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油巨人的重塑，1993 - 彭博社

在炎热的卡门城的Chi-Chi餐厅，墨西哥湾南海岸，乡村音乐声震耳欲聋。金发的钻井工程师们正在狼吞虎咽地吃着鳄梨酱和辣椒酿，并用手语叫着要更多的啤酒，因为他们不会说西班牙语。这些最近从哈萨克斯坦和中国调来的美国石油工人正涌向墨西哥，参与这场正在成为全球最新石油热潮的活动。

自1970年代初以来，墨西哥石油区再也没有见过如此多的外国人，那时他们最后一次被允许在合同下钻探。而自从拉萨罗·卡德纳斯总统国有化墨西哥石油工业以来，他们受到了最热烈的欢迎。

新钻探。这一根本变化的驱动力是什么？墨西哥国家石油公司（Pemex）从卡洛斯·萨利纳斯·德·戈塔里总统那里得到了新的指令：开始像一家现代石油公司那样运作。这对任何公司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尤其是像Pemex这样一个国有巨头，它的成立更多是为了提供就业机会而不是盈利。内部人士表示，从不愿改变的民族主义者到贪污的官僚，种种障碍可能使得现代化拉丁美洲最大的石油生产商几乎变得不可能。

Pemex成立于1938年，当时墨西哥重新控制了其石油工业，摆脱了在世纪之交发现石油的美国和英国的野蛮开采者。似乎没有人关心这家公司是否管理得当，只要它为庞大的劳动力提供社会安全网，并将90%的利润注入国家财政。Pemex在1992年赚取了108亿美元，和1991年大致相同。去年收入增长了10%，达到了213亿美元。

这种放任自流的态度在萨利纳斯上任后发生了变化。1988年12月他上任一个月后，他以武器和谋杀罪逮捕了传奇的石油工会领袖华金·埃尔南德斯·加西亚，绰号“拉基纳”，这使他入狱35年。拉基纳的工会几十年来一直束缚着Pemex，迫使其雇佣了比必要的多出数万名工人。该工会从所有石油合同中获得2%的分成，积累了巨额财富。在萨利纳斯的计划中，削弱工会是扭转Pemex的重要一步。

萨利纳斯还召集国际顾问，并命令Pemex官员开始监控公司的内部财务。接下来，Pemex开始了大规模裁员。迄今为止，员工人数已减少94,000人，占总工资单的44%。今年晚些时候还将再减少12,000人。Pemex还急于在财务上变得更加灵活。1992年，该公司自外债危机以来首次进入欧洲债券市场，发行了2亿美元的欧洲债券。总的来说，Pemex去年筹集了约25亿美元。官员们希望明年发行美国扬基债券，并急于使Pemex的账目符合美国会计程序——对于一家直到三年前才向公众提供年报的公司来说，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Pemex的下一个重大变化并不在萨利纳斯的计划之中。1992年4月，瓜达拉哈拉市发生了一次大规模爆炸，造成至少200人死亡，数十个城市街区被夷为平地。Pemex的一条管道泄漏的汽油流入了下水道。居民们抱怨汽油味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但没有任何效果。这场悲剧强调了Pemex是一个笨重的官僚机构，毫无问责。

适度的增长。这场灾难给萨利纳斯提供了进一步重组这家石油巨头的机会。他宣布了一项重大重组，创建了四个子公司，各自负责自己的预算和规划：勘探与生产、炼油、天然气和基础石化产品，以及二级石化产品。

到目前为止，官员们表示萨利纳斯的改革正在取得成效。财务主管埃内斯托·马尔科斯预测，今年运营成本将下降15.3%——其中只有一半是由于裁员。生产力提高了：每名员工的销售额为每吨3.60美元，高于1988年的2.10美元。由于钻探效率提高，现在佩墨克斯增加新储量的成本为每桶3.16美元；而其他公司的成本在5到7美元之间。“这是我们第一次比较每单位成本和每名员工的成本，”马尔科斯说。“我们以前从未公开这些数据——部分原因是没有必要，部分原因是我们感到尴尬。”

