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与对过去的丑陋提醒 - 彭博社

弗里德一家在布拉迪斯拉发以安静的跨年庆祝活动迎接国家的独立——一些朋友，一些饮料，一些政治谈话。

刚过午夜，莉迪亚和帕维尔·弗里德打开了CNN，发现他们的新国家正处于国际聚光灯下。来自斯洛伐克官方庆祝活动的场景——在离他们山顶家几英里的中央广场——充满了屏幕，喧闹的庆祝者高喊着“斯洛伐克万岁”，挥舞着共和国的旗帜。然后，镜头停留在举在人群上方的约瑟夫·蒂索的照片上，他是第一个斯洛伐克国家的前总统——一个纳粹傀儡政权。蒂索因战争罪于1947年被处决，他将70,000名斯洛伐克犹太人送往集中营致死。42岁的帕维尔·弗里德惊恐地问：“为什么又要展示这个人的照片？”

这正是我们想知道的。作为美国记者，我们从布拉格出发，自六月以来一直生活在那里，目睹新国家的诞生。在布拉迪斯拉发的斯洛伐克民族起义广场，纪念1944年反对蒂索的叛乱，我们发现几乎与预期相符：旗帜和演讲，口号和庆祝，成群的醉酒狂欢者漫不经心地向四面八方发射烟花和罗马蜡烛。但我们没有预料到的是，一个法西斯被视为英雄。

这样的场景证实了一些斯洛伐克人的怀疑，即独立驱动所释放的民族主义热情将走得太远。包括帕维尔的父亲在内的少数民族成员，如匈牙利人，以及年长的斯洛伐克人，都是犹太人，险些逃脱纳粹死亡集中营，看到蒂索及其政权的形象被恢复感到颤栗。然而，即使在厌恶蒂索纳粹主义的斯洛伐克人中，他仍然被视为独立斯洛伐克的父亲。

弗里德一家并不是标语挥舞者，他们最近才接受独立是他们国家最佳选择的想法。但帕维尔和莉迪亚认为CNN对蒂索的特写是对斯洛伐克的粗糙对待的一个例子。他们说，这个国家仅被描绘成捷克斯洛伐克的一个贫穷落后地区，完全不像城市化的捷克共和国。

弗里德一家补充说，对斯洛伐克形象最大的威胁不是西方媒体，而是捷克媒体。莉迪亚说，随着去年夏天分离运动的加速，从布拉格传来了“信息的雪崩”。“根据捷克记者的说法，我们只是民族主义者、反犹太主义者等等。这不能是整个国家的特征。这太疯狂了。”

弗里德一家，像许多斯洛伐克人一样，看起来像任何地方的中产阶级城市家庭。莉迪亚是一名高中教师，帕维尔是意大利-斯洛伐克化工公司的商业总监。她开着捷克制造的斯柯达上班，他则开着公司拥有的菲亚特。他们非常重视教育、家庭和努力工作。他们15岁的儿子学习计算机科学和四门外语。他们12岁的女儿上特殊数学学校，也学习音乐。尽管斯洛伐克面临巨大的问题——民族紧张关系和高失业率是主要问题——但其经济比一些前东欧国家更强。文盲率和婴儿死亡率低于西欧和美国的部分地区。

居高临下。“斯洛伐克人是自豪的民族，”39岁的莉迪亚说。“我和一些学生谈话时说：‘也许明年对我们来说会是一个困难的时期。’但他们非常乐观。他们说：‘我们有很多知识。我们想工作。我们意识到没有努力工作我们将一无所有。’”

直到去年秋天，弗里德一家认为，分裂捷克斯洛伐克只会使向市场经济的过渡变得更加复杂。他们当然对捷克人没有任何偏见。帕维尔本人是捷克人，尽管仅仅是名义上的：他出生在捷克共和国，但在他一个月大的时候，家人就搬到了斯洛伐克。这是弗里德家族的一个笑话：“我们是一个联邦家庭，”帕维尔说。

但选举突显了捷克人和斯洛伐克人之间的差异，这使得弗里德一家得出结论，独立是斯洛伐克实现全面经济发展的唯一机会。他们对捷克人那种居高临下的宣传感到厌恶。“阅读关于每个捷克家庭必须支付多少钱来支持每个斯洛伐克家庭的文章并不是很愉快，”莉迪亚说。“所以如果情况是这样的，那就分开吧。”

帕维尔感到非常厌恶，以至于决定申请斯洛伐克国籍。弗里德家庭的辩论变得如此激烈，以至于为了保持和平，帕维尔禁止进行政治讨论——尤其是在祖父母在场的时候。帕维尔的父亲告诉儿子，他永远不会支持一个独立的斯洛伐克。年轻时，他通过跳下开往特雷布林卡的火车救了自己的命。他一路走到俄罗斯，并在红军的捷克斯洛伐克旅中与纳粹和提索的合作者作斗争。“我父亲……说独立的斯洛伐克对犹太人来说将是危险的，”帕维尔报告说。

占斯洛伐克530万人中的60万的匈牙利族人也感到担忧。几个世纪以来，斯洛伐克人一直将他们的贫困归咎于匈牙利统治，而这种统治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结束。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共产主义政府给予了匈牙利族人许多权利。然而，现在斯洛伐克国家似乎正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例如，移除双语路标和禁止在电视上使用匈牙利地名。匈牙利人担心更糟糕的事情即将发生。

新替罪羊？在他的修正主义竞选言论中，斯洛伐克总理弗拉基米尔·梅恰尔将经济问题归咎于捷克人。一些斯洛伐克人开始声称，斯洛伐克在匈牙利统治下实际上是高度工业化的，但捷克人拆除了工厂。弗里德一家觉得梅恰尔傲慢而粗心，但他们开始同意，斯洛伐克的经济在捷克控制下永远没有机会蓬勃发展。

斯洛伐克需要一次彻底改革。它主要是农业国家，现有的重工业也主要面向已经消失的苏联市场。此外，捷克斯洛伐克第一位后共产主义总统、异议剧作家瓦茨拉夫·哈维尔决定逐步停止武器生产，这是一项重要的斯洛伐克产业。现在，失业率接近11%，是捷克共和国的四倍。

弗里德一家表示，他们并不担心自己的舒适——至少现在还不担心。自1989年共产政权倒台以来，物价飞涨。但莉迪亚说，“收入也稍微高了一些”。尽管如此，他们希望能够为孩子们建设一个更好的未来。

梅恰尔已经开始警告斯洛伐克人未来将面临艰难的时光。在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将斯洛伐克的问题归咎于捷克人之后，新国家的领导者现在必须提出一些真正的解决方案。否则——就像他们过去所做的那样——找其他人来承担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