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切带回家 - 彭博社
Joyce Barnathan, Bruce Einhorn
田维辰知道他在追求什么——并且全力以赴。作为生物技术发展中心的主席,他一直在努力吸引台湾最优秀的人才从美国回国。在这个蓬勃发展的研究与开发机构的走廊上,田维辰为他的努力感到自豪。中心的八位主任在过去五年中都从美国回来了。“我从柯达找来了这个家伙,”田维辰指着一个行政套房说。“这个家伙来自孟山都,这个来自优时比,那个来自雅培。”
前所未有的是,受过美国培训的工程师和研究人员正被吸引回国,帮助指导台湾在技术阶梯上的攀升。台湾的财政充裕,正在向未来关键技术投入越来越多的研发资金:2.8亿美元用于亚微米芯片生产,1.2亿美元用于生物技术和制药研究,以及1.2亿美元用于高清电视。随着美国蓝筹股大幅削减人员和研发,成千上万的经验丰富的台湾员工正急于回国寻找更好的机会(图表,134页)。
不屈不挠。台湾并不孤单。在不同程度上,所有富裕的亚洲虎都在吸引受过西方教育的人才。多年来,韩国一直在吸引其美国受教育的博士和经验丰富的工程师回国,在强大的财阀或企业集团中担任部门负责人。新加坡正在向美国受教育的招聘者投入大量研究资金。而香港则是一个天然的磁石。其新技术大学的大多数教职员工都是受过美国培训的华人。
这些接触过美国创业方式的亚洲人,往往在返回他们更具等级制度的社会时取得令人惊讶的成功。例如,当大宇汽车董事长金宇中希望他的财阀的小型电子公司进入新领域时,他找到了在德克萨斯大学获得博士学位并为油田服务巨头斯伦贝谢工作的朴成奎。朴最终创立了大宇电信公司,这是一家价值3.5亿美元的公司,生产从个人电脑到光纤的产品。
在新加坡,新的政府支持的微电子研究所正在进行招聘,计划在三年内建立125人的团队。其负责人陈永生是一位出生于大陆的台湾人,他在AT&T贝尔实验室工作了26年。研发经理黄克立也是贝尔实验室的老兵,与陈合作过。
但在四小龙中,台湾在招聘方面无疑是最为积极的。它正在寻找在美国大型公司拥有多年实践经验的人才。台湾有如此多的前贝尔实验室员工,以至于其中120人组成了贝尔系统校友协会。他们中的许多人在工业技术研究院(ITRI)工作,这是台湾的顶尖研究中心。
小牺牲。为了回来,他们都做出了牺牲。希望回国的人必须说服他们的配偶放弃在美国郊区拥有双车库的家,转而选择在台湾更为狭小的居住空间。他们还必须说服他们的孩子,许多孩子在美国出生和长大,拥挤的小台湾其实是家。有些回国者甚至接受高达50%的薪水削减。但对于许多接受过美国培训的工程师来说,这是为了获得重大挑战和最终获得丰厚回报而付出的微小代价。
从表面上看,亚洲人的离开可能被视为对美国工业的打击。但就美国劳动力而言,他们的数量很少。“对于贝尔实验室来说,这没什么,”ITRI计算机与通信实验室副总监、前贝尔研究员吴兰斯说,贝尔公司雇佣了17,000名工程师和科学家。
台北的商业高管们认为,台湾的人才回流实际上对美国有帮助,因为这为美国公司创造了机会。毕竟,许多回来的台湾人现在都是拥有杰出职业和跨越20年的联系的美国公民。许多人有孩子在美国学习和工作,有些甚至在西海岸维持着自己的家。更重要的是,当台湾公司需要战略合作伙伴时,他们几乎总是首先考虑美国。“回国的专业人士是美国技术和价值观的坚定支持者,”ITRI总裁林奥托·C.C.说。这种联系“自然而然地形成。”
对于王Patrick H.来说,这种联系自然而然。毕业于斯坦福大学后,王开始了在惠普公司的17年职业生涯,研究微波技术。但在1982年,他和七位在美国的台湾朋友,都是微波专家,决定在台湾创办一个微波产业。准政府银行提供了40%的风险投资,其余的由合伙人出资,成立了位于离台北40英里的新竹科学园区的微电子技术公司。
这项赌注得到了回报。该公司现在拥有600名员工和8100万美元的销售额。其最著名的产品是INMARSAT,这是一种便携式卫星通信系统,在波斯湾战争期间被有线新闻网络的彼得·阿内特用来传输他从巴格达发出的报道。1986年,王实现了完整的循环:惠普公司收购了他公司20%的股份。“这是美国在这个地区影响力和竞争力的扩展,”王说。他补充道:“我们彼此了解,沟通很容易,互信在这里。”现在,他的公司在马里兰州和加利福尼亚州设有美国子公司。
一个主要吸引回归者的因素是台湾政府提供的资金,以帮助开发新产品。高清电视专家T.H. Steve Chao,宾夕法尼亚大学博士,曾在新泽西州普林斯顿的David Sarnoff研究中心担任技术人员四年。Sarnoff是总部位于加利福尼亚的SRI国际的子公司,负责为私人和政府客户进行合同研究。但Chao感到沮丧,因为那里的同事们面临着获得资金的巨大压力——否则就很快会被历史遗忘。
现在,作为ITRI高清电视项目的副主任,他拥有1.2亿美元的政府资金来组建该中心有史以来最复杂的项目,五个实验室进行最先进的研究。目标是与行业合作,推出新产品,以便台湾在美国设定高清电视标准后能够分一杯羹。“我们从政府那里获得了更可靠的资金,”他说。
“达到顶峰。”一些回归者带回亚洲的不仅仅是技术知识。在美国的大公司工作,他们获得了评估市场和激励员工的能力。例如,48岁的T.Y. Wu曾在加利福尼亚州管理IBM的洛斯加托斯超大规模集成技术实验室,拥有100名员工。但在Big Blue工作了17年以及之前在通用汽车公司工作了三年后,Wu决定他已经“达到顶峰”。1991年,他成为台湾UMAX数据系统公司的总裁,该公司以高质量的彩色扫描仪而闻名,今年销售额达到4000万美元。
虽然这些产品并不是Wu的专业领域,但他带来的却是全球公司的管理技术,适用于一个主要由小公司组成的国家。他与美国的联系依然紧密:为了让扫描仪能够读取英语,Wu转向了加利福尼亚的一家小公司Caere Corp。“台湾和硅谷之间的世界很小,”Wu说。
一些台湾人回来了,因为他们在美国看到有限的职业前景。44岁的吴敏在硅谷工作了13年。“无论我多么努力工作,我始终只是一个技术贡献者,”他说。因此,他决定回家当老板——但他并不是一个人回来。为了为他在1989年于新竹开设的芯片设计公司招聘员工,吴带来了40名来自硅谷的集成电路设计师。他的招聘口号是:“让我们一起创建一家成功的公司,这样我们就可以赚钱。”他正在做到这一点:销售额从1990年的600万美元增加到今年的8000万美元。
从美国的大学、研究实验室和高科技公司流出的这股人力资本正在东亚创造一支有才华、高度流动的技术管理团队。他们注定将在下个世纪的亚洲高科技追求中发挥主导作用。像兰斯·吴这样的人也在美国和亚洲之间建立一种技术桥梁,这种桥梁有一天可能会变得与美国与日本的战略联盟一样重要。在他位于新竹的办公室里,一面墙上挂着《体育画报》的泳装日历,另一面墙上挂着纽约市地标的日历,吴开玩笑说他似乎再也不属于任何地方。然而,他显然属于技术的前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