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地球的城市 - 彭博社

走在我以前住的富ヶ谷2丁目的后街，我注意到我们老邻里的公共浴室已经被一栋办公大楼拆除了。然后我突然停下。通往我们死胡同的陡峭混凝土楼梯，曾是我回家的最后一段路，现在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新的公寓。我感到被侵犯，就像一条州际公路切过了家族农场。

自从我在1987年从东京搬到底特律已经过去六年。日本曾是我间歇性居住了10年的家，而这是我第一次回访。当我离开时，日本所谓的泡沫经济仍在扩张，受到飙升的房地产价格和廉价资金的推动。

光滑的表面。现在，泡沫已经破裂。当我在城市中游荡，拜访老地方和朋友时，我很好奇事情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从表面上看，许多地方还是一样。地铁车厢里仍然挤满了关于周刊杂志、婚礼大厅、威士忌和补品的广告。读卖巨人队仍然是棒球迷的最爱——而且仍在输球。当我在街边的自动售货机上看到“幸福家庭生活”时，我知道我在日本，售卖“激情玫瑰”和“激情薄荷果冻”品牌的安全套。（我最喜欢的名字是：“罗尼皱纹。”）

有什么不同？一个明显的变化是，路上的外国车数量至少是1987年的三倍——宝马、奔驰、玛莎拉蒂、大众，甚至还有一辆从繁荣时期留下来的科尔维特。而且计算机终于进入了东京狭小的办公室：我注意到大约每四个桌子就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周围还有更多的外国人，特别是中东人，他们中的许多人是在繁荣时期作为非法客工来到这里的。

但我被银座的一幕所震撼。并不是那位几乎一动不动的佛教僧侣，他偶尔敲响铃铛，手中捧着乞讨碗。他在银座4丁目的十字路口，东京的第五大道，已经存在了我记忆中的很长时间。相反，是四扇门外的一栋建筑。在这个世界上最优质的房地产之一，矗立着一栋刚刚完工的建筑——完全空置。

在1987年，建筑在未完工之前就已经全部预订。房东要求并获得了高额租金。现在，一位朋友告诉我，他准备放弃租约去寻找更便宜的房子。他讲述了一套公寓，开价为120万日元（10,700美元）一个月。房东在被报价80万日元（7,145美元）后立刻答应了。

解雇通知。突然，我注意到到处都是空置的建筑。这与底特律完全不同，那里满是封闭的商店和破旧的老房子。然而，在土地稀缺的东京，变化是巨大的。我前往青山，我和我的妻子凯瑟琳曾在这里作为新婚夫妇生活。那是一个时尚的地区，1980年代中期是日本年轻时尚设计师的聚集地。（我们感到不太适应，出于各种原因，我们最终搬走了。）当我经过一家房地产中介时，我在窗户上数到了153个关于公寓、办公室或整栋建筑的广告。前邻居伊丽莎白·铃木说：“我遛狗时，看到大约15栋建筑的入住率低于一半。”她补充说，至少有五块地，旧建筑已经被拆除，但什么都没有建起来。

经过几天与老朋友们的聚会，显然几乎所有人都认识因为经济衰退而失业的人。明治学院大学的教授理查德·杨，一位密友，表示毕业生不再确定能找到工作，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继续读研究生。然而，制造商面临劳动力短缺，因为越来越少的年轻日本人愿意在工厂工作。因此，受困的汽车制造商日产汽车公司和丰田汽车公司已前往地方寻找工人。

正是这个悖论让我南下，来到九州，在这里我与其他记者一起参观丰田的新工厂。结果，最大的兴奋点是看到两名女性工人。在我离开之前通过了一项平等就业法，但这对传统几乎没有改变。因此，女性成了新奇的存在。摄影师们争相拍摄，在问答环节中，工厂里的女性成为了一个热门话题。

在返回东京的航班上，我注意到一个好转的变化：我们被提供热茶和小吃。在国内航空公司放松管制之前，“机上服务”仅仅是匆忙扔到你托盘上的一颗薄荷糖。当我啜饮着茶时，我被一部机上视频《最长的队伍？》吸引，讲述了日本各地的商店，顾客们排队等候。大多数队伍里都是寻求便宜货的购物者。商人们在东京的新桥站排队等候便宜的三分钟理发，而主妇们则在一家高销量、低开销的商店外等待便宜的鲑鱼。排在时尚原宿Laforet精品店促销队伍最前面的女性说，她凌晨4:12就到达那里，等待7点开门。她身后的女性说她是为120个朋友买衣服——并拿出一份清单来证明。

日本人和其他人一样喜欢便宜货，但在泡沫破裂之前，他们并不炫耀。事实上，大多数商店强调的是地位，而不是价格。现在不一样了。在涩谷的购物和娱乐区，Textile World Toa外面的招牌用英语大声宣告：“天天低价。”当我去郊区的津名桥拜访我的朋友田中新时，他带我去看大熊动态折扣店。虽然不是仓储俱乐部，但这家小型的两层零售商类似于沃尔玛，生意兴隆，三层停车场总是停满了车。被价格所吸引，我买了两个被套和一些送给我四岁儿子威尔的礼物。

古驰峡谷。一些便宜货是灾难的迹象。我听说有一家零售商以每个10,000日元的价格购买古驰包，计划以双倍的价格出售。但商店的位置不对。现在，他以4,000到7,000日元的价格出售——任何能带来现金的方式。

我决定，这才是真正的泡沫遗产。当事情进展顺利时，任何人都能成功，无论他们的计划好坏。今天，成功绝不是理所当然——对于零售商、大学毕业生或汽车制造商来说。日本的经济并没有崩溃，但美好的日子已经结束。

泡沫破裂及其失去的机会的影响在新桥附近一家房地产开发办公室外的一个怀旧标志中不经意间显现出来。在计划中的乡村俱乐部的郁郁葱葱的绿地图片和会员申请的招募之间，一个用英语写的标志将“我们”错拼为“曾经”。它写着：“超级项目曾经为21世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