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吞噬小德黑兰的灵魂 - 彭博社

这是一个清晨的星期天， slate-dark 的天空在东京市中心西部的代代木公园上空威胁着降雨。那些让这片绿地成为星期天游客圣地的喧闹摇滚乐手们开始陆续到达。每个星期天，数百名非法伊朗工人中的一些人也开始到达，将公园的一个角落变成某种小德黑兰。

这一天的开始显得不祥，不仅仅是因为令人不安的天气。当我与26岁的伊朗人阿米尔·伊索拉尼和34岁的拉萨·穆罕默迪聊天时，街对面的三名警察突然拦住了另外四名伊朗人。几分钟内，这四人被迅速押上警车，显然是要被驱逐出境。穆罕默迪和伊索拉尼没有被警察注意到。作为我的翻译，伊索拉尼苦涩地摇了摇头。“上周，他们在新宿逮捕了40名伊朗人，”他用流利的英语说。“我们正在被追捕。”最近在一家建筑公司失业的穆罕默迪也表达了类似的感受：“我白天找工作，晚上躲避警察。这不是生活——这勉强算是生存。”

日本在1980年代末期享有的经济繁荣吸引了数千名非法工人，但那段繁荣的岁月已经结束。那时，政府乐于对来自巴基斯坦、孟加拉国、非洲和伊朗的劳动力视而不见，他们涌入这个劳动力短缺的经济体，做着日本工人所拒绝的低级工作。但在今天经济下滑的情况下，对这种劳动力的需求正在减弱，政府开始以越来越大的热情执行移民法。根据法务省的估计，去年有7700名伊朗人被驱逐出境，速度正在加快。自四月以来，日本暂停了与伊朗长期以来的免签协议，曾经每周将500名伊朗人带到日本的伊朗航空航班——一度使这里的非法伊朗人数增至40000人——现在每周只带回400人。

所以，伊朗人在小德黑兰的数量正在减少。许多仍然在周日出现的人看起来疲惫、肮脏、没有刮胡子，并且感到沮丧。我与之交谈的约三分之二的人失业。当我们交谈时，他们紧张地注视着公园里增加的警察存在。巡逻车和一辆装满制服警官的灰色公交车停在钢铁围栏后，密切关注。

然而，伊朗人的困境以某种方式使小德黑兰在他们的生活中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重要。在这里，他们可以交换关于工作和住房的八卦，欣赏女性，并互相倾诉。“当你生活在一个把你当作动物对待的国家时，你需要一个地方来提醒自己你是人类，”伊索拉尼说。“对我们来说，这就是那个地方。”

刺眼的景象。这也是一个通过出售伊朗食物和杂货来赚取一些现金的地方。一位卖烤肉三明治的小贩告诉我，他每个星期天大约能收入120美元。业余理发师每个星期天提供十几次理发，每次8美元——是你在最便宜的理发店支付的一半。34岁的班多尔·阿尤布指着他面前摊开的牛仔裤说：“我每周通过卖这些赚大约8000日元（64美元）。”当我走近时，正在用波斯语闲聊的创业者们转而用英语说：“香烟？香水？手表？车载电话？发胶？”他们的商品在大型阴凉的榆树下的桌子和长椅上摊开，从伊朗流行音乐明星达里乌什的最新专辑到穿着暴露的伊朗女性海报应有尽有。在我右侧，男人们互相推搡，争相一睹伊朗第二大日报《凯汉》的风采。

在一个种族上高度同质且有序的国家日本，小德黑兰的景象令人震惊。“他们让我感到害怕，我为我的孩子感到担忧，”一位在附近与家人散步的日本母亲说。“公园的氛围绝对没有以前那么安全和干净，”她的丈夫插话道。“但我们从未受到过他们的骚扰。我们只是尽量忽视他们，避免他们聚集的地方。”

一些日本女性表达了更强烈的情绪。“我无法忍受伊朗人，”一位刚与女性朋友走过小德黑兰的24岁年轻人喊道。“他们中的一个把另一个推到了我们身上，我的朋友被夹了一下。为什么他们不回家去对自己的女人这样做？”

这种情绪在尖锐的媒体报道中得到了反映，这些报道有时将伊朗人描绘成懒惰、贪婪和 opportunistic。公众对小德黑兰的担忧在四月初达到了高潮，当时几篇新闻报道质疑由于伊朗人数量庞大，公园的年度樱花节是否能够举行。为了尽量减少麻烦，警方发放了用波斯语写的传单，要求伊朗人在节日期间远离。结果，许多伊朗人无视警告，热情地参与了庆祝活动，没有发生任何事件。

事实上，日本当局和社会大部分人总体上愿意容忍这些非法移民。虽然一些人因轻微犯罪被逮捕，但在日本的大多数伊朗人和其他外籍工人都是守法和温顺的。大多数人低调行事，感激能获得的工作，薪水是他们在家乡的13倍。

王子储蓄。典型的在日本的非法伊朗人每天在建筑、焊接和制造机床等工作中赚取80美元。人们可能会认为这并不算差的工资。但是，在日本生活成本很高，和伊朗人一起工作的日本人可以赚到两倍的工资。这些外籍人士也没有福利，长达12小时的艰苦工作并不罕见。

“我们四个人在一个狭小、通风不良的房间里围着一个巨大的炉子工作，”法尔哈德·阿里说，他在东京郊外的一家塑料管厂每周工作72小时。“房间温度达到110华氏度，如果热量不把你弄死，塑料的烟雾也会。”阿里接着说，他的老板最近解雇了一位因在工作中晕倒的伊朗同事。“有时候我也感到不适，但我在伊朗有妻子和孩子要养。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他说。

通过挤在狭小的公寓里，像阿里这样的伊朗人可以节省很多钱。我在小德黑兰遇到的一位伊朗人两年内存下了24000美元。这相当于在伊朗13年的工资。阿里每月寄回家1600美元。

有时，老一辈的人会靠在公园长椅上，回忆起美好的旧时光。工作和生活条件并没有更好，但至少有工作。现在，随着当局的打压，小德黑兰很快可能只会成为记忆。但是，当日本经济复苏时，劳动力短缺必然会回归。而当它回归时，我怀疑伊朗人会找到一种解决办法，使小德黑兰成为东京景象中和银座的华丽灯光一样永久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