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普深入挖掘数字未来 - 彭博社

当惠普公司在去年七月宣布刘易斯·E·普拉特将接替长期首席执行官约翰·A·杨时，外界看来新任首席执行官似乎只是会维持现状。毕竟，在利润方面，惠普的表现超过了几乎所有的计算机竞争对手，包括IBM和数字设备公司。在工作站领域，它也在追赶高飞的太阳微系统公司，并继续在打印机市场上击败日本公司。在经济衰退的正中间，惠普在1992财年上半年的收益增长了44%。普拉特似乎可以坐下来，点燃一根他的Tareyton香烟，悠闲地浏览他的领域。

但普拉特没有时间多抽几口。作为惠普计算机系统组织的负责人，他能看到一场革命正在酝酿：计算机、通信和消费电子产品正在迅速融合。也就是说，电视节目、杂志、电话通话、流行音乐——几乎所有以电子方式创建、记录或传输的内容——都以数字形式实现，即计算机代码的1和0。这意味着其中任何内容都可以通过有线或无线网络传输到任何数字网络覆盖的地方。随着娱乐、出版和消费电子行业的数字化，个人通信、视频点播、互动游戏、家庭购物等领域承诺将打开数十亿美元的市场。

“秘密武器。”然而，惠普面临的问题是，尽管在尝试融入这一融合方面做了一些初步努力，但它在日益增长的数字交易狂潮中显得格外缺席。例如，与IBM、美国西部公司和苹果不同，惠普并没有受到索尼和时代华纳等媒体巨头的青睐。普拉特意识到，如果惠普在新的数字时代没有一个重要的角色，其未来将受到限制。尽管目前成功，但公司在十年后需要一系列全新的产品和业务。

在他被任命后的几天内，距离他实际接任首席执行官还有近四个月，普拉特就开始行动。他联系了惠普实验室主任乔尔·S·伯恩鲍姆，他一直在推动利用他认为公司的“秘密武器”——一种独特的核心技术组合，任何单一竞争对手都无法匹敌。首先，惠普提供了一系列广泛且高度竞争的计算机产品。它在测试和测量仪器方面也是领先者，这些仪器能够感知和分析现实世界的数据——从运动员血液中的药物到微波传输中的背景噪声。惠普在计算机网络方面也很强大。

伯恩鲍姆认为，惠普的机会在于将这三种技术融合，创造全新的产品类别。一个例子是：为福特汽车公司的经销商设计的诊断系统。它结合了监测汽车内部操作的仪器和惠普的个人计算机。该系统包括一个平装书大小的“飞行记录仪”，可以插入大多数福特汽车中的数据链接，并存储重要数据以便在车库进行分析。惠普在一份价值6300万美元的福特合同中击败了IBM，仅仅因为大蓝缺乏内部测量专业知识。“惠普的仪器是我们成功的关键因素，”福特经理伦纳德·S·特德斯科说。

在互动数字媒体和数据高速公路的新世界中，伯恩鲍姆告诉普拉特，惠普的技术组合将在许多地方派上用场。有线电视运营商将需要高速计算机和仪器，以将数字化的视频信号传送到家庭，并诊断沿途的故障。同样，惠普的计算机和医疗仪器的结合可以使远程临床诊断变得可行。可以在家中监测患者，将数据通过网络发送到远程计算机进行分析，并将结果——连同数字化的X光片和其他记录——传递给任何地方的医生。

最后，Birnbaum 说，手持设备将会有一个巨大的消费市场，用于通过新的无线网络发送和接收信息。数字革命的一些产品，例如惠普的掌上电脑，已经准备好上市，一些还在设计阶段，还有一些只是某些工程师心中的一丝幻想（表）。

Platt 的回应：为革命而欢呼！现在，通过整合惠普的众多技术——一些隐藏在公司偏僻角落——并将它们交叉融合成全新的产品，这位不起眼的 52 岁工程师正在推动惠普进入其第三个技术时代。联合创始人威廉·休利特和大卫·帕卡德围绕测试和测量设备（如示波器等）建立了惠普。年轻的休利特在 1978 年成为首席执行官，推动惠普深入计算和通信领域。现在，Platt 正在混合一系列技术，以使惠普在即将到来的数字时代中处于领先地位。Birnbaum 预测：“十年后，惠普将会是一个几乎完全不同的公司。”

临界质量。这是一个宏大的目标。即使是 Birnbaum 也不完全确定这能否实现。“现在说这是否真的可行，或者惠普是否能组织起来做到这一点，实在是太早了，”他说。按照惠普的典型风格，Birnbaum 创造了一个科技口号——惠普=MC2（代表测量、计算、通信）。在二月份，Platt 创建了一个 MC2 委员会，由来自公司各地的顶级技术和市场人员组成，挑选出几十个潜在的大市场，Platt 将从中选择三到四个进行全面攻势。目前，惠普实验室 1.37 亿美元预算的约三分之一正在用于全新产品的开发。

