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构计算机行业 - 彭博社

这确实看起来像是一个正在衰退的行业。迹象无处不在，并且每天都变得更加痛苦：全球领先的IBM公司今年裁员40,000人，自1985年以来总共裁员100,000人。第二大数字设备公司解雇了其创始人，在两年内承担了31亿美元的费用以裁减18,000个职位并关闭165个设施。王实验室申请第11章保护。法国的Groupe Bull裁员8,000人，并关闭了13家工厂中的8家；意大利的Olivetti裁员20%；西门子Nixdorf计划裁员6,000人。名单还在继续。

“思考”，在IBM的全盛时期是行业的口号，现在正让位于“缩减”。不仅是计算机变得更小，制造它们的大多数公司也在缩小规模。它们正在解构——关闭工厂、裁减职位、剥离子公司、外包工作，并削减管理层。

低迷。即使是年轻一代也感受到了压力。相对年轻的公司如苹果、太阳微系统和康柏也在削减成本。苹果电脑公司和康柏电脑公司已经裁员数千人，以降低开支并在数百个想要争夺市场份额的竞争者面前保持领先。似乎只有在日本，公司们避免了裁员。但它们可能是下一个。销售正在放缓，富士通有限公司报告1992财年上半年亏损1.6亿美元。

发生了什么？像所有制造商一样，计算机制造商面临削减成本的压力。但它们还面临独特的挑战。在它们的业务中，每18个月，微处理器技术的进步使得一美元所能购买的计算能力翻倍。这些强大的芯片和标准化的软件已经将个人电脑变成了低利润商品，而个人电脑已成为该行业的最大部分（见图表，第93页）。现在，计算机制造商正在从同样便宜的芯片构建大型系统——包括将超越IBM最大主机的机器，个人电脑的严酷经济正在席卷整个计算机行业。“计算机系统业务正在迅速演变，结构上变得类似于个人电脑业务，”高盛公司的计算机分析师约翰·莱文森说。

根据标准普尔公司Compustat Services Inc.的数据，该行业的净收入已经从1986年的6.5%降至去年的0.12%，不包括特殊费用。这意味着数十亿美元的收益化为乌有——这一数字反映在计算机股票的惨淡表现中（图表，93页）。而且预测显示，随着强大的微型计算机吞噬更多市场，情况还会继续如此。“我们从未计划过利润率会再次上升，”英国ICL PLC的董事长彼得·邦菲尔德说。

细分市场选择。因此，商业是一场灾难，对吧？一点也不。尽管价格下跌减缓了收入增长，从五年前的近20%降至低个位数，但对计算机设备的需求依然强劲。更低的价格吸引了更多客户。而且，许多新技术正在研发中——基于笔的个人电脑、手持“数字助手”和大规模并行超级计算机——将创造出持续到新世纪的需求。

但在此之前，旧行业必须进行解构。随着毛利率降至40%并持续下滑，曾依赖高达70%利润率的垂直整合公司必须进行一些痛苦的自我反思。他们现在必须选择在“价值链”的哪些环节可以最有利可图地应用他们的技能和资源。他们可以编写软件、制造零部件或制作完整系统。他们可以销售由他人制造的计算机。他们可以与合作伙伴合作。或者，他们可以仅仅帮助客户选择和安装计算机以解决特定问题。但即使是最强大的公司，似乎也无法再做到这一切。

行业未来结构的模式已经确定——再次是由微处理器革命所推动。在过去十年中，行业已经分裂成一系列专业公司。每个公司专注于价值链的不同部分：芯片、磁盘、分销、数据库软件、客户服务等等。总体而言，它们的效率超过了传统的综合制造商。同样，这与硬件本身发生的情况有相似之处：计算能力已经碎片化，从单一的主机计算机中解放出来，扩展到灵活的强大桌面计算机网络。

大蓝和其他巨头作为垂直整合的组织成长起来，像通用汽车一样，因为那时公司就是这样运作的——而且几乎没有选择。他们必须自己制造芯片、电路板、磁盘驱动器、终端、打印机、磁带驱动器，甚至是这些东西放入的箱子。他们也编写软件，并组建销售人员、顾问和技术人员的团队。涉及到数万名员工、数十个工厂和巨额的研发投资。

