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日本 - 彭博社

事情发生得如此突然。底特律的三大汽车制造商在1980年代大部分时间里受到日本的重创，去年却看到了他们的运势回升。得益于大量投资、精明的市场调研以及一定程度的政府保护，洋基汽车制造商首次在近十年内重新夺回了市场份额。今年，日元飙升使得日本汽车变得更加昂贵，底特律三大汽车制造商在第一季度的美国汽车和轻型卡车市场份额提升至74.9%——比1992年多出2.7%。

底特律并不是独自庆祝。从海洋到海洋，美国公司在1980年代曾被日本竞争对手逼得喘不过气，如今正在奋起直追并取得胜利。以电脑为例。两年前，康柏和IBM与日本竞争对手夏普、NEC和东芝在美国笔记本电脑市场上势均力敌。如今，美国公司占据了62%的总销售额，而日本仅占20%。类似的成功故事在半导体制造设备等各个领域不断涌现，美国公司去年首次在市场份额上实现增长，自1988年以来首次回升，此外还有挖掘机和汽车零部件等行业。服务行业也在发生变化：美国银行正在重新夺回曾经认为日本永久窃取的企业贷款客户。

本田受挫。洋基们是如何做到的？当然，多年的重组使美国公司变得更强大。但美国企业也在利用许多日本公司所面临的弱点。疲软的国内经济侵蚀了利润，迫使日本企业收缩并搁置海外扩张计划。同时，政治压力，包括美国的关税，迫使日本公司减少出口并购买美国商品。此外，自1月底以来，日元上涨了12%，达到110日元兑1美元，创下历史最高水平。

进一步的干预也在美国叔叔的计划中。克林顿总统即将宣布一项新的贸易关系战略，旨在让日本在未来三年内将其进口增加33%。该提案重点关注开放汽车及汽车零部件、金融服务和保险以及电子产品等市场。克林顿还希望说服日本增加对外国商品的采购，并消除其经济中对外国公司的结构性障碍。

综合来看，美国公司正在获得一个突如其来且令人惊讶的优势，超过了他们的日本竞争对手。当被问及时，NEC公司高管承认，国内的财务问题限制了他们在美国笔记本电脑市场的扩张能力。该公司估计，在截至去年三月的财年中，他们损失了超过3.9亿美元。本田汽车公司在截至3月31日的财年中，净收入下降了41%，降至3.44亿美元，销售额为376亿美元，也遭受了损失。一个影响是：去年，本田在美国销售的393,477辆雅阁中，有16%是在日本制造的。现在，该公司正在考虑完全停止雅阁出口到美国。Tenneco汽车公司总裁约翰·P·瑞利指出：“越来越多的纯经济因素站在美国生产者一边。”

至少目前是这样。日本显然不会长时间处于低迷状态。“日本公司仍然是激烈的竞争者，”应用材料公司首席执行官詹姆斯·C·摩根警告说，该公司是一家芯片制造设备制造商。事实上，一些日本分析师预测，随着经济改善和公司削减成本，可能会在今年早些时候引发日本企业盈利的复苏。而且，美国与日本的贸易逆差在四月份跃升了23%，达到40亿美元，这并非偶然。这部分是因为强劲的美国经济吸引了进口，而缓慢增长的经济抑制了日本对进口的需求。但这些数字也证明了日本出口产业在全球市场疲软的情况下仍然保持强劲。

从长远来看，强势日元可能会使日本出口变得越来越没有竞争力。麻省理工学院经济学家保罗·克鲁格曼表示，失控的日元的全面影响可能需要两年才能显现。与此同时，要求日本采取温和贸易做法的政治压力将会增加。

强硬的政治是美国获益的一个主要因素。例如，美国芯片公司得到了美国政府的大力支持，政府一直在推动日本电子公司从外国购买20%的芯片。而在1991年，当时的总统乔治·布什访问东京时，他要求日本汽车制造商承诺在截至1995年3月的年度内将其对美国制造汽车零部件的采购增加到190亿美元。到去年3月31日，日本的支出已达到130亿美元，自1990年以来增长了44%。TRW公司董事长约瑟夫·T·戈曼表示：“由于这些承诺，我们的销售和订单簿正在增加。”

飙升的日元正在加速“购买美国制造”趋势。Tenneco的Reilly表示，日元在110时，美国汽车零部件生产商比日本竞争对手具有21%的成本优势。丰田汽车公司高级常务董事冈岛岩夫表示，货币的变化“使得美国零部件更容易且更便宜购买。”

在某些情况下，美国公司在定位上比日本公司更具优势——至少目前是这样。例如，美国半导体制造设备制造商去年在美国市场上获得了近四个百分点的市场份额，在日本市场上获得了超过两个百分点的市场份额。日本半导体制造商通过抑制资本支出来帮助自己，减少了日本设备供应商的市场份额。但关键的美国竞争对手也在适当的时机推出了合适的产品。以应用材料公司为例，该公司制造制造最新复杂多层半导体所需的机器——这是一个少数竞争对手尚未掌握的关键技能。日本公司在较旧、更具竞争力的市场中占据主导地位。

日本疲软的经济让美国公司更容易发展。日本银行在1991年开始缩减之前，是大型企业贷款市场的主要参与者。根据纽约研究公司Loan Pricing Corp.的数据，在1993年第一季度，工业银行是日本银行中唯一进入美元贷款前20大联合贷款机构的银行。但它仅排名第15位，仅完成了七笔交易。领先者化学银行则完成了61笔大型联合贷款。还有其他九家美国银行也进入了名单。

第二次机会。日本银行也犯了一些错误，现在正在伤害它们。例如，在繁荣时期，它们中的许多帮助资助了大型、华丽的度假村和酒店项目。大房地产服务公司Cushman & Wakefield Inc.的高管詹姆斯·蒙塔纳里表示：“在1980年代投资这些高档物业的人，现在没有一个不在亏损。”或者以建筑设备为例。小松株式会社及其美国合作伙伴Indresco Inc.决定止住合资企业的亏损，去年提高了价格，并在一些产品线（如履带装载机）上让出了市场份额给竞争对手卡特彼勒公司。

现在的问题是：美国的收益能否持续？美国公司

在过去错失了类似的机会。在1980年代中期，当日元升值时，许多公司选择跟随日本的价格上涨，选择利润而非市场份额。这一次，有证据表明美国公司可能从错误中吸取了教训。Wertheim Schroder & Co.的汽车分析师约翰·A·凯塞预计，福特、克莱斯勒和通用汽车今年将把价格上涨限制在约4%，而日本汽车制造商则为8%。

还有其他证据表明，美国公司正在认真利用其短期优势。商业委员会预测，美国公司今年将在新设备上的支出增加11%，1994年再增加10%。3M公司的经济学家约翰·麦克德维特说：“美国公司正在变得更加具有竞争力。我们将夺回市场并保持市场。”也许是这样，但没有一家美国公司——即使是今天领先于日本竞争对手的公司——也能自满。毕竟，疲软的日本和强劲的日元不会永远持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