这一努力正在受到HP内部和外部的密切关注。一位HP经理警告说：“在接下来的一两年里，必须有真正的成功，否则它可能会像一个项目的代号一样消失。”而所罗门兄弟公司分析师约翰·B·琼斯（John B. Jones Jr.）指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真正的实质内容。”

这并不是说未来不会有。在十月份，例如，HP预计将宣布与时代华纳达成一项潜在的重要交易。这家有线巨头将向HP提供彩色打印机，供在奥兰多尝试实验性互动有线网络的观众使用。观众将把价值300美元的设备连接到他们的电视上，从而能够打印购物优惠券和杂志文章。在1995年，HP计划销售一款可以捕捉任何视频静态图像的打印机，无论是麦当娜还是婴儿的第一次走路。

与许多计算机首席执行官不同，普拉特至少可以从一个强势的位置来迎接数字未来（表）。HP的23亿美元小型计算机业务每年增长20%，是行业平均水平的两倍。根据市场研究公司BIS战略决策的预测，工作站销售预计将增长19%，而PC出货量今年可能翻倍。即使是其测试和测量业务，尽管正在成熟，但也远远超过了竞争对手。普拉特的另一个优势是：HP已经经历了IBM、DEC和苹果仍在经历的痛苦调整，以变得更具竞争力。在1980年代末，HP从工作站的起步滞后中恢复过来，并在1990年代初成功应对了减缓其发展的官僚化问题。它一直在全公司范围内努力压缩成本。例如，它不再在仓库中囤积无数版本的打印机和PC。相反，它在配送中心储存组件和软件，并在最后时刻将它们组合以匹配每个客户的订单。通过这样的变化，HP将运营费用从1988年的销售额的41%降低到今天的30%。SoundView金融集团分析师拉塞尔·D·克拉布斯（Russell D. Crabs）表示：“HP比苹果更自然地成为消费电子产品的候选者。”

然而，无论管理得多么出色，HP今天所处的业务增长正在放缓，利润率也在下降。因此，尽管普拉特在寻找新市场，但他不能在迷你电脑、个人电脑、打印机、工作站或测量设备上失去节奏。事实上，HP通过从竞争对手那里抢占市场份额，已经超越了其市场——而这些竞争对手现在想要夺回这些份额。

例如，在工作站领域，Sun Microsystems已经更新了其整个产品线，以应对1992年超越它的HP型号。而硅图形公司多年来一直向特效工作室销售工作站，使其在新的数字视频市场中获得了巨大的先机。与此同时，DEC拥有其Alpha微处理器，其性能比HP制造的任何产品都强大，可能会帮助这家受困的迷你电脑制造商在工作站和更大计算机领域取得进展。

华尔街的紧张情绪。华尔街已经开始寻找惠普故事中的漏洞。在6月将HP股票竞标至891 4的纪录后，投资者开始抛售该股票。尽管HP报告了利润增长44%和销售额增长23%，达到50亿美元，但分析师们原本期待更多，感知到动能放缓，按下了卖出按钮。在8月17日，股票在几个小时内下滑了6.75美元，最终定格在74美元。尽管预计截至10月31日的财年收入将增长21%，达到199亿美元，但分析师预测1994年的收入增长将放缓至12%至15%，部分原因是计算机硬件价格下跌。

因此，开发新市场对HP的长期生存“绝对至关重要”，高盛、萨克斯公司分析师巴里·威尔曼表示。普拉特认为他看到了几个真正巨大的市场，这些市场与HP的技术三角相契合：第一个是信息超级高速公路，那条令人惊叹的全国数字网络，副总统阿尔·戈尔和无数媒体及电子行业高管对此感到非常兴奋。对于那些为该网络提供数字化电视节目公司的HP，计划提供“视频服务器”——专门的高性能计算机，可以存储数千部电影和其他节目，并根据请求将其中任何一部发送到个人家中。HP还希望提供先进的网络设备和特殊测试仪器，以确保例如《吉利根岛》的数字重播至少具有录像带的保真度。HP副总裁罗伯特·弗兰肯伯格表示，视频服务器的潜在市场：到2000年将达到200亿美元。

另一个市场就在家中。惠普希望将其标志放在任何数量的新消费电子产品上，首先是手持遥控器和用于“互动”观看的电视控制盒。去年，惠普与位于弗吉尼亚州雷斯顿的电视答案公司签署了一项协议，供应价值700美元的电视机顶盒控制器，该公司现已更名为Eon公司。这些设备将帮助沙发土豆们在电视上玩游戏和购物。另一个可能的产品是惠普实验室研发的“互动记事本”，它连接在标准电话和墙壁插座之间，让相隔数英里的人在通过一条电话线交谈的同时编辑文档。

“我们正在寻找新的数十亿美元的业务，”普拉特说。“我们想要那些能颠覆市场的东西。”或者，正如伯恩鲍姆所说，惠普追求的是“破坏者”产品，这种产品“将立即使一个旧行业破产”——就像惠普的计算器在1970年代初期取代了滑尺一样。

