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贝尔的痛苦青春期 - 彭博社

乍一看，太平洋电信集团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萨姆·L·金的工作似乎是美国企业中最轻松的。经营一家大型电话公司还有什么比这更简单的呢？没有时尚潮流需要跟上，没有工厂产生有毒废物，没有来自廉价进口的竞争。只需发送每月账单，收取现金，对吧？实际上，去年，总部位于旧金山的贝比贝尔公司在接近100亿美元的收入中赚取了10亿美元的利润。而金，这位高瘦的阿拉巴马州本地人，现金补偿也不差，达到了180万美元。

但再看看。几乎在1984年贝尔系统解体后，地区电话公司从美国电话电报公司分拆出来近九年，太平洋电信及其六个兄弟公司感到不安。竞争和新技术正在挤压他们在本地电话服务中的丰厚垄断利润。从澳大利亚到匈牙利再到英国，他们的海外投资正在消耗现金而不是产生现金。而股东们在1980年代享受了大幅股票上涨和不断上升的股息后，耐心已然不多。他们对金和其他贝尔首席执行官突然想要限制股息增长并利用利润来增强他们的网络以及在国内外进行多元化感到不满。金，55岁，感叹道：“我在这个行业已经30年了，从未见过如此压力，如此动荡。”

贝尔公司的问题源于一个事实：他们是新时代的老公司。尽管他们被称为“婴儿”，但他们仍然承载着西奥多·N·维尔的印记，他在20世纪初创建了贝尔系统垄断。对贝尔公司来说，不幸的是，沉重的垄断在新技术、高速管理和灵活性时代是行不通的。贝尔首席执行官们知道他们需要改变。他们只是不确定要变成什么。因此，就像七个乔治·布什一样，金和他的同行们正在摸索愿景的方向。

分享更好。赢家将是那些仔细集中精力、与合作伙伴良好合作并记住在一个高增长竞争行业中分享比控制一个缓慢增长的垄断更好的公司。随着他们专注于不同的领域，贝尔公司将变得明显不同。他们可能会出售网络的部分或侵入彼此的领地或拆分自己。而且不必有七个贝尔。毕竟，早期的剥离计划要求从1到22到51个。

他们没有永远的时间来完善他们的战略。地方电信业务的竞争在每个角落都在出现，从希望抓住利润丰厚的短途电话业务的长途运营商到认为他们可以在地方电话服务中击败贝尔的有线电视运营商和其他人。9月17日，联邦通信委员会迈出了结束地方服务垄断的重要一步，指示贝尔和其他地方电话公司允许竞争对手使用他们的网络将电话连接到大型客户。竞争对手将这一举措与FCC的Execunet裁决进行比较，该裁决让MCI通信公司在1974年打破了AT&T的长途垄断。当新裁决宣布时，FCC主席阿尔弗雷德·C·西克斯警告电话巨头们“安静的生活已经结束”。

人头已经开始滚动。5月，总部位于芝加哥的美洲电信公司主席威廉·L·韦斯解雇了四位最高级别的官员，都是集团总裁。他说他们是“在各个方面绝对一流、道德的人”——但不是美洲电信现在所需要的前瞻性领导者。韦斯，现在在高层更加孤独地说：“我们只有大约三到五年的时间来为此做好准备。到那时，竞争将像尼亚加拉大瀑布一样倾泻而下。”

贝尔公司是否能够自我转型对大多数美国人来说是一个相当感兴趣的话题。四分之三的人生活在贝尔公司的服务区域，其余的人则由成千上万的地方电话公司提供服务，包括像GTE公司这样的公司的子公司。消费者可以选择他们的汽车、咖啡或长途服务品牌，但如果他们当地的电话公司提供糟糕的服务，他们就倒霉了。当然，竞争正在侵蚀地方提供商的收入。但在竞争网络如此普遍之前，客户——即使是拥有最多选择的大公司——也无法对贝比贝尔的命运漠不关心，这还需要很多年。

