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改革与强硬之间 - 彭博社

朱镕基，中国的经济大亨，在过去两个月里结下了很多敌人。自从启动计划以遏制中国过热的经济以来，副总理朱镕基迫使银行收回未经授权的贷款，给高度投机的房地产市场带来了寒意，并公开羞辱那些敢于质疑他的地方官员。随着朱与中国众多精英关系紧张，西方的怀疑者开始质疑他是否能够生存。

但朱并没有退缩，而是呼吁进行更激进的变革。他的助手们正在制定全面的提案，以现代化中国陈旧的银行和税收系统，并解散亏损的国有企业。消息人士称，8月份的高层经济规划会议上出现了一个大纲。这一波新的改革是加速中国从集中体制向市场经济转型的关键。

朱在这一切变革中不断推进，正值克林顿政府加大对北京的压力。由于美国对中国因向巴基斯坦出口导弹技术而实施制裁，北京将被迫以同样的方式作出回应。虽然朱在外交或军事事务上影响力有限，但他的保守派对手将利用美国的举动来增强自己的权力。一位在香港的西方外交官表示，美国制裁的实施“将为强硬派提供一个在民族自豪感上发声并增强他们地位的机会。”

朱的工作已经够艰难，尽管他的改革第一阶段已经显示出一些成功。目标是利用一些粗暴的国家权力工具来重新获得对经济的控制，并支撑摇摇欲坠的银行系统。1993年上半年，经济年增长率为13.9%，现在正在降温。7月份的工业生产比6月份下降了5.1%。香港史密斯新法院证券有限公司的区域经济学家杰夫·刘易斯表示：“他开局不错。”

债务与税收。现在朱正在寻求改变中国的制度。中国官员称这一目标为“宏观调控”。这些改革将创造一个可以由北京引导甚至控制，但由省级官员管理的经济。专家团队正在制定一个在四个关键领域进行重大变革的计划：银行、金融、投资和管理国有资产。如果他们如愿以偿，中国人民银行将以美国联邦储备系统为模型，国家将拥有一个全新的税收制度，国有企业将在五年内转变为自由市场公司。尽管这些提案已经讨论了至少十年，但香港的分析师表示，朱决心在十月的共产党全会上提交这些提案以供批准。

第一个目标将是银行改革。在提议的方案下，中国人民银行将监管货币政策，并剥离其商业贷款业务。北京还将创建新的商业银行，包括一家进出口银行。“联邦储备银行将比当前系统更有效，”北京中国市场研究院院长杜燕说。

还在考虑对税制进行大规模改革，以确保中央政府从各省获得稳定的资金流入。地方当局现在向北京贡献“合同配额”，并保留其余部分。如果新系统获得批准，将定义中央政府税收、地方税收以及两者共享的税收。这样，北京可以确保获得其应得的份额。自1970年代末改革开始以来，省级领导越来越擅长阻止税收流向北京。根据官方的《人民日报》，1992年中央政府征收的税收占国民生产总值的14.7%——低于1978年的31.2%。

但即使在税制改革之前，中国官员预计将审查八项草案法律，涵盖从消费者保护到会计和证券法的各个方面。这项消费者立法是中国首个此类法律，将赋予在全国范围内涌现的消费者团体法律地位。

平衡之道。实施这些雄心勃勃的计划并不容易。地方领导人抵制在中国人民银行设立区域分支机构。他们将这些新提案视为增加中央政府权力的变相手段。即使是朱镕基相对温和的信贷紧缩措施也遭遇了阻力。银行官员试图在朱设定的8月15日截止日期之前召回许多投机者的贷款。但到目前为止，官员们仅成功收回了他们目标中的一半贷款。朱本人对政府未能消除房地产投机表示沮丧。

在他全力推进的同时，朱继续在政治的钢丝上行走。只要邓小平在世，朱可能会获得长期改革的授权。但朱需要做的不仅仅是防止经济恶化。如果他能做到，朱可能会让批评者闭嘴，并成为接替邓小平的竞选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