但个人电脑改变了这一切。在1981年，当IBM为IBM PC选择了英特尔公司的微芯片和微软公司的软件时，它无意中播下了自我解构的种子。因为任何人都可以购买相同的部件，所有人都进入了这个行业。从台北到坦帕，从德里到都柏林，一个供应商的基础设施迅速崛起，为成千上万的组装商提供合适的零件。

随着个人电脑市场被众多参与者饱和，毛利率迅速跌破30%。只要大公司在“大型计算机”——小型机和主机——上有健康的业务，这对底线影响不大。但这些核心业务已经放缓。而现在，比DEC或IBM预期的更早，大型机器正面临着低成本微型替代品的灭绝威胁。“这一切的发展超出了我们最疯狂的想象，”NCR公司的总裁吉尔伯特·P·威廉姆森说，该公司于1991年被美国电话电报公司收购。NCR目前的主要目标是构建使用多个微芯片的机器，可以为零售商处理交易工作——但成本仅为主机的一个小部分。

自由市场。因此，潮水的下降正在降低所有船只。麦肯锡估计，1986年建造和销售成品计算机系统的公司占据了计算机销售所产生的总利润的约80%。原因是：来自大型计算机制造商的旧款高利润系统仍然占据主导地位。这些计算机都有专有软件，使客户被锁定在内，并支付高价。

然而，到1991年，系统制造商仅获得20%的利润。为什么？因为个人计算机削减了多余的成本——不仅仅是通过降低费用。个人计算机和其他“开放”系统，如使用Unix软件的迷你计算机和工作站，使客户能够从一系列运行相同程序的机器中进行选择。它们将行业变成了一个自由市场。市场很快重新分配了利润。最大的一部分，49%，简单地以较低的价格留在了客户的口袋里——一种“客户不太可能归还”的经济盈余，麦肯锡的合伙人迈克尔·内文斯指出。

这还不是全部。根据麦肯锡的说法，计算机制造商还将利润让给了组件、软件和服务的供应商，这些供应商的市场份额从1986年的20%上升到1991年的31%。实际上，市场表示，芯片制造商和软件开发者比那些将这些部件组装成系统的人增加了更多的价值，因此应该相应地获得奖励。这就是为什么，当计算机制造商忙于竞争时，像英特尔和微软这样的公司，分别是IBM PC市场的主要芯片和软件供应商，正在享受丰厚的利润。

这解释了旧垂直帝国内部的解构狂潮。没有完整系统的高利润率来掩盖低效，大公司再也无法负担内部部门——除非它们真的具有竞争力。在许多情况下，提高部门或工厂绩效的最佳方法——实际上，仅仅是衡量绩效——是让其更充分地暴露于市场力量之下。

显然，这就是IBM董事长约翰·F·阿克斯去年12月宣布的大规模重组项目背后的动机。他将这个庞大的公司拆分为13个半自治单位。今年9月，他又创建了一个专门用于制造和销售个人电脑的单位。这些单位可能会进一步细分，直到“在IBM的保护伞下有一大堆小公司，”总统杰克·D·库赫勒说。这些独立的单位将保持自己的账目，不久之后，将显而易见IBM在哪些领域能够真正具有竞争力——以及在哪些领域可能会削减损失。“会有一些后果和动荡，”库赫勒说。“有些单位将无法生存。”但如果所有这些“小蓝”都能达到最佳表现，那么整体的价值将大于今天的整体——对股东和客户而言。

“你是最棒的。”当然，风险在于那些无法维持竞争力的计算机制造商的部门将迅速被削弱，关闭更多工厂并裁员更多员工。这可能会提升短期利润。但他们很快会失去制造和设计的专业知识，使他们在市场上推出创新的能力下降。这将是计算机制造商的终结开始。“你必须有一些地方是你最擅长的，”退休的NCR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查尔斯·E·埃克斯利说。

那些在组织中挖掘出“最佳品种”能力并使其能够竞争的公司，可以希望重建利润。当然，行业中大多数最佳职位已经被占据：即使你在操作软件方面表现出色，微软也几乎垄断了这一领域。英特尔在微处理器方面也是如此；康纳、量子和希捷在磁盘驱动器方面；安德森咨询和电子数据系统在系统集成方面；等等。

解构主义者可以从他们同胞的一些令人惊讶的创新例子中获得信心。考虑一下惠普公司的打印机部门，位于爱达荷州的博伊西：十年前，这家小型计算机制造商看到了在激光打印机中开辟新市场的机会。它解放了该部门，让其追求新市场——无论这些打印机是否会帮助其他惠普机器的销售。现在，惠普在54亿美元的美国市场中占有43%的份额。