贝尔公司自诞生以来就是奇特的混合体。它们于1982年被设想为地方电话公司的基本所有者，但在1984年1月1日共同生日之前，它们就开始计划多元化进入电话公司从未涉足的业务。当它们蹒跚进入计算机和金融领域时，常常跌倒，但来自受监管的地方电话单位的利润增长创造了一条掩盖任何损失的现金绿毯。美国西部公司试图建立一个房地产帝国，Nynex涉足个人电脑零售和办公家具，Ameritech进入大型机软件领域，而西南贝尔则收购了一家从事建筑和室内设计的公司。

灵魂拷问。现在，现金绿毯正在被抽走。竞争正在压低费率，同时对地方电话网络的投资需求却在上升。以太平洋贝尔为例，这是山姆·金的太平洋电信公司的受监管加州单位。根据美国通信工人联合会的分析，五年前，太平洋贝尔支付给太平洋电信公司的费用比母公司所需支付的股息多出5.56亿美元。到去年，这一数字已降至仅多出3500万美元，CWA分析师史蒂文·阿布雷希特预测，今年这一数字将转为负值。其他贝比贝尔公司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

这引发了一些灵魂的反思。一些贝尔激进分子正在质疑一个单一的地方电话公司的逻辑，该公司在一个组织中为所有类型的客户提供各种电话服务。相反，他们认为电话公司应该向专注于例如电话银行或电子数据交换的合作伙伴提供某些核心服务。

向这些合作伙伴开放网络可能会引发网络使用和收入的爆炸性增长。为什么？因为开放原始IBM个人电脑创造了一个全新的行业。作为一个标准，它允许数百种PC兼容的软件和硬件产品的出现——远远超出任何一个供应商能够创造的——这反过来又使个人电脑更加流行。

这种循环在电信行业即将发生，一位特立独行者道格·布利特（Doug Bulleit），贝尔南方高级网络的总裁这样认为。他希望拥有新想法的通信服务将使用公共网络作为标准平台，而不是拼凑自己的私人网络。如果是这样，网络使用量可能会激增。布利特说：“这看起来像是下一代繁荣。”

新思维。新服务，更多使用，更多收入。如果这听起来只是常识，那么你就从未在电话公司工作过，在那里，传统上将每一个替代服务供应商视为收入桶中的一个新漏斗。然而，新的思维方式正在慢慢流行，贝尔公司正在向医疗成像、按次付费电视和金融数据传递等各方面的联盟迈进。贝尔南方正在与道琼斯和考克斯报纸合作；美国西部与有线巨头电信公司合作；尼奈克斯与马萨诸塞州总医院合作。贝尔大西洋公司主席雷蒙德·W·史密斯表示，选择合适的合作伙伴将是他在1990年代面临的最大管理挑战之一。

太平洋电信正在采取更为激烈的措施，因为它面临更紧迫的问题。由于加利福尼亚州的经济发展缓慢，电信的利润已经连续三年下滑。今年的每股收益预计约为2.92美元，低于1989年的3.02美元。而且监管变得更加严格。州公共事业委员会（PUC）在新任主席的领导下，正准备允许长途运营商进入加利福尼亚州的中距离收费电话市场，这将危及太平洋贝尔公司价值20亿美元的高利润业务。该公司希望通过大幅提高家庭和商业线路的月费来弥补损失，但在经济衰退持续的情况下，PUC不太可能允许大幅涨价。

这一切并非完全出乎意料。但到现在为止，太平洋电信希望其海外业务的利润能够开始贡献，补充其快速增长的国内移动业务的利润，去年总计为1.14亿美元。然而并没有这样的运气。除了泰国的寻呼等少数业务外，海外业务仍然是现金消耗者。在德国，手机的生产延迟使得数字移动电话网络的服务启动推迟了近一年，而太平洋电信在该网络中拥有26%的股份。在未来几年，德国的移动业务可能会成为巨大的现金来源，但到目前为止，太平洋电信在其2.1亿美元的投资中几乎没有获得任何回报。

