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隐秘而疯狂 - 彭博社

鲍里斯·叶利钦赢得了一个假期。他在四月公投中的胜利和新宪法的进展使他的反改革对手处于防守状态。在经历了漫长而羞辱的下滑后，卢布开始回升，疲惫不堪的经济似乎已经触底。在东京的经济峰会上，叶利钦赢得了30亿美元的西方私有化援助承诺。希望俄罗斯已经实现了一定程度的稳定，叶利钦在七月中旬前往诺夫哥罗德附近的湖边度假别墅。

这证明是一个大错误。当叶利钦在放松时，他在莫斯科的敌人发起了重大反击。以保守派为主的议会通过了法律，以减缓私有化，拯救共产主义时代的工业恐龙，并禁止外国银行为俄罗斯客户提供服务。但致命一击发生在7月24日那个潮湿的星期六早晨：俄罗斯中央银行宣布，1961年至1992年间发行的所有纸币，至少占流通现金的20%，将不再有效。兑换条件非常苛刻：俄罗斯人只有两周的时间将最多35,000旧卢布（35美元）兑换成新卢布，其余的则被冻结在低利率的储蓄账户中。

结果？纯粹的混乱。从伏尔加格勒到海参崴，惊恐的俄罗斯人开始疯狂购物，抢购从过期的食品罐头到活兔子的一切。周一早晨，他们开始在储蓄银行排起愤怒的队伍，试图将旧钞换成新钞。许多银行甚至没有供应新现金。对于疲于应对通货膨胀的公民来说，这一举动让人想起了旧时共产主义的命令，而不是他们期待的叶利钦政府的开明民粹主义。

尽管克林顿总统在坚定支持叶利钦方面没有表现出动摇的迹象，但日益公开的政策战争可能会危及西方的援助流入。莫斯科的一位高级西方金融官员表示：“这是另一个迹象，表明俄罗斯当局不可信。”

糟糕的卢布政策甚至严重质疑了叶利钦控制政府的能力。总理维克托·切尔诺梅尔金支持卢布的举措，以及中央银行行长维克托·格拉申科。然而，这一决定是在没有通知叶利钦的经济改革要员财政部长鲍里斯·费奥多罗夫的情况下做出的。叶利钦事先对该政策的了解仍不清楚。

叶利钦和费奥多罗夫匆忙返回莫斯科，叶利钦缓和了货币回收的条件——将限额提高到100,000卢布，并将交易期延长至八月底。但到那时，损害已经造成。格拉申科以其挥霍无度的方式在过去危及了经济复苏，迅速对叶利钦提出批评，声称总统在一般情况下早已知道即将进行的卢布转换。

无论是谁在阴谋对付谁，后果正在摧毁人们对俄罗斯经济终于稳定的感觉。不稳定的领导，加上预计秋季燃料和粮食价格上涨，可能会再次导致卢布贬值。此外，叶利钦政府中工业家与改革者之间的重新冲突将使得推动抑制恶性通货膨胀所需的紧缩货币和实现复苏变得更加困难。

号召口号。叶利钦的笨拙表现给了他的敌人一个巨大的政治机会。议会首席鲁斯兰·I·哈斯布拉托夫，叶利钦的主要对手，正在利用卢布风波作为对政府无能的号召。他预计将在本周公布自己的宪法，这无疑将维持旧的共产主义时代立法机构。这将与叶利钦的版本形成鲜明对比，后者试图通过在今秋或明春举行新选举来扫除保守派立法者。

在幕后，阿卡季·沃尔斯基也在关注，他是前共产主义中央委员会成员，现为公民联盟的领导人，这是一个有影响力的俄罗斯工业经理中间派团体。沃尔斯基在7月23日宣布，一个名为“复兴”的新政党将在今秋成立。其目标之一是放缓私有化，以便让前共产党员有更多的控制权。

格拉申科声称，他的激烈举措旨在遏制每月15%的通货膨胀。虽然召回旧钞票在技术上是一个反通货膨胀的步骤，但它并没有解决通货膨胀的更重要原因：巨大的预算赤字和用于支撑疲软产业的非现金信贷。事实上，议会中的保守力量最近通过了一项高度通货膨胀的1994年预算。该预算要求赤字为25万亿卢布，约占国内生产总值的30%。国有企业仍然是最大的负担。叶利钦可能会试图拒绝议会的预算，他希望赤字仅为约12万亿卢布。

中央银行声称，突然召回旧钞票是为了防止伪造，并开始清除带有列宁和其他失去信誉的英雄肖像的旧钞票。银行还表示，它试图防止仍在其他前苏联共和国流通的旧卢布流回俄罗斯，从而加剧通货膨胀。

但经济学家们对这一卢布威胁的严重性持怀疑态度。虽然格鲁吉亚和亚美尼亚等小共和国仍在使用卢布，但乌克兰作为第二大国，已在很大程度上用临时的乌克兰货币卡尔博瓦涅茨取代了俄罗斯货币。波罗的海国家也已经放弃了卢布。

“暴力行为。”几乎就像卢布回调的设计者故意让其在俄罗斯内部及与前苏联共和国的关系中造成最大政治损害一样。例如，乌克兰官员对中央银行在没有通知他们的情况下采取这样的步骤感到恼火——尽管就在两周前，俄罗斯、乌克兰和白俄罗斯这三个斯拉夫国家曾初步同意成立一个新的经济联盟。乌克兰国家银行顿涅茨克分行的负责人维塔利·提基表示，俄罗斯的举动是“一个不友好和暴力的行为。”

与此同时，普通俄罗斯人对这种混乱只有蔑视。卢布的裁决，至少在几天内，意味着莫斯科人很难乘坐公交车或地铁，因为所有小面额的钞票都被作废。许多旅客被困。7月26日，来自北极圈上方西伯利亚城市诺里尔斯克的焊工谢尔盖·伊万琴科在莫斯科基辅火车站附近的一家储蓄银行排队兑换货币时愤怒不已。他因卢布的混乱而滞留在首都，咒骂中央银行行长：“我希望看到格拉申科现在双手都被砍掉。”

事实上，要求格拉申科辞职的呼声在最高苏维埃和叶利钦政府中越来越高。财政部长费奥多罗夫也加入了这一合唱，7月28日对记者表示，卢布的举动是“一项愚蠢的行为”，是“反对总统、反对领导层和反对俄罗斯。”对于叶利钦来说，这场灾难中唯一可能带来的好处就是格拉申科的辞职——以及对中央银行职能的更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