主席阿尔·弗罗姆说。“你不能让一个由衰退利益主导的政党期待扩大其基础，”弗罗姆说。“在克林顿之前，党的问题在于它被那些向后看而不是想要引领党走向未来的力量所主导。”

最终谁会胜出？在战斗的尾声阶段，白宫承认内部斗争是多么紧张，故意提高了赌注。在他最后几天的言辞中，克林顿将这场斗争从关于工资、就业和投资流动的无果经济辩论转变为更为宏大的东西：一场巨大的外交政策考验，美国在后冷战时代的领导地位岌岌可危。

即使北美自由贸易协定（NAFTA）最终失败，这可能仍然是夸大其词。但很难低估即将到来的投票的重要性。“这是恐惧政治与希望政治之间的选择，”戈尔在与佩罗特的激烈对决中说道。但对于克林顿来说，没有选择。为了避免一次令人沮丧的飞往西雅图的航班，他必须说服美国，失败的北美自由贸易协定将带来可怕的后果。

表格：如果北美自由贸易协定失败的影响

纸老虎 “否”票将是现代总统贸易协议首次遭到国会拒绝。这将动摇国际对美国的信心，并发出美国从全球领导地位撤退的信号。

贸易上的特朗普 克林顿将在11月20日的亚太会议上感到尴尬，这是他在西雅图主办的会议，讨论贸易问题。日本在美国市场准入的要求上会更加缓慢。日内瓦的全球贸易谈判可能会夭折。

兄弟，你能借我一个比索吗？墨西哥将寻求来自日本和德国的投资，反美情绪将在边境南部加剧。改善墨西哥的生活水平、减缓非法移民到美国的速度以及清理边界的希望可能会破灭。

改革的退步 美国在拉丁美洲的投资增长将放缓，半球内的政治和经济改革进程可能会受到挫折。执政的加拿大自由党将更加大胆地放弃与美国的贸易自由化。

卡特的重现？在国内，克林顿总统将显得软弱无力。民主党人投票支持他的国内项目的可能性将降低。克林顿迫切需要国会对医疗改革等热点问题的支持。

谁失去了北美自由贸易协定？民主党将就失利进行相互指责。这一分裂可能帮助共和党在1994年夺取参议院。

数据：商业周刊

表格：言辞之战：北美自由贸易协定的两面

如果北美自由贸易协定通过，这些将是赢家：

汽车工业 底特律将能够在美国生产汽车并在墨西哥销售——这将显著提升汽车制造商的出口。

克林顿总统 随着北美自由贸易协定的胜利，白宫将获得一个关键的立法胜利，可以用作推动美国贸易伙伴采取新的贸易自由化措施的杠杆。

墨西哥总统卡洛斯·萨利纳斯，他将自己国家的未来和他自己在历史上的总统地位寄托于北美自由贸易协定（NAFTA），可以挑选一位继任者，继续他的改革步伐。

两党合作 共和党参议院领袖鲍勃·多尔和其他长期支持NAFTA的共和党人可以抵消他们作为强硬派、僵局政治家的形象。

新经济秩序 高科技产业和熟练工人将从一个新兴的世界市场中获益，该市场奖励那些以最低价格生产最佳质量商品的人。

表格：如果贸易协议失败，这些是赢家：

双边主义 在新兴的北美贸易集团遭受重大打击后，美国、墨西哥和加拿大可能会开始与亚洲和欧洲的政府谈判各自的贸易协议。

罗斯·佩罗 那种吸气声将是这位民粹主义者在开始他的1996年竞选前深吸一口气。

低技术工人 美国的水果和蔬菜种植以及扫帚制造等行业将面临来自低工资墨西哥竞争对手的较少竞争，至少在目前是这样。

组织工会 在经历了多年影响力下降后，美国的工会将NAFTA视为生死攸关的问题；如果他们获胜，将获得急需的支持。

美国优先者 破坏该协议将提升帕特·布坎南和其他人的声势。

表格：NAFTA：这并不真的关乎工作

在坦帕的反NAFTA集会上宣誓效忠

支持NAFTA的观点

经济学家加里·哈夫鲍尔和杰弗里·肖特的研究表明，NAFTA将在未来十年内创造17万个美国就业岗位。

反对立场

华盛顿经济政策研究所的预测称，北美自由贸易协定将导致未来10年失去55万个工作岗位。

背景

无论是否有北美自由贸易协定，DRI/McGraw-Hill预计到2004年，美国整体就业将增长约1800万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