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的视野 - 彭博社

罗纳德·里根拥有它。乔治·布什完全缺乏它。但就在比尔·克林顿于2月17日走上国会联合会议，揭示他的积极经济蓝图的瞬间，显然美国再次拥有了一位具有远见的总统。

这是克林顿的愿景：一个充满活力的高科技未来，工作安全，明天光明，政府的种子资金帮助创造新的工作和投资。“如果我们有愿景、心和意志去进行我们必须的改变，”总统在演讲中说，“我们仍然可以以我们父母无法想象的可能性进入21世纪。”

克林顿的这种实用经济学呼吁政府解决无数社会问题，同时将失控的联邦赤字推向下降轨道。这既极其复杂，又充满矛盾。其中之一是：克林顿能否对企业、富人和中产阶级增税，同时增加投资？他能否刺激经济创造更多就业，削减医疗成本，提高生产力——同时减少赤字？

海洋变革。尽管有明显的缺陷，里根主义在其简单性上令人惊叹——削减税收，释放私营部门，增加国防开支以吓唬苏联。而与里根1981年的经济计划不同，克林顿的计划依赖于两勺苦药，历史上第二大税收增加和针对受欢迎项目的预算削减。里根从国会山获得了他所寻求的大部分，但克林顿的计划将证明更难以接受，即使对于一个民主党国会。

尽管克林顿将自己描绘成一个治愈病态经济的角色，但他却表现得像一个非里根主义者，决心扭转12年的放任政策。对减税作为经济增长的灵丹妙药的信念已经消失。相反，一种复杂的税收增加和新的税收激励、支出削减和新的定向支出组合旨在引导经济走向更具生产力的渠道。“这逆转了过去12年的政策，”预算主任莱昂·E·潘内塔说。“这改变了我们的优先事项，针对投资，并试图恢复一些纪律，以便我们能够支付账单。”

在里根-布什时代被谴责为经济毒药的高税收，现在被克林顿派视为积极因素。一个旨在在五年内筹集710亿美元的能源税被提议“主要不是作为收入来源，而主要作为一项节约措施，”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劳拉·D·安德烈亚·泰森说。

像里根经济学一样，克林顿的疗法依赖于企业支持的健康剂量，形式是增加投资，尤其是创造就业机会。然而，早期反应并不完全令人放心。确实，在2月17日，债券交易员品味着该计划的去通胀特征，将长期债券交易到7.1%——这是30年期债券的最低收盘收益率。但关于对企业和高收入个人增税的消息使股市陷入低迷。2月16日，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下跌近83点。“我认为经济不会强劲到足以吸收这种税收增加，”零售商Pier 1 Imports Inc.的执行副总裁罗伯特·G·赫恩登担心。“股东最终会失去。”

在一个即时通讯和脱口秀狂热的时代，主街可能比华尔街更具影响力。在这里，白宫可能会表现得更好。克林顿在上任不到一个月就打破了对中产阶级不加税的承诺，但选民似乎已对此前景心灰意冷。“我希望经济能回到正轨，”28岁的丹佛面包店工人安德烈·罗曼说。“如果多交税能做到这一点，那我不介意。”

煽动性。同样，35岁的美林证券匹兹堡办公室高级财务顾问埃尔西·罗比·扬德斯表示，她并不认为克林顿在税收问题上的退缩是背叛。“我们不能继续照常营业，这一点是肯定的。”

一些高管欣赏克林顿计划的广度和雄心。福特汽车公司首席执行官哈罗德·A·波林说：“如果他最终能减少赤字，那就是正确的方向。这是一个勇敢的做法。”但更多的高管对他们所看到的克林顿在赤字削减上的巨大退缩感到失望，这种失望在克林顿未能支持预算大师潘内塔寻求2比1的削减支出与增税比例时得到了明确。“我认为削减的幅度不够深，”发现通讯公司董事长约翰·S·亨德里克斯说，他是一家位于马里兰州贝塞斯达的有线电视节目制作人。“他们削减的是支出增长，而不是实际支出。”

克林顿的新税收是他计划中最具煽动性的部分。在五年内增加2450亿美元的净税收之上，该计划在很大程度上推翻了1986年的税制改革，通过恢复更高的税率和税收优惠来实现。对于应纳税收入超过140,000美元的夫妻，最高个人税率将从31%跃升至36%。对于收入超过250,000美元的人，10%的附加税将有效边际税率提高到39.6%——这是自吉米·卡特以来的最高水平。企业税率将从34%上升至36%。

更高的税率有助于支付一些福利：对增加设备采购的两年投资税收抵免，对最小公司的永久7%抵免，以及永久的研发抵免。还有资本利得税减免，但减得足够薄，可以透过它阅读招股说明书：纳税人可以从收入中排除在持有五年或更长时间的资本少于2500万美元的公司的股票销售中获得的50%的收益。

但克林顿的税收计划也将影响收入较低的人群。为期四年的66亿美元的所得税抵免增加应该会减轻工作贫困者的负担。但对煤炭、取暖油、天然气、核能和汽油的能源内容征税几乎会影响到所有美国人。