但是，如果萨利纳斯重塑佩墨克斯的尝试是大胆的，那么它也充满了政治风险。作为民族主义的试金石，石油在墨西哥宪法中被确认为国家的财产。如果萨利纳斯对佩墨克斯采取过多的自由措施，执政的制度革命党可能会在明年的总统选举中付出代价。同时，未能将佩墨克斯转变为一家高效的石油公司，拥有强大的储备，从长远来看将对墨西哥的能源独立、外汇收入和主权造成更大的损失。

毫无疑问，外国公司可以提供帮助。1991年，总部位于休斯顿的特里顿工程服务公司在127天内完成了墨西哥第一口私营钻探的海上交钥匙井——这是佩墨克斯所需时间的一半——且成本也只有一半。现在，交钥匙承包商正在钻探近一半的墨西哥勘探井。

萨利纳斯坚持认为“石油的所有权和控制权将掌握在墨西哥人民手中。”但这仍然为外国人参与开发Pemex的石油潜力留下了很多空间。例如，由圣安东尼奥的瓦莱罗能源公司领导的一个财团已获得许可，在韦拉克鲁斯建造、拥有和运营一个3.5亿美元的汽油添加剂设施，这是私营部门首次被允许侵入Pemex对炼油的独占控制。这只是越来越多的外国石油公司为Pemex开展的项目之一（表）。

对于Pemex来说，这是生存问题。分析师警告称，如果对资本匮乏的Pemex的投资不尽快到位，墨西哥到2000年可能会成为石油和天然气的净进口国。在1980年代，勘探和炼油的投资下降了近80%。现在，为了跟上墨西哥每年5%的石油消费增长，Pemex估计需要在五年内投入230亿美元，仅仅是为了维持储备。

对于美国公司来说，新的（尽管有限的）进入墨西哥的机会正在纳入北美的长期计划。正如汽车、农业和零售行业开始沿着北美的方向整合一样，能源行业也是如此。能源公司已经在看到意外之财，因为墨西哥、美国和加拿大正在谈判自由贸易协议。墨西哥面临着升级其老旧炼油厂的压力，并朝着更清洁的燃料迈进，特别是为沿着2000英里边界的电厂和工厂提供动力。Pemex在过去四年中将对更便宜的天然气进口的采购增加了40倍。“我们公司的未来在墨西哥，”瓦莱罗的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比尔·格里希说，他是一家炼油和天然气管道运营商。

在翅膀上。当然，石油巨头们真正想要的是勘探石油，获取一部分发现的收益，并帮助管理墨西哥广阔的油田。他们在去年北美自由贸易协定的谈判中大力游说以获得这样的特权，但墨西哥坚守立场。希望墨西哥最终会软化，他们在一旁等待，并抓住任何附带的商业机会。“我们想要的领域的门可能没有打开，但其他的门已经打开，你不利用这些机会简直是疯了，”阿莫科墨西哥公司总裁兼总经理弗洛伊德·W·博伊德（Floyd W. Boyd Jr.）说。阿莫科已经为佩墨克斯（Pemex）进行了一年的地质和地球物理评估，按项目进行。而德克萨斯公司（Texaco Inc.）则为佩墨克斯提供基本的工程服务，以脱硫燃料油，以便在墨西哥城等污染地区使用，该项目由日本海外开发合作公司资助。

许多墨西哥人很难消除对外国，尤其是美国，野心的 mistrust。这种担忧是由最近由传统基金会发布的研究所推动的，该研究敦促墨西哥私有化佩墨克斯及其所有石油资产，并利用估计的1480亿美元的收益永远偿还国家的外债。

这种未经请求的建议确保墨西哥永远不会走得像阿根廷上个月那样远，当时阿根廷将国有石油公司YPF的45%出售给本地和外国投资者，交易金额为30亿美元。而且可能需要数年时间，墨西哥民族主义才能放松到允许外国公司帮助开发油田的程度，就像委内瑞拉所做的那样。尽管如此，聚集在Ciudad del Carmen的Chi-Chi’s的石油商们认为，当前的繁荣将持续到明年的总统选举之后，甚至可能足够长的时间让他们学习“勘探”和“盈利”的西班牙语单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