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尼·阿涅利的最后一搏 - 彭博社

在他经营意大利汽车巨头菲亚特的26年中，贾尼·阿涅利一直是企业成功的典范。在1960年代，他帮助促成了一项在苏联建造汽车的开创性交易。在1970年代，阿涅利以某种方式让菲亚特在激进政治团体不断罢工和破坏的情况下保持运转。到1980年代末，这位永远晒黑的巨头已将菲亚特打造成欧洲最大、最盈利的汽车制造商，成为意大利崛起为世界工业强国的象征。

现在，就在他表示希望能花更多时间与八个孙子孙女在一起的时候，71岁的阿涅利正面临他漫长职业生涯中可能最大的挑战。随着菲亚特现有车型的老化和其欧洲市场份额的下滑，菲亚特汽车这一核心汽车制造子公司的销售和利润正在急剧下降（图表，78页）。阿涅利本人在11月中旬的一次由1100名菲亚特汽车高级管理人员参加的会议上强调了菲亚特面临的问题的严重性。他说：“我们将经历公司历史上最困难、最艰难的时期之一。”

菲亚特的激进董事长正在通过一项大胆的计划来夺回菲亚特作为欧洲顶级汽车制造商的地位。他的复苏蓝图的重点是一项310亿美元的巨大投资，以彻底改造这家工业巨头。与许多竞争对手的裁员做法不同，菲亚特正在投入数十亿美元建设新工厂和翻新旧工厂。此外，阿涅利还计划推出一系列新车型，以吸引消费者重返菲亚特的怀抱。公司预计在1990年代每年至少推出两款新车型，最有前景的车型预计将在1993年底前下线。

阿涅利计划的庞大规模和雄心壮志促使一些分析师将这一战略描述为欧洲版的通用汽车公司在1980年代对土星公司的投资。但对菲亚特来说，赌注更高。“如果成功，菲亚特将会复苏，”瑞士信贷第一波士顿汽车分析师达格玛·博滕布鲁赫说。“如果失败，菲亚特可能就完了。”

菲亚特的许多问题可以追溯到欧洲顽固的衰退。随着对新车需求的下降，几乎每一家欧洲汽车制造商，从瑞典的沃尔沃到德国的强大戴姆勒·奔驰，都感受到了痛苦。行业高管表示，明年可能会更糟。“对于整体欧洲市场前景，我们每周都在下调我们的数字，”菲亚特首席运营官乔治·加鲁佐说。

自满。汽车公司还受到意大利自身独特经济问题的冲击。过去几年，高通胀、高利率和高工资形成的恶性循环导致菲亚特在意大利的大型工厂的开销急剧增加。例如，自1987年以来，菲亚特22万名意大利员工相关的成本平均每年增加8%。“就在这里60英里之外，”加鲁佐指向西方，穿过菲亚特的故乡都灵朝向法国边界，“劳动力成本仅增加了3%到4%。在过去四五年里，我们的竞争对手轻松多了。”

即便如此，阿涅利和菲亚特70岁的首席执行官切萨雷·罗米提对汽车制造商的危险境地也负有一定责任。到1988年，菲亚特是欧洲最大的汽车制造商，这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经济型车Uno的成功。次年，该公司创下了37亿美元的税前利润记录。当菲亚特的股票在1989年在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时，阿涅利受到了华尔街的热烈欢迎。

然而，这一成功导致了菲亚特的自满和粗心。根据公司内部人士的说法，菲亚特总部七楼和八楼的高管们越来越关注谁将接替阿涅利和罗米蒂的问题。政治斗争也成为一种干扰。例如，1988年，成功的菲亚特汽车模型背后的营销天才维托里奥·吉德拉在与罗米蒂就公司战略方向进行对峙后被迫离职。吉德拉希望将更多资源集中在菲亚特的汽车业务上。

过去的辉煌。不久，董事会的阴谋使管理者们偏离了开发和营销新车型的关键工作，结果灾难性。根据DRI/McGraw-Hill的数据，到1992年中，菲亚特的主要经济车型，如Panda小型车，几乎已经有7.5年的历史——远远是欧洲六大汽车制造商中最老的车队。相比之下，竞争对手大众汽车的车型平均年龄为4.4年，而法国雷诺的车型则只有2.2年，实在是年轻。消费者纷纷抛弃菲亚特品牌。即使在意大利，六成的菲亚特汽车在这里销售，今年的市场份额也从1989年的60%骤降至45%。许多意大利人最终转向福特欧洲、大众和雷诺提供的更时尚的车型。