能源税也不会受到依赖能源的行业的欢迎。“我们希望确保自己不会处于非竞争的境地，”航空工业协会主席唐·富夸说。达美航空公司首席执行官罗纳德·W·艾伦表示：“国会需要全面评估该提案对就业、资本投资、服务和盈利能力的影响。”总部位于亚特兰大的南方公司，一家大型公用事业公司，不相信政府会明智地花费这笔意外之财。“如果总统真心想要减少赤字，他应该先把政府的事情理顺，减少开支，”一位公司发言人说。税收增加应该在之后再进行。

甜头。在克林顿提议的削减中，潜藏着一个肯定会引发争议的内容。总统希望对联合收入超过32000美元的老年人的社会保障退休福利征税85%。“这是我们多年努力得来的钱，把我们包括在他的预算削减中是一种滥用，”70岁的迈阿密居民埃莉萨·卡诺萨说。更直接的是计划通过在五年内削减对医生和医院的支付50亿美元来削减医疗保险支付。对医疗补助和其他强制性支出项目的其他削减使得到1998年，福利总节省达到990亿美元。

然后还有一些条款似乎直接针对乔治·布什的乡村俱乐部朋友：对超过100万美元的高管薪酬的企业扣除上限，结束所有俱乐部会费的可扣除性，以及进一步减少商业娱乐的可扣除性。

为了帮助说服国会接受他的计划，克林顿正在进行一场大规模的草根运动，以建立立法者无法忽视的公众支持。在他演讲的第二天，他出发进行多州之行，在圣路易斯、俄亥俄州的奇利科西和纽约的海德公园推动该计划——这是一次预计将持续数周的横跨全国的旅程的第一站。他命令他的内阁秘书们作为全国销售活动的一部分上路。白宫希望招募代表老年人、劳工和其他选民群体的组织，劝说他们数百万的成员给立法者写信和打电话。目标是：形成一股支持浪潮，淹没共和党“征税和花费”的呼声。

为了进一步增加吸引力，克林顿的计划包含一项1993年的刺激措施，金额为310亿美元，旨在让公司重新开始招聘。“我几乎把它看作是一种象征性的展示，”总部位于新罕布什尔州罗切斯特的计算机网络硬件制造商Cabletron Systems Inc.的首席执行官克雷格·本森说。不过他补充道：“我喜欢白宫工作人员的削减。这传达了一个声明。”

为什么克林顿未能实现削减支出的目标？一个原因是，国防支出在里根总统任内翻了一番，预计将仅比布什政府的预测略微下降。克林顿的提案在1997财年仅从布什计划中削减320亿美元，仍然留下一个高达2.5万亿美元的国防预算。然而，国防承包商仍然感到担忧。马丁·马里埃塔公司的首席执行官诺曼·R·奥古斯丁说：“在本世纪，我们四次面临这种情况，国防支出削减过深，后来为此付出了惨重的生命代价。”

国会分享了许多高管的担忧。国会山的民主党人希望与克林顿联手，但许多人对提高税收的公众反应感到不安。德克萨斯州的众议员马丁·弗罗斯特（D-Tex.）对他的总统表示两声欢呼：“显然，人们会对税收增加感到担忧。但人们希望有所作为。这听起来像是一个平衡的计划，一个公平的计划。”

国会山的共和党人则有不同的看法。“总统承诺进行大胆的实验，但却概述了老一套的疲惫言辞，更多的税收和更多的支出，”佛罗里达州参议员康妮·麦克（R-Fla.）嗤之以鼻。“虽然他使用了里根的方式，但传达的是卡特的信息。”

共和党支持者也抨击克林顿声称他无法履行到1997年将赤字减半的承诺，因为他在选举后才了解到情况有多糟。他们指出，在《商业周刊》7月6日的采访中，候选人克林顿宣称：“当我开始竞选时，预计的赤字为2500亿美元。现在已经上升到4000亿美元。”

处于劣势的国会山共和党人只能制造麻烦。关键的投票集团是温和的众议院民主党人，他们对克林顿没有更多削减支出感到恼火。德克萨斯州的众议员查尔斯·W·斯滕霍尔姆（D-Tex.），保守民主党论坛的主席表示：“拒绝更深层次的权利削减，使我们很难处理预算赤字。我希望他们能提出一个更强有力的计划。”

全面施压。克林顿的计划在国会山预计的五个月斗争中必将经历重大调整。最终，他的成功或失败可能取决于他是否像里根那样有效地推销自己。里根的首任首席经济学家穆雷·L·韦登鲍姆表示：“总统‘起步时拥有大量的善意’。而且他是个好推销员。如果他卖二手车，他会赚一大笔钱。”

但是尽管总统的政治技能和白宫的全力支持，克林顿的竞选顾问塞缪尔·波普金仍然不相信克林顿会获胜。“人们还没有接受他的愿景，”他说。“关键在于他在接下来的四个月里站得有多稳。”

如果克林顿能够将他的计划大致完整地推过国会，并且如果已经强劲的经济进入持续扩张阶段，那么没有人会知道或关心这些克林顿式的调整是否负责。相反，商业周期将推动克林顿走向辉煌——以及四年更多的政府杠杆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