那些目睹惠普在十年前几乎从零开始创造出43亿美元计算机打印机业务的人们，对其精准把握机会并迅速出击的能力毫不怀疑。但这一成功——惠普在1980年代最大的胜利——源于一个高度创业的独立部门。普拉特的MC2计划将生死攸关于大公司最难以捉摸的目标：协同效应。“这些新项目中的任何一个都不能由单一的惠普组织来完成，”他承认。

咖啡谈话。这就是新任首席执行官的丰富经验和低调个性将发挥重要作用的地方。作为惠普的27年老兵，普拉特似乎与普通硅谷工程师并没有太大区别。他开着一辆福特金牛座，住在硅谷郊区的一所普通住宅里，自己修剪草坪，休闲时喜欢在他的17英尺小船上钓鱼。人们记得普拉特做过的最疯狂的事情是在访问日本时，勉强拿起卡拉OK麦克风唱《我把心留在旧金山》。在加利福尼亚州帕洛阿尔托的总部，这样的表现完全没问题。“惠普不是一个个性崇拜的教派，”曾在普拉特手下工作，现在在MasPar计算机公司的马克·E·托利弗说。

普拉特所拥有的是对惠普的深入了解——以及其隐藏的资产。他于1966年加入惠普的医疗产品部门，后来管理分析仪器部门。1986年，他转向计算机领域，在那里他去中心化决策并削减成本。前惠普经理丹尼尔·J·沃门霍文，现在是网络设备技术公司的首席执行官，表示：“刘的优势与未来的方向相契合。”惠普的管理者称赞他的务实方法。“他真的是个直言不讳的人。他有时会说，‘我希望你能理解这一点，我不理解。’这将责任重新放回到你身上，”惠普打印机业务的总经理里克·贝卢佐说。

但要让每个人支持一个仍然模糊的愿景，可能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好人形象。自从成为首席执行官以来，普拉特与全球员工举行了100多次“咖啡谈话”，以推广他的战略。尽管如此，公司的某些部分，通信测试业务的总经理拜伦·J·安德森表示，对普拉特的MC2推动的反应“有点处于‘说什么？’阶段。”还有更多的会议计划中，普拉特将部门经理的薪资部分与他们的合作表现挂钩。

另一个变化是对合作伙伴关系的新重视，以快速进入新市场。例如，去年，惠普团队与美国电话电报公司和日本的西铁城手表公司合作，迅速推出一种直径仅为1.3英寸的新磁盘驱动器。之前，惠普是独立制造磁盘驱动器的。现在，它正与IBM合作，加快办公网络以处理视频。同时，惠普正在进行小规模收购，以充实其技术储备，例如它在九月份收购了英国通信芯片制造商BT&D Technologies Ltd.。普拉特表示：“我们知道我们不能独自完成所有事情。”

在风格方面，最大的挑战可能是深入数字交易的漩涡。惠普并不是一个能像某些“多媒体”初创公司那样让数字专家心跳加速的公司。在惠普，你仍然可以找到许多戴着厚眼镜、穿着短袖白衬衫的45岁工程师，他们宁愿带孩子去公司野餐，也不愿与好莱坞大亨一起喝浓咖啡。“最关键的问题是关系，”萨洛蒙的琼斯说。“我还没有看到足够的公告来证明他们成功的把握。他们显然不是一个必胜的选择。”

“从平头到马尾辫。”另一方面，这并不是惠普第一次踏足好莱坞。它的第一个产品——一个音频振荡器，用于生成精确音调——在1939年被送往迪士尼工作室，帮助制作《幻想曲》。此外，多年来，惠普一直在向同样的微波、无线电和有线电视公司工程师销售仪器，这些工程师现在正在引发全球无线和有线通信服务的爆炸性增长。

在一个具有强烈象征意义的举动中，惠普去年解散了其最古老的部门，一个衰退的微波组件制造商，并在几个月内将其转变为视频通信部。“我们已经从平头变成了马尾辫，”工程师阿尔·科瓦利克说，他表示自己在学习好莱坞市场时感到很有趣。在短短九个月内，重生的部门为电视工作室发明了测试设备，并自那时以来开发了一个将在未来几个月内推出的大规模视频服务器。部门总经理詹姆斯·奥尔森说：“这一切都不可能在惠普当前的环境之外发生。”已经，普拉特将仪器、计算机和网络的结合为惠普的一些老业务注入了活力。例如，电话公司已成为大型小型计算机客户，部分原因是惠普的计算机与测试仪器之间的联系，可以标记网络问题。

然而，关键因素将是全新的产品。这对许多惠普工程师来说正合适：他们看到了回归自己最初热爱的机会，发明根本新的小工具，而不仅仅是无聊的升级。“这让这里的每个人都充满了活力，”惠普固态技术实验室主任加里·鲍德温说。最终，这也可能为惠普的金库带来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