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露邪恶帝国的丑陋秘密 - 彭博社

列宁的墓：苏联帝国的最后日子

作者：大卫·雷姆尼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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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有什么主题适合在书中进行深入探讨，那就是1980年代末和1990年代初苏联共产主义的深刻而迅速的崩溃。那个时期的苏联记者们获得了令人印象深刻的独家新闻。但事件的发展速度太快，以至于书籍作者无法跟上，因为出版商需要近一年的时间才能将作品印刷出来。到目前为止发布的大多数书籍在发布之前就已经过时。

直到现在。大卫·雷姆尼克的《列宁的墓》是一项出色的努力——一本令人愉悦的读物，充满了悲情和幽默，融合了敏锐的报道和对俄罗斯及苏联文化的深刻理解。雷姆尼克在1988年至1991年期间担任《华盛顿邮报》的莫斯科记者，他通过关注苏联这个不断变化的国家为何像一叠纸牌一样崩溃，巧妙地避开了记录这一国家的难题。

他的答案是：一旦共产主义统治的罪恶被揭示并被吸收，帝国就无法生存。确实，许多勇敢的俄罗斯作家和活动家，从亚历山大·索尔仁尼琴到安德烈·萨哈罗夫，长期以来一直在努力揭露斯大林主义和其他暴行的恐怖。但直到1987年，一位聪明的共产党员米哈伊尔·戈尔巴乔夫释放了“公开性”，那段历史的全部重量才得以感受到。

结果与戈尔巴乔夫的意图大相径庭。一旦真相的魔瓶被打开，真相的精灵不仅带来了戈尔巴乔夫的覆灭，也带来了他想要现代化的共产主义国家的灭亡。雷姆尼克写道：“无论他是否乐于承担这个任务，戈尔巴乔夫都在充当秘密的守护者，党的犯罪历史的首席策展人。”

确实是罪犯。雷姆尼克，这位技艺高超的作家，使用令人毛骨悚然的修辞来传达斯大林恐怖统治的恐怖。在他访问的一所荒凉的小学中，例如，他发现地板上有奇怪的排水口。它们的用途是：在夜间秘密警察处决政治犯后，冲洗掉血迹。这本可怕的旅行记继续讲述他访问俄罗斯远东的科利马，政治犯们乘船抵达，被赤脚走过冰面送往劳改营，大多数人在那里死去。在另一个地方，处决室的墙上有一扇小门。为了防止注定要死的囚犯变得歇斯底里，雷姆尼克解释说，这扇门被用来在看似例行的审讯中从后面射杀他们。

关键不仅在于恐怖本身，还有其规模之大。正如雷姆尼克所述，自布尔什维克革命以来，数千万，甚至数亿人已经死去。想想古拉格：从1935年斯大林的大清洗开始，到1953年1月，斯大林去世前夕，近2000万人被逮捕，至少700万人在监狱中被杀。再加上在强制农场集体化和故意饥饿期间早期死去的几百万，以及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死去的2200万士兵和平民。这些数字并不新鲜，但雷姆尼克与历史学家和幸存者的访谈赋予了它们意义。雷姆尼克断言，公众对如此巨大邪恶的反应，甚至比经济崩溃更促使了国家的分裂。

这本书一个引人入胜的方面是它探讨了保守派对他们所信仰的国家和意识形态被抹黑的反击。雷姆尼克嘲讽右翼沙文主义者，包括极端民族主义的种族主义者和1991年未遂政变的酗酒无能的领导人。不过值得称道的是，他并没有夸大极右翼的威胁。他对像尼娜·安德烈耶娃这样的保守派的处理也很公正，安德烈耶娃是一位祖母般的列宁格勒化学老师，她在1988年写了一篇臭名昭著的斯大林主义辩护。在一个令人难忘的场景中，安德烈耶娃在她舒适的公寓中，坚定地捍卫自己的观点，同时为雷姆尼克忙碌着准备午餐。雷姆尼克写道，右翼人士往往是优秀的厨师。

雷姆尼克的英雄是那些迫使俄罗斯面对其过去的人，无论是著名的还是默默无闻的。其中最重要的是亚历山大·雅科夫列夫和爱德华·谢瓦尔德纳泽，这两位戈尔巴乔夫的高级副手无畏地推动对共产主义的诚实评估。俄罗斯总统鲍里斯·叶利钦在雷姆尼克的笔下也得到了积极的呈现，他宽恕了叶利钦粗鲁的缺点，并赞扬了他在政变期间的勇气。

不过，最大的英雄是已故的安德烈·萨哈罗夫，这位氢弹科学家转变为人权活动家，体现了俄罗斯人民的精神和勇气。在1986年，戈尔巴乔夫将他从内部流放中解放出来作为一种政治策略后，许多民众将萨哈罗夫视为他们的指路明灯。

事实上，书中的高潮是他们在苏联议会会议上的尖锐互动，当时他们在限制共产党权力的问题上发生了冲突。最后一位苏联领导人，尽管有着光辉的外表，却被揭示为一个小气的职业主义者，不愿面对不可避免的现实，而萨哈罗夫则坚定不移，“代表了艰难而不可逃避的真理。”

雷姆尼克的优秀作品可能更应该强调经济衰退作为苏联崩溃的一个因素。但最终，他的分析击中了要害：俄罗斯人民对真理的尊重推翻了这个世纪最血腥的政治政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