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贝都因人共进晚餐 - 彭博社

太阳正在快速下沉，但我们知道我们离阿尔-阿布尔的水井很近。那座孤独的火山岩山从沙子中升起，是贝都因人熟知的地标。但和我一起乘坐丰田陆地巡洋舰的三位向导已经有10年没来过这里，他们争论阿尔-阿布尔是在山的东边还是西边。

阿尔-阿布尔是也门进入阿拉伯的空白区之前的最后一个水源。下一个水井在450英里外，位于沙特阿拉伯中部。英国探险家威尔弗雷德·塞西杰在1949年穿越这个“沙漠中的沙漠”时，以阿尔-阿布尔作为基地营，在那里他用水填满了他的羊皮袋，并为为期一个月的“沙漠”之旅购买了枣和面粉，贝都因人称之为“沙子”。我来到也门首都萨那，拜访我也门妻子的家人，尽管由于政府所称的贝都因部落之间的“持续不安全”，这个地区对游客是禁区，但我决心要去这个地方。所以我去了。

不久，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组六顶白色帐篷，我们朝它们走去询问方向。当我们接近时，我看到十几个女人围着火在做饭。突然，一 handful 的男人从帐篷里走出来，手里拿着自动步枪，盯着我们的卡车。他们看起来很严肃，我们的司机阿卜杜拉减慢了速度。

当他们看到我，一个外国人时，男人们放松了下来。我们与每个人握手，并在握手时发出习惯性的亲吻声。他们邀请我们进帐篷，我们了解到他们来自卡拉布部落，塞西杰曾在《阿拉伯沙漠》中写过关于他们的事。

消失的边界。我试着把我的问题留到贝都因人更了解我之后，但我做不到。即使我听说过卡拉布，这也引起了他们的怀疑。当我解释说我读过一本几十年前由一位英国人写的书，他曾在这里旅行时，他们放松了警惕。

我问营地的明显头领库哈伊兰，他们为什么如此紧张。“我们以为你可能来自吉丹，”他回答道。吉丹人住在西边200英里处。库哈伊兰解释说，大约40年前，一群26名吉丹部落成员袭击了卡拉布的土地，带走了大量骆驼。卡拉布迅速召集了一大群人——包括年轻的库哈伊兰——去追赶他们。他们在阿尔-阿布尔以西的一个水井附近袭击了他们，除了一个吉丹人外，其他人都被杀了。

不久之后，北也门的政府限制了吉丹人的活动，而在1969年，南也门的社会主义政府封闭了边界。自1990年南北统一以来，卡拉布人担心吉丹人可能会驾驶皮卡车穿越无边的沙漠，杀死他们中的一些人，然后迅速返回。

卡拉布人知道吉丹人从未忘记需要清算的恩怨。早在1200年前伊斯兰教出现之前，复仇就是贝都因文化的一部分。这对暴力起到了威慑作用，因为一个人会三思而后行，因为他知道自己、他的儿子，甚至是远房亲戚可能会遭受同样的命运。避免这种以眼还眼的报复的唯一方法是两个部落就血钱达成协议。

在日落祷告后，我们坐在帐篷附近的沙地上的一块大地毯上。卡拉布人不断迁移，或多或少在他们部落土地的传统范围内。他们在一个地方停留大约两个月，直到那里可能的草场用尽，然后继续移动。库哈伊兰说他、他的长子和一个小儿子几小时前刚从阿布扎比开车回来。另一个儿子在伦敦学习。我有点失望，想要感受到自己在沙漠中回到了过去。

然而，当我向他们展示《阿拉伯沙漠》中塞西杰与大约50年前的贝都因人一起旅行的照片时，我的失望消失了。当库哈伊兰翻阅时，他指着第一张照片，一个骑着骆驼的小男孩：“他来自马纳希尔部落。”我以为他读到了照片的说明，直到我意识到他不能阅读。他是通过面孔认出的。他以同样的方式继续看其他照片，正确地列出了每个主题的部落。

