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的货币混乱 - 彭博社

赫尔穆特·施莱辛格，国际货币的铁人，饱受摧残。在9月14日法兰克福的新闻发布会上，这位显得疲惫不堪的德国联邦银行行长显示出三天谈判德国五年来首次降息的压力。

但真正的激烈斗争才刚刚开始。在德国联邦银行降息的第二天，施莱辛格表示，只有对欧洲货币进行广泛的重新调整，以应对强势的德国马克，才能稳定欧洲摇摇欲坠的货币体系。几乎瞬间，欧洲货币市场爆发了。第一个牺牲品可能就是单一欧洲货币。“欧洲货币联盟？”保诚人寿保险全球固定收益顾问单位的董事总经理尼古拉斯·P·萨根问道。“给我一个休息。”

最终，欧洲历史上追求经济一体化的海洋变革仅用了两天就展现出来。起初，市场因德国联邦银行达成的协议而欣喜若狂，该协议以意大利里拉7%的贬值换取德国中央银行的半个百分点的贴现率下调和四分之一个百分点的伦巴德利率下调，后者为欧洲货币市场利率设定了底线。

抛售英镑。但随后，施莱辛格在9月15日对一家德国报纸业余地表示，该协议在解决欧洲货币市场危机方面并没有走得足够远。交易员们猛烈攻击英镑、意大利里拉和其他弱势货币，疯狂抛售，换成马克。

很快，伦敦和罗马的中央银行家们承受的压力变得难以忍受。英国和意大利干脆将其货币撤出欧洲共同体的管理汇率体系，选择让货币自由交易，而不是通过在公开市场上购买来捍卫它们。

在混乱中，欧洲委员会的财政部长们匆忙赶往布鲁塞尔参加午夜会议。议程：是否在9月20日法国关于《马斯特里赫特条约》的公投之前关闭欧洲的外汇市场。

尽管喧闹不已，欧洲货币的不可避免的重新调整现在可能为疲软的全球经济提供一些新的支持。在华盛顿、法兰克福和东京的货币政策失去同步的这些年里，经济增长和就业创造停滞不前（图表），而德国联邦银行仅仅回归降息的行列，加上日本最近推出的860亿美元财政刺激计划，必然会产生积极的影响。“我们正处于德国利率下行周期的开始，这在任何地方都应该受到欢迎，”伦敦S.G. Warburg集团的国际经济学家乔治·马格纳斯说。事实上，市场观察者认为，德国联邦银行可能还需要再削减至少半到一个百分点的利率，以防止更多的货币问题爆发。结果？“欧洲增长前景的重大改善，”华盛顿国际经济研究所的C. Fred Bergsten说。

欧洲的货币危机应该加速回归更现实的汇率趋势。国际经济研究所的约翰·威廉姆森认为，英镑对马克的重新调整为12%，里拉为15%将稳定市场，并对德国联邦银行施加更多降息压力。

更重要的是，得益于德国联邦银行的降息，美元在9月16日飙升至1.50对马克，从9月2日的低点1.39上涨。这为美联储提供了空间，通过更多的降息来刺激美国经济，而不必冒着自身货币危机的风险。当美元处于低位时，“你必须考虑降息可能导致美元的不稳定风险，”一位美联储高级官员说。“现在这种风险减少了。”

欧洲的政治前景更加阴云密布。在经过数月对法国选民是否会对货币联盟和共同外交与防御政策说“是”或“不是”的痛苦思考后，欧洲货币市场的震荡使得公投显得异常无关紧要。原因是：如果欧洲两个最大的经济体已经太弱，无法跟上马斯特里赫特对严格反通胀经济政策的步伐，那么更困难的任务——例如建立一个以德国联邦银行为模型的单一欧洲中央银行——似乎是不可实现的。

马斯特里赫特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最终，正是欧洲共同体设计者坚持要有一系列严格的经济标准才能进入货币联盟，并且要求在本十年内达到这一目标的紧迫时间表，使得这一过程复杂化。关于如何过渡到单一货币和欧洲中央银行的共识缺乏，使得这一过程更加复杂。“在欧洲，从未就货币体系达成过共识，”法兰克福瑞银菲利普斯与德鲁的经济学家理查德·里德感叹道。“相反，政治家和中央银行家们围成一圈，互相对着对方的头指着枪。”

自己的受害者。德国联邦银行将问题推向了高潮。在多年将其高利率——为了抵消统一驱动的预算赤字——出口到欧洲其他地区后，德国联邦银行突然发现自己成为了其反通胀策略的受害者。在最近的一周，该银行为支持里拉而进行的干预，迫使其创造出比正常情况下在一年内发行的马克还要多的货币。施莱辛格承认：“我们处于一个再也无法执行货币政策的境地。”

冲击波将在欧洲持续传播数周。西班牙比塞塔和法国法郎等货币可能会继续承受压力，特别是如果法国选民给马斯特里赫特条约致命一击的话。从英国首相约翰·梅杰到西班牙的费利佩·冈萨雷斯，政治家们在与一个一体化的欧洲接近上投入了巨大的政治资本。在他们已经在与疲软经济作斗争的时刻，他们必须保持警觉：今年欧洲共同体的经济增长率仅为1.25%。

这场冲击还将对德国总理赫尔穆特·科尔的政府施加巨大压力。他现在必须制定一个削减赤字的方案，以控制失控的德国统一预算，这促使德国联邦银行对信贷保持如此严格的控制。前德国总理赫尔穆特·施密特表示，德国呈现出“我一生中见过的最奇怪的经济图景”。“货币危机的罪魁祸首是德国政府。而德国联邦银行则因试图对抗一种相当荒谬的财政立场而受到指责。”

也许最大的输家是欧洲共同体的统一设计者。不过，考虑到欧洲单一市场至少按时推进，定于1月1日首发，欧洲人可能还有一些期待：一个更多由市场力量驱动而非布鲁塞尔抽象概念的经济联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