萨姆·金正在对抗这一系列麻烦，考虑自贝尔系统解体以来任何小贝尔公司所采取的最激烈的行动。去年，金和他的董事会开始认真探索将太平洋电信自愿拆分为两家公司——一家受监管，一家不受监管。大公司将占据今天约90%的收入，包含加利福尼亚州和内华达州的盈利但增长缓慢的本地电话业务。另一家则是负债累累的十亿美元小小贝尔公司，包含多元化的非监管业务——主要是移动通信、寻呼和美国及全球的新型无线服务。董事会的决定可能在10月23日尽快做出，尽管董事威廉·K·科布伦茨表示，董事会成员尚未做出决定。

吉恩认为，两家公司从分拆中都能获得新的机会。单独存在的新多元化公司可以通过被允许制造产品和进行长途电话业务而蓬勃发展——这些业务是今天的太平洋电信所禁止的。同时，吉恩补充说，老牌的太平洋贝尔可能有资格获得新的无线电话许可证，而在与PacTel Cellular同一屋檐下时，它不太可能获得这些许可证。

最重要的是，吉恩认为，股东可以选择纯粹的投资。寻求分红的投资者会选择太平洋贝尔，而积极进取的投资者则会持有多元化公司的股份，该公司可能通过发行大量新债务和股权来进行大规模支出。吉恩表示，按目前的情况，PacTel可能不得不放弃千载难逢的投资机会，以保持其信用评级和分红。投资者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因为自从剥离以来，太平洋电信每年都忠实地提高分红。吉恩说：“我们通过自己的成功创造了这个困境。”

自愿分拆？大多数贝尔公司正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今年，西南贝尔公司扁平化了其组织结构，使电话公司的不同部门直接向董事长爱德华·E·惠特克（Edward E. Whitacre Jr.）报告，而不是向单独的电话单位总裁报告。太平洋电信的分拆将消除自1984年以来太平洋电信及其兄弟公司所创造的旧业务与新业务之间的所有协同机会。新的多元化公司可能会小得多，以至于在交易雷达上消失——尽管PacTel的企业战略副总裁罗伯特·L·巴拉达（Robert L. Barada）表示，它将是“世界上资本最强的蜂窝业务”。

尽管其分手场景看起来戏剧化，但Telesis计划中最大的缺陷是它可能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变。这将使太平洋贝尔——今天公司中最大的部分——基本保持不变。实际上，Ameritech的Weiss表示，在七个贝尔公司为重塑自身而提出的众多想法中，细分代表了“所有变化中最小的变化”。

残余。那么，什么才构成真正的变化呢？转变那种仍然弥漫在所有七个贝尔公司中的垄断服务心态——这是分拆前时代的残余，甚至在自分拆以来诞生的部分组织中依然存在。克利夫兰的电信顾问Richard A. Kuehn说：“虽然他们讲述了一个合理的故事，但他们对满足客户需求的承诺在他们的心中并不是首要目标。”

Kuehn知道他在说什么。四年前，他试图帮助位于加利福尼亚州普莱森顿的一家新医院从太平洋贝尔那里获得一种叫做综合服务数字网络的服务，以改善与医生办公室的数据连接。在被拖延了五个月后，他被邀请到西海岸与一位Pac Bell副总裁共进晚餐。满意似乎就在眼前。但在他坐下之前，这位副总裁就直接拒绝了他。Kuehn说：“我真的很想拿起我的饮料，洒在他的腿上，然后走出去。”Pac Bell表示，Kuehn希望免费试用该服务——这一指控Kuehn否认。

虽然客户指责贝尔公司反应迟钝，但贝尔公司则指责监管机构没有给他们投资电话网络的动力。南加州大学商学院的教授William H. Davidson表示，美国电话公司必须将其数字交换机的折旧期拉长到平均17年半，而日本则为6年。这使得美国电话公司更难以现代化。而作为公共事业，他们还被期望在灾难发生时投入所需的资金迅速恢复电话服务，正如BellSouth在佛罗里达州所做的，在安德鲁飓风过后，他们派出了900名额外的技术人员。