最后，他看着最后一张照片：两个拉希德部落的贝都因人站在一块岩石上，步枪搭在肩上，眼神犀利，长发卷曲。“我记得所有的贝都人都像这样留长发，”他说。“现在如果你这样做，他们会认为你是女人。”我告诉他他们的名字是宾卡比纳和宾加巴伊沙。“那是拉希德的萨利姆·宾卡比纳吗？”他问。我点头，他继续说：“我很了解他。事实上，我在两个月前在阿联酋见过他。”

我感到震惊。这里有一个人竟然认识塞西杰书中的一位重要人物。我甚至没想到他还活着。我告诉贝都人，宾卡比纳在50年前甚至没有一件衬衫，并且在1940年代两次为这位英国人当向导。库哈伊兰说宾卡比纳现在快70岁了，坐在一辆昂贵的皮卡车驾驶室里，照看着他大约20头骆驼的羊群。

蛇和蝗虫。当我们交谈时，两只山羊被杀并烹饪。骆驼奶被端来并传递。然后，山羊肉和米饭被放在地毯的中央。当两个男孩提着大银盘子走近时，其中一个对阿卜杜拉说：“你手边那个在动的是什么？”一个卡拉比斯人拿来了手电筒，我们很快看到一条小角蝰蛇爬到了阿卜杜拉手边三四英寸的地方，正穿过地毯的中央。我的另一个同伴艾哈迈德跳了起来，拔出他的匕首，割掉了蛇的头。“如果那条蛇咬了你，你活一个小时都算幸运，”库哈伊兰评论道。

没有其他话说，我们开始吃饭。但我感到震惊。我忍不住问起蛇。“它们杀死了我们很多人，尤其是孩子，”我被告知。我问每年有多少人死于蛇咬。“这完全取决于上帝，”所有人，包括我的三个同伴，异口同声地回答，然后他们换了话题。

丰盛的胃口。在我吞下山羊的心脏后——作为客人这是应该做的——食物被撤走，茶被端上来。一位食客拍打了一只经过的蝗虫，并把它捡了起来。今年，蝗虫在也门肆虐，吃光了眼前的一切。他走到我身边，在灯光下慢慢地先拔掉了翅膀，然后是腿，最后是仍在移动的昆虫的头。然后他剥掉了外壳，拉出了肉，看起来像一条大蚕。我担心他会把它递给我，但他却咧嘴一笑，把它放进了自己嘴里。其他人责备他说，政府喷洒了化学物质来杀死蝗虫，这虫子可能被毒死。“但我们离政府很远，”他指出。

我问蝗虫在《可兰经》中是否被视为可接受的食物？这引发了一场长达半小时的辩论，讨论哪些沙漠动物是haram（被禁止的），哪些是halal（被允许的）。讨论内容从瞪羚到蛇，再到蜥蜴、甲虫和其他昆虫。

天色渐晚，我们都感到疲惫。卡拉布的女人在帐篷附近为我们铺下了毯子，但阿卜杜拉拒绝在外面睡觉。因为害怕蛇，他选择在车里睡。我也感到害怕，但仍然待在外面，骆驼在夜里来到附近的水槽喝水。我想象着一只骆驼不小心踩到我的头，我睡得很不安稳。

我们在黎明刚过时离开，几乎没有对我们的主人说一句话。贝都因人很少对任何事情表示感谢。他们期望自己得到款待，并慷慨地、毫不吝啬地向他人提供款待。

当我们在下周前往萨那时，艾哈迈德指着一座位于山丘上的堡垒般的泥房子，俯瞰着道路。“这是吉丹领土的开始，”艾哈迈德说。“这个地区的部落不容易接受血钱。他们通常坚持复仇。”他向我保证，在这个地区发现的任何卡拉布几乎肯定会被杀死。他可能在夸大其词，但我不想待在这里找出真相，于是我们迅速向首都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