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戴姆勒的降档 - 彭博社

位于拉斯塔特的新建13亿美元梅赛德斯-奔驰工厂是一个新时代的奇迹。宽敞、绿色的工厂建筑矗立在历史悠久的巴登-巴登温泉外郁郁葱葱的草地上。园艺师们精心保护了一片古老的胡桃树林。内部没有工头，传统的流水线也很少。相反，借鉴日本的生产技术，自主运行的员工小组在工作区内生产出闪亮的中档200系列汽车。

但人们希望拉斯塔特能为梅赛德斯在全球市场上保证未来的希望可能会落空。六个月前开业的工厂，其成本可能过高，无法与丰田的雷克萨斯、日产的英菲尼迪，甚至是即将在低成本的斯巴坦堡（南卡罗来纳州）工厂生产3系列汽车的死对头宝马竞争。

拉斯塔特象征着戴姆勒-奔驰的计划如何出现偏差，这家德国公司的皇冠明珠。直到最近，欧洲最大的工业联合体，年销售额达620亿美元，自信地生产从喷气发动机和冰箱到其奇妙的驾驶机器的一切。但最近，戴姆勒看起来与一辆运转良好的跑车相去甚远。它正受到经济衰退、高劳动成本和强势德国马克的冲击。国防预算的缩减正在冲击其德意志航空航天（DASA）部门，该部门近一半的收入依赖于军方。

但最令人震惊的是戴姆勒曾经极为盈利的汽车业务的下滑。戴姆勒高管们目睹竞争对手在美国抢走梅赛德斯的销量，感到难以置信。在截至9月30日的车型年度中，梅赛德斯在美国的销量下降了5%，而雷克萨斯上升了39%，宝马上升了15%，英菲尼迪上升了7%。更令人惊讶的是，宝马首次在国内超越了梅赛德斯。此外，梅赛德斯的顶级S级汽车——价格高达142,900美元——的销量令人失望。根据行业消息，最多有100,000辆其最畅销的190系列，即“小奔驰”，堆积在经销商的库存中。巴黎银行资本市场集团的分析师艾伦·科茨预测，今年该汽车公司的税前收益将下降43%，降至11.7亿美元，拖累整个戴姆勒集团的业绩下降30%，降至18.2亿美元（图表，90页）。

激烈的斗争。戴姆勒的降档正在动摇德国管理层、政府和劳动之间的社会契约的根基。在工会大厅和企业高层，德国人正在辩论国家是否对福利项目和失业救济过于慷慨，而在今天残酷的全球竞争中不够精简。

戴姆勒的突然变故给首席执行官埃德扎德·罗伊特带来了巨大的压力，这位温文尔雅的知识分子是一位艺术收藏家和专家级水手。罗伊特是一位大思想家和国际主义者，类似于他的赞助人，德意志银行首席执行官阿尔弗雷德·赫尔豪森，他在1989年被刺杀。罗伊特在任五年，64岁的他一直利用汽车业务的利润来资助航空航天、电子和金融服务的广泛举措，希望将戴姆勒转变为一个高科技强国。在罗伊特看来，飞机制造的专业知识可以惠及汽车，电子元件可以互换，无论是用于高速列车还是洗衣机。这一雄心勃勃的战略在1987年与他的前任维尔纳·布赖茨维尔特发生了激烈的斗争，后者认为戴姆勒最好还是专注于汽车。董事会支持罗伊特，并将布赖茨维尔特提升到更高的职位。

罗伊特的战略在1980年代是完美的，那时德国经济蓬勃发展，国际竞争不那么激烈。但现在，这一战略正面临困境。因此，罗伊特不得不硬着头皮宣布公司将缩小焦点。“整个战略已经被事件超越，”戴姆勒监事会副主席兼公司最高选举的IG Metall工会官员卡尔·费尔斯坦说。罗伊特承认世界已经改变，但坚称今天奢侈汽车的疲软全球市场更是多元化的理由。

尽管如此，最近几周，Reuter看起来像是通用汽车公司的一个受困高管，宣布了大规模裁员并取消未来的项目。在六月，Reuter发誓在两年内裁减185,000名员工中的20,000个或更多职位。11月2日，他取消了在德国东部建设一座6.5亿美元卡车工厂的计划。现在，他宣布将延长圣诞假期，并在1993年期间缩短工作班次。在其他部门，裁员也在增加。DASA在民用航空领域裁减了7,500个职位。如果德国政府最终否决一个四国财团建设200亿美元欧洲战斗机（EFA）的计划，可能还会有进一步的10,000个职位消失。

Reuter还在集团的高管办公室挥舞着裁员的刀。AEG，这家制造和家电子公司，将很快在法兰克福总部裁减员工，人数将从现在的940人减少到不到200人。在梅赛德斯和戴姆勒的公司员工中，五个管理等级中的两个将在1月1日消失，许多高管职位也在审查中。“让那些经历了40年成功故事的人改变是很困难的，”梅赛德斯汽车部门负责人Jurgen Hubbert说。