如今，阿涅利坚称恢复菲亚特的过去辉煌是他唯一的目标。他正在冒着公司的未来来实现这个目标。为了资助他的激进投资计划，阿涅利已经开始出售菲亚特庞大商业帝国的部分资产，这是欧洲任何主要汽车制造商中最为多元化的。今年早些时候，菲亚特完成了将其电信部门Telettra以近10亿美元的价格出售给法国阿尔卡特的交易。接下来可能会出售的是意大利最大的百货商店连锁La Rinascente，该连锁在1991年赚取了7000万美元。菲亚特还公布了计划，从意大利和其他欧洲银行获得5亿美元的贷款。

阿涅利筹集的大部分资金正投入到新车型开发中，希望菲亚特能够扭转其下滑的市场份额。今年早些时候，菲亚特推出了两厢小型车Cinquecento。公司高管认为，他们在另一款将取代其畅销车型Uno的新经济车上有了必胜的把握。看到这款代号为B型的汽车原型的分析师形容它为一款引人注目的时尚车型。它最好是这样。菲亚特高管希望这款新车型能成为他们在1990年代的主要工作马。菲亚特将在八月份的法兰克福车展上揭晓这款新车型。

1994年和1995年，其他一系列潜在热门新车型将进入菲亚特展厅，包括强劲的新款菲亚特轿跑和敞篷车。DRI估计，这将使菲亚特车型的平均年龄在1995年中期降至具有竞争力的2.8年。确实，菲亚特将把这些新车推向一个乏善可陈的市场。但公司高管相信，他们必须振兴品牌以抵御竞争对手。菲亚特的加鲁佐说：“我宁愿在战斗变得艰难时拥有更好的武器。”竞争已经变得激烈，竞争对手们也在准备推出自己焕然一新的新车型。“每个人都在推出一些新东西，”DRI的分析师约翰·劳森说。

合并侦察。尽管新车型开始产生影响还需要一些时间，但预计菲亚特的销售将因罗马在九月份决定贬值意大利里拉而获得良好的提振。由于里拉对法郎和德国马克贬值，菲亚特在价格竞争力上获得了20%的提升——尽管通货膨胀最终会侵蚀这些收益。与意大利工会达成的最近协议在短期内也应有所帮助。该协议结束了四十年的自动工资指数化，并将有助于确保意大利的劳动成本保持适度。

即使菲亚特摆脱了困境，转型运动对阿涅利和罗米提来说也是一种最后的欢呼。自1976年以来，罗米提一直担任公司的首席执行官，掌管公司的日常运营，但他尚未宣布任何退休计划。但考虑到他的年龄，他的任期可能即将结束。阿涅利的家族拥有近40%的菲亚特股份，他表示将在1994年7月满73岁时辞去董事长职务。他指定的接班人是58岁的弟弟翁贝托·阿涅利。

虽然翁贝托是菲亚特的副董事长，但目前并没有真正的公司职责。但这可能很快就会改变。11月17日，菲亚特宣布对高层管理进行精简，赋予首席运营官加鲁佐更多权力——这一举措被许多分析师视为菲亚特权力过渡的开始。公司内部人士已经预计翁贝托将在一年内承担更积极的管理角色。

展望未来，许多分析师也在押注翁贝托将最终促成菲亚特汽车与另一家主要汽车集团的合并。到目前为止，这样的合并仍然难以实现。在1980年代，菲亚特曾接近与福特汽车公司达成合作。最近，克莱斯勒公司和法国的标致汽车公司成为可能的合作伙伴。还有关于与日本巨头丰田汽车公司的联手的讨论。翁贝托负责意大利-日本商业集团，并且是东京的常客，“他认为合并汽车业务可能是必要的，”一位与菲亚特副董事长关系密切的高管表示。

然而，在那之前，贾尼·阿涅利必须让消费者重新关注菲亚特。分析师表示，只有这样，公司才能有能力与潜在合作伙伴谈判达成体面的交易。只有这样，意大利传奇的汽车老板才能以相对完整的惊人成就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