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德废墟中是否存在硅谷？ - 彭博社

在冷战期间，东德的卡尔·蔡司是前苏联帝国中最强大的科技集团，生产从半导体芯片到坦克激光设备和间谍卫星的制导系统的各种产品。它是东欧集团中最接近硅谷的存在。但当1989年柏林墙倒塌时，巨头蔡司崩溃了。来自俄罗斯的订单消失了，这家拥有69,000名员工的公司迅速陷入破产。

今天，破败的蔡司正处于德国历史上最雄心勃勃的企业重组之一。通过24亿美元的政府投资，目标不仅仅是创造一个能够与美国和日本的顶尖技术相抗衡的科技区域。这意味着要超越西德的西门子和戴姆勒-奔驰等富有的巨头，跳跃到光电、微机械和半导体设备等下一代技术。“我们试图超越日本人。我们必须忘记市场上的每一款产品，进入全新的领域，”来自西德的经理拉尔夫·托马斯·克斯滕说，他被招募来负责新成立的公司Jenoptik的运营，该公司在蔡司的残骸中崛起，成立仅17个月。

测试案例。如果成功，Jenoptik不仅可能振兴小城市耶拿周边的地区，还将作为一个重要的测试案例，证明全球竞争力的企业可以从东德工业的废墟中崛起。这将为德国艰难的统一带来新的希望。它也可能对整个德国工业产生影响。如果Jenoptik能够成功创建更小、更灵活的科技公司，这将是许多呆板的德国工业家必须铭记的教训。

推动这一复兴的男人是洛塔尔·斯帕特，曾任巴登-符腾堡州的强势前总理。斯帕特因将黑森林地区转变为德国最富裕地区之一而受到赞誉，1991年，他被德国总理赫尔穆特·科尔选中，在耶拿进行类似的表现。他与德国企业的紧密联系正在发挥作用。在短短17个月内，他在耶拿创建了120家新的中小型企业，这些企业是西方的合资企业和直接投资的混合体。他还吸引了顶尖的高管，包括前波士顿咨询集团的专家、西德经理人如克斯滕，他们对传统的德国管理实践感到失望，以及其他在波士顿的128号公路等传奇高科技地区拥有经验的德国人。

作为一个自1557年以来的大学城和研究中心，耶拿有机会复制这样的高科技增长策略。这里充满了科学家和工程师——劳动力中多达30%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使其成为德国教育水平最高的地区之一。斯帕特正在激励技术从大学流向中小型企业的企业家，这在德国传统上是一个薄弱环节。在耶拿光学公司，10月份的订单是3月份的三倍，斯帕特表示，预计1992年的销售额为4500万美元，从1993年开始每年应翻一番。

斯帕特将耶拿光学的关注点从数千个产品领域缩小到仅四个：光电电子学、精密制造、半导体设备和环境分析设备。耶拿光学需要强大的合作伙伴来帮助推广其新技术。因此，它向所有人提供合资企业的多数股权。这吸引了瑞士化工巨头桑多兹和德国宇航公司等。

Jenoptik 也在争取在电信技术领域分一杯羹。它是由宝马领导的一个财团的一部分，正在竞标在德国建立第二个私人移动电话网络的许可证，使用一种新技术用于口袋大小的手机。Spath 渴望开发的另一个细分市场是应用特定半导体芯片（ASICs）的设计——这是德州仪器公司在耶拿探索的一个选项。

战争的战利品。这不是耶拿的科学家第一次从头开始重建。由于蔡司在德国战争机器中扮演了如此关键的角色，美国空军在1945年将127名顶尖科学家和大量设备集中起来，深深移植到西德的奥伯科亨，靠近斯图加特。在那里，一个新的西方蔡司诞生了。后来，美国将耶拿地区与西柏林交换。这意味着蔡司第二次被苏联军队突袭。在残骸中，蔡司在耶拿再次崛起，总部上方悬挂着红星。

东德政府崩溃后，两个蔡司面对面相遇。自1945年成立以来，蔡司奥伯科亨在西方建立了一个价值30亿美元的光学业务，专注于显微镜、医疗和气象设备以及天文仪器。德国政府急于说服西东蔡司合并。

但蔡司耶拿已经大到蔡司奥伯科亨无法吞并的地步。经过数月的谈判，达成了一项协议：西蔡司接管了与东蔡司重叠的产品线的一部分，以及3500名员工。现在由图林根州拥有的Jenoptik将在财务稳定后私有化。

当斯帕斯在1991年接管Jenoptik的首席执行官职位时，他面临着一个破产的壳体、臃肿的员工、数英亩的破旧工厂——在偿还债务、遣散费和环境清理费用后，手中仅剩4亿美元。尽管德国托管私有化机构已经将员工人数从1989年的69,000削减到27,000，但公司仍然需要大幅缩减。在一次残酷的裁员中，斯帕斯裁掉了16,000个职位，使耶拿的五分之一的人失业。

作为一位不安分的经理，斯帕斯厌恶坐在办公桌后面，他命令管理团队“让事情动起来，快速做出决定——即使有些决定是错误的，”一位耶拿的经理说。对于一群曾为军方制造激光扫描设备的科学家，斯帕斯下达了最后通牒：在六个月内提出一款能够在西方市场销售的产品，否则该部门将被关闭。耶拿的智囊团急忙前往西德，了解半导体制造商的需求。

到1991年秋季，他们想出了一个激光机器的构想，这将极大提高印刷电路板的生产速度和准确性。当他们在将电子元件运送到耶拿时遇到麻烦时，斯帕斯将整个20人的开发团队迁移到现代化的斯图加特实验室。

在构想诞生一年后，耶拿的科学家们在9月的旧金山贸易展上展示了这台机器，并从位于马萨诸塞州切尔姆斯福德的MRS Technology Inc.获得了首批两份价值100万美元的订单。他们的创新通过使用计算机控制的激光在电路板上印刷图像，消除了需要一层薄膜来完成同样工作的需求，从而使电路板的制作准确性提高了三倍。“他们的技术真是惊人，”MRS的首席财务官马克·F·拉帕姆说。“这将彻底改变全球原型PC板的制造。”

微小孔洞。一项不同的激光技术创新促成了与位于加利福尼亚州帕洛阿尔托的Coherent Inc.的子公司Lambda Physik的600万美元合资企业，名为MicroLas激光系统。这家成立三个月的初创公司专注于用于精密机械的工业激光，例如半导体设备和微型机器。MicroLas定制的激光器可以通过脉冲光束去除一分子厚的材料层，并可以在微型机器中钻孔，孔径小于头发的宽度。该公司将激光器作为激光喷墨打印机喷头钻孔的工具进行营销。“IBM拥有这项技术的专利，但我们是第一个将其转化为产品的公司，”MicroLas总裁伯恩哈德·克里姆特（Bernhard Klimt）说，他是一位在波士顿的128号公路学习高科技的捷克人。

斯帕斯（Spath）寄希望于这样的经验将Jenoptik及其地区转变为赢家。可以肯定的是，耶拿（Jena）拥有一些东德其他地区所缺乏的优势：强大的政府支持、一位知名的政治人物来领导它，以及丰富的技术。然而，耶拿的成功可能成为振兴东德其他城市（如德累斯顿和莱比锡）的榜样。这种发展不仅有助于重建东部，还将德国的技术优势锻造成新世纪的力量。在德国动荡的历史中，Jenoptik可能正在帮助指引其未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