聚焦。IBM的解构单位中已经出现了一些有前景的可能性。Adstar曾主要为IBM计算机设计磁盘和磁带驱动器，现在正在进行一项大规模的努力，向开放市场销售其驱动器，甚至用于与IBM竞争的计算机。另一个单位开始在外部销售内存芯片和其他组件，因此大蓝有机会证明它所声称的——它在芯片制造方面具有世界级的能力。事实上，IBM可能会变得像它的日本竞争对手。这些电子巨头一直为开放市场和内部使用制造组件。

如果大型企业希望避免进一步裁员——达到戴尔计算机公司所体现的解构的空洞极端，成功的芯片和其他组件可能是至关重要的。正如董事长迈克尔·S·戴尔所承认的，他的快速增长公司的附加值——管理大师所称的“核心竞争力”——根本不是计算机技术，而是分销和营销。戴尔在两个领域表现出色：处理每天来自30,000个客户的订单和查询，以及提供源源不断的新型号和选项。戴尔并不进行真正的制造——只有最终组装和测试。在许多情况下，它甚至不设计自己销售的机器：戴尔工程师利用来自庞大客户基础的反馈，创建新计算机的规格，并雇佣分包商来制造它们。

信息的重点是专注，正如Sun Microsystems Inc.的巨大成功所证明的。这个技术要求高的工作站业务的领导者并不自己制造任何组件；它依赖外部分包商来构建其系统的核心部分（机箱）。这使得它有资金可以花在真正能增加价值的地方：Solaris操作软件和Sparc微处理器设计。

当然，IBM和Digital不能一夜之间变成Dell或Sun——也不应该如此。尽管他们遭受了重创，但这些大公司拥有巨大的技能和无与伦比的资产，尤其是与蓝筹客户的紧密关系以及数十年为特定行业创建综合信息系统的经验。

为企业解决复杂的信息处理问题显然是增加价值——并补充利润——的一个明显途径，尤其是对于传统制造商而言。例如，IBM正在追求多种专业服务，包括编写定制软件、外包，以及最近的管理咨询。

然而，在他们能够在新业务中获得利润之前，计算机制造商需要在旧业务中削减更多成本。如果他们能早点开始，这将会容易得多。但在许多情况下，管理层认为硬件利润的放缓是由于经济衰退，而不是行业的根本变化。“我们行业的很多人，包括我自己早期，都没有看得那么清楚，”Unisys Corp.的首席执行官James A. Unruh说。

芬兰线。一个早早意识到这一点的公司是英国的ICL。在1981年经历了一次濒临灭绝的考验后，ICL削减了产品线，并将其市场营销限制在少数关键客户类型上。更重要的是，管理层打破了旧的假设。例如，当它收购了一家芬兰的PC制造商Nokia Data Systems时，Bonfield并没有将公司重塑为ICL的形象，而是鼓励他的管理者从这个年轻的组织中汲取一些新鲜的经验。“如果你在两年内仍然保持现在的结构，”他说，“你将会倒闭。”

数字设备公司另一方面才刚刚意识到需要进行大规模的改革。在前首席执行官兼创始人肯尼斯·H·奥尔森的领导下，该公司分拆成150个业务单位——没有一个单位对底线负责。新任首席执行官罗伯特·B·帕尔默已开始将这些单位整合为仅10个，每个单位都将承担盈亏责任。“显然，我们有一些业务单位可以更加独立，”帕尔默说。一个早期的候选者是价值7.75亿美元的磁盘驱动器业务。但他说，他没有计划像IBM和其他一些大公司那样剥离子公司。

曾被视为一个麻烦的案例，Unisys现在在解构游戏中看起来像个赢家。由于前董事长W·迈克尔·布卢门塔尔在1986年合并斯佩里和巴罗公司时承担的巨额债务，Unisys不得不早早面对现实。Unruh说，他看到“经济模型已经改变，过去的成本结构已经过时。”

由此产生的改造使Unisys在许多方面远远领先于IBM和其他公司。Unisys开始销售由其他公司设计和生产的计算机。自1986年以来，它的员工人数减少了54%，部分是通过剥离实现的。它停止生产一些个人电脑，开始逐步淘汰两条完整的主机产品线，关闭了几家工厂，并将市场营销范围缩小到几乎完全专注于四个行业：政府、金融服务、电信和航空公司。Unruh说，这个想法是要非常了解这些行业，并帮助客户在这些行业中安装复杂的信息系统，这些系统可能并非100%由Unisys构建。