最终，竞争威胁应该是降低贝尔公司费率并保持其在网络投资方面的唯一要求。但只要本地电话服务仍然接近垄断，监管机构、法官和立法者将拥有巨大的权力。在FCC于9月17日做出重大裁决的前几周，许多电信行业的巨头们聚集在该机构，一天之内纷纷陈述他们的案例，以至于该机构的访客徽章用完了。加州公共事业委员会前主席G. Mitchell Wilk表示：“政府对这个行业的盈利能力的影响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大。”

这就是为什么贝尔公司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努力地寻找新机会——寻找一个大胆、富有远见的全新游戏计划，并可能真正赚到一些钱。他们拒绝了家具和房地产，但对选择的外国电话投资表示欢迎。凭借在全球最苛刻的电话市场的经验，贝尔公司认为他们可以帮助增强海外系统。因此，贝尔大西洋和美电信现在拥有新西兰电话公司的75%股份。Nynex和一家泰国合作伙伴将在泰国建立一个新的电话网络，并运营25年。南方贝尔属于一个在澳大利亚的财团，旨在与现有的本地运营商竞争。太平洋电信和南方贝尔正专注于无线国际机会。而美国西部则专注于海外的有线电视机会。

迄今为止，这场游戏中最大的赢家是西南贝尔，它通过购买Telefonos de Mexico的10%股份而获得了巨额收益。自从以9.53亿美元购买Telmex股份以来，西南贝尔已经获得了超过15亿美元的纸面利润。

回到家，贝尔公司的老板们已经意识到，他们可以从核心的本地电话业务中产生更多的收入。毕竟，削减成本只能走到一定程度。例如，太平洋贝尔的员工人数从剥离时的近79,000人减少到现在的约54,000人。技术的进步应该允许进一步的裁员，但裁减可能会过于深入：贝尔公司可能会对新兴竞争对手的掠夺变得脆弱。

这就是为什么收入增长至关重要。传真机、手机、答录机和语音邮件都增加了本地电话网络的使用。现在，贝尔公司正在推出一种称为信令系统7的信令网络，允许一整套新服务，例如来电显示、来电追踪和选择性来电阻止。贝尔大西洋公司是这些服务的最大支持者，表示仅来电显示就有超过390,000名客户注册。该公司还在开发一种技术，用于压缩全动态视频，以便通过标准电话线路传输。董事长史密斯对这些进展表示：“我们不仅仅是为了美化旧电话设备。这将成为一个收入来源。”

确实，“增加流量”可能是新一代贝尔高管的口号。Nynex公司甚至在纽约市通过其光纤网络为道琼斯公司传输商业电视信号。Nynex人力资源和规划副总裁唐纳德·J·萨科承认，电视业务对电话公司来说并不自然。但他问：“告诉我你还想让我做什么：坐在这里变得越来越小？”

不太可能的情景。变得更小正是老贝尔系统的继承者们最害怕的事情。自从西奥多·维尔统治以来，贝尔高管们一直警告说，竞争可能会通过剥离最有利可图的商业流量来伤害普通客户，使一个疲惫不堪的旧网络被最不盈利的用户所困扰。这个不太可能的情景仍然可能展开——但只有在监管机构搞砸他们的工作，而贝尔自己错失将其网络转变为未来繁忙的信息高速公路的机会时。

贝尔们仍然有几年的时间来改变。即使是太平洋电信的萨姆·金，他正在考虑他的公司是否应该分成两部分，也表示：“这不是在危机时刻被迫做出的决定。”但有一种紧迫感。如果他们错过这个机会，亚美捷克的韦斯所期待的竞争的尼亚加拉大瀑布可能会将贝尔们卷入七个相同的桶中。

作者：彼得·科伊（纽约）和罗伯特·D·霍夫（旧金山），詹姆斯·E·埃利斯（芝加哥）及各地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