Reuter的危机管理最近为他赢得了一份新的两年合同，以扭转局面。但Reuter自己在戴姆勒的蓝筹监督委员会中有一个严厉的老板，该委员会由德意志银行首席执行官Hilmar Kopper主持，德意志银行拥有戴姆勒28%的股份。Kopper和同样在董事会中的高级工会官员决定，无论问题多么棘手，解雇Reuter都是自杀式的选择。Feuerstein说：“Kopper认为Reuter是唯一能够管理这一切的人，我们都同意。”

不祥的气氛。戴姆勒周围越来越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在九月份布达佩斯的一次会议上，雷特向戴姆勒的高管们发出了警告。他警告他们，所有部门都面临艰难时期，汽车和卡车的情况将会更糟。这位温和的老板呼吁在戴姆勒的每个角落进行成本节约。

雷特的首要任务是解决汽车方面的问题。虽然戴姆勒可能将自己视为一个多元化的巨头，但实际上它是一家汽车公司，附带一些盈利不佳的业务。去年，梅赛德斯的汽车业务占据了戴姆勒620亿美元合并销售额的三分之二以上，几乎占据了其26亿美元税前利润的80%。70亿美元现金的利息带来了额外15%的收益——超过了所有非汽车业务的总和。“其他一切都远远落后于汽车，”雷特承认。“风险很明显：日本正在渗透奢侈品市场。”

梅赛德斯在美国感受到了日本的冲击，在那里它不得不维持价格，甚至补贴租赁交易。1993年车型的婴儿奔驰价格没有变动，其他车型的平均涨幅仅为1%。考虑到马克的强势，这正在打击利润率。而激进的租赁也在侵蚀利润。为了降低月供，梅赛德斯几乎对租赁客户不收利息。汽车租赁指南的出版商道格·艾肯表示，这相当于某些车型的1万美元折扣。

雷特在梅赛德斯面临其他严峻的挑战。该公司的劳动成本是世界最高的（图表）。去年，约40%的53亿美元工资支出用于带薪休假。强势的德国马克是另一个障碍。雷特警告说，超级马克可能很快“成为人们离开德国的另一个原因。”梅赛德斯已经在墨西哥生产卡车，并在那里组装一些汽车。

`失落的原因。’ 拉斯塔特本应在成本上大幅削减，按照梅赛德斯自己的估算，其成本比丰田高出35%。拉斯塔特能缩小这一差距吗？汽车负责人哈伯特辩称，它将“使我们的成本与日本车相差10%到15%”，并且“我们认为可以以这种价格溢价销售。”但新工厂也有其批评者。他们指出梅赛德斯尚未为新的生产技术设计汽车，而拉斯塔特的涂装和车身车间要到1994年才能全面投入运营。“这是一个失去的事业，”底特律汽车顾问詹姆斯·E·哈伯说，他认为拉斯塔特的员工水平过高。相比之下，宝马在其美国工厂的生产成本上削减了30%。

路透社和其他德国高管寄希望于总理赫尔穆特·科尔成功达成一项新协议，工人将放弃加薪以换取工作保障。尽管进行了大幅削减，路透社仍无法像美国那样将工资单削减到骨头。工人董事在监督委员会中占有一席之地——在戴姆勒的20个名额中有10个，主要来自IG Metall。梅赛德斯和其他戴姆勒单位正在通过提前退休和自然减员的方式缓慢裁员。

但这个国家不会让其旗舰沉没。戴姆勒对德国的重要性甚至超过了通用汽车对美国的影响。每六个德国工作岗位中就有一个依赖于汽车产业。而且戴姆勒代表了德国进入航空和航天工业的入场券。路透社的董事会也欠他一些大筹码。例如，他在1988年接管了当时陷入困境的AEG，以满足德意志银行的要求。这就是为什么，坐在斯图加特总部大楼顶层一张皮革沙发上，路透社仍然坚持他将继续多元化——并且还会进行一些成本削减。

寿司节。雷特甚至试图吸引日本人。但到目前为止，他与三菱集团三年的谈判几乎没有什么成果。在最新的会议上，十月在神户的冈仓酒店，双方的九位高管共享寿司和酸菜，并围着钢琴唱歌。不过，到目前为止，唯一的实质性交易是三菱帮助调整梅赛德斯在日本的汽车分销渠道。这两家公司仍在谈论一项协议，让日本每年生产约4000台戴姆勒的小型卡车柴油发动机。

在美国，雷特可能会感受到更多的压力，甚至可能早已被迫辞职。但戴姆勒的长期股东对公司三分之二的股权有着严格的控制，他们不会每个季度都惊慌失措。他们对雷特寄予厚望，不会轻易放弃他。而且，他们在整个战后时期因耐心而获得了回报。但如果这次押注错误，雷特未能扭转局面，戴姆勒和德国公司可能会在1990年代步履维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