没有神圣的牛。Unruh让公司在经历了三年的亏损后，连续四个季度实现盈利，并将债务削减到更可控的59%资本——从高峰时的65.7%下降。但这采取了在人员方面痛苦的措施。而且，Unruh表示，优化运营没有尽头。“我们的口号是‘每天一点重组。’”

每天、每个方面。随着IBM的解构加速，显然没有人为的界限——没有神圣的牛。这意味着主机部门不再能仅仅因为某些项目可能与其机器竞争而扼杀这些项目。事实上，随着传统主机技术的未来变得暗淡，IBM正在进行多个项目，以创造基于芯片的替代方案。例如，Adstar正在与一家小型硅谷公司合作，生产一种“文件服务器”，可以替代主机作为数据网络的中心。“我们想要跳进去，利用新技术，”Kuehler说。“我并不是想保护我们的旧方式。”

IBM正在学习的一种新方式是合作。解构的计算机行业的一个主要事实是，越来越多的产品具有模糊的来源——来自多个来源的硬件和软件的混合。事实上，即使在行业碎片化的同时，行业也在发展出一张密集的战略联盟、合资企业、技术许可协议和财团的网络，旨在分摊开发成本，更快地将产品推向市场，并整合技术和技能。因此，IBM正在与苹果和摩托罗拉合作开发新一代芯片和软件。与此同时，苹果与日本的夏普电子公司合作开发手持计算机，而IBM与东芝公司合作开发屏幕和内存。

更快，更快。这种跨国联盟可能是一些计算机制造商保持竞争力的唯一途径。以Groupe Bull为例。它销售NEC公司的大型机、IBM的工作站以及1990年收购的Zenith Data Systems的个人电脑。Bull已将4.7%的股权出售给NEC，5.7%出售给IBM，并正在开发IBM也将销售的新计算机。此外，它还与Olivetti和Siemens Nixdorf共同加入了跨欧洲信息系统，这是一个竞标泛欧洲项目的合资企业。

“我是否担心被削弱？”Bull系统产品的总裁Michel Bloch问道。“是的，这始终是一个关注点。但生活中的一切都是权衡。我们必须考虑成本和市场时间。”

确实，除了成本，解构的最大动力是速度。垂直整合的公司往往难以跟上由高度专注的组件制造商设定的产品周期。在个人电脑领域，产品周期已从1980年代末的两三年缩短到现在的六个月。错过一个节拍——就像康柏在1990年其他PC制造商首次使用英特尔的i486时所做的——利润就会消失。

严厉的措施。康柏今年通过削减价格和开支实现了反弹，这使其股票暂时回到了华尔街的买入名单上。但计算机股票的前景依然模糊。一些分析师表示，现在已经无法预测计算机公司的长期盈利能力。在过去的几年里，投资者在乐观的扭转计划失败后遭受了重创，接着又是更严厉的削减。谁能说不会有更多不愉快的惊喜呢？“我没有发现任何管理团队有一个真正好的计划，能够展望几年后，”史密斯巴尼、哈里斯·尤潘公司的Barry Bosak说。

史蒂文·M·米伦诺维奇，摩根士丹利公司的计算机分析师，表示他开始以完全不同的方式看待公司：忘记技术，专注于市场影响力。他喜欢Sun，因为其作为工作站领导者的身份在计算机买家的心中扎根如此牢固，以至于即使Sun的技术并不总是领先也无所谓。不过，米伦诺维奇警告说，“没有什么是长期预测的安全依据。你必须不断地，更多地比其他行业重新评估形势。局势在不断变化。”

那么，行业的碎片化对美国计算机的整体竞争力意味着什么呢？从PC行业来看，美国可以组建一支无与伦比的积极专业公司阵容。解锁那些隐藏在垂直整合巨头内部的资源，只会让这些公司在其所做的事情上变得更好。竞争将促使他们以极快的速度进行创新。新的产品可能会出现，而这些在早期时代可能不会出现。

这就是计算机制造商可以专注的光明未来的闪光点。但在当前，仍然有一个痛苦的转型需要经历。一个正在自我解构的大型行业并不是一个美丽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