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装配厂的阴影下 - 彭博社

赫米利奥·马塔回忆起在四月于马塔莫罗斯社会保障医院抱起他新生女儿伊莎贝尔的无生命身体时，口干舌燥，心跳加速。这个小包裹裹在一条白色的床单里。“医生说她没有大脑，”他说，妻子法乌斯蒂娜努力抑制着泪水。

对于一个走过漫长道路的家庭来说，这是一次令人心碎的挫折。十二年前，马塔一家还是靠天吃饭的农民。从那时起，他们分享了美国企业带给马塔莫罗斯的繁荣，这个小镇有50万人，正好位于德克萨斯州布朗斯维尔的对面。他们拥有一座小房子，开着一辆1975年的雪佛兰皮卡，并送六个幸存的女儿上学。赫米利奥谈论着健康保险和遣散费，这些是十年前他不知道的事情。但随着他们婴儿的去世，给马塔一家带来繁荣的地区似乎付出了可怕的代价。

伊莎贝尔死于无脑畸形，这是一种罕见且致命的缺陷，导致胎儿大脑在怀孕的头几个月无法形成。尽管在马塔莫罗斯没有进行过研究，但在德克萨斯州，卫生部门在疾病控制中心的帮助下，正在调查布朗斯维尔及周边县无脑畸形的高发率。在1989年至1991年间，因该病而导致的死亡有80例。这是每万名中18例——大约是全国平均水平的五倍。美国医生不确定是什么引发了这种疾病。污染，包括有毒化学物质，是嫌疑之一。但医疗当局也在研究其他原因，包括饮食和西班牙裔可能存在的遗传倾向。德克萨斯农工大学的遗传学家理查德·H·芬内尔表示，起因可能既有遗传因素，也有环境因素。

对于布朗斯维尔和马塔莫罗斯的居民来说，环境中最明显的变化就是马基拉多拉，即外国公司在边境墨方运营的工厂。其中包括90多家美国拥有的企业和许多墨西哥拥有的化工厂。美国公司被低工资和相对宽松的环境控制所吸引。马塔莫罗斯没有水处理或污水处理厂。许多在美国必须经过处理设施的工业废水在这里被允许自由流入下水道和水道。“如果他们认真检测他们的水和空气，他们会对结果感到惊讶，”边境生态项目的环保主义者迪克·坎普说。

关于污染对美国城市影响的宣传促使环境保护局开始对分隔布朗斯维尔和马塔莫罗斯的里奥格兰德进行为期两年的研究。边境可怜的环境记录也必将在即将到来的国会辩论中占据重要位置，该辩论将围绕刚刚谈判达成的北美自由贸易协定展开。乔治·布什总统和卡洛斯·萨利纳斯·德·戈塔里总统承诺提供约7亿美元的清理资金，但这可能不足以让国会满意，国会将在秋季开始讨论该条约。许多环保主义者担心进一步鼓励边境地区的发展——尽管新工业将为像赫米利奥·马塔这样的数千名工人提供机会。

受污染的水？赫米利奥只有两年的学龄，他并不是一个复杂的人。“我们向上帝寻求安慰，”他说，当我们坐在家里泥土地板的厨房桌子旁，墙上挂着圣人的明信片。但，瞥了一眼他六个健康的女儿，年龄从2岁到13岁，他补充道：“我们家族没有出生缺陷的历史。”四个女孩是在马塔莫罗斯出生的。“在这次怀孕期间我没有做任何不同的事情，”法乌斯蒂娜说。她补充道：“在医院里，有传言说其他有相同缺陷的婴儿也在出生。”

矮小且身材瘦削的赫米利奥，42岁，距离上班还有几个小时，但他已经佩戴着在通用汽车公司工作11年的身份证明标签。他每小时3.20美元的工资使他位于薪资水平的顶端，每周收入90美元，而在边境城镇从事类似工作的工人则只能从其他美国公司获得50美元。

他坚持要带我参观，指着他种植的丰盛葡萄藤、无花果树和柠檬树，这些树木为房子带来了凉爽。马塔斯一家住在一条未铺砌的街道上，周围是一个没有阴影的平坦社区——讽刺的是，这里被称为贝拉维斯塔。在后面，一个棚子下停着一辆青柠色的雪佛兰皮卡——赫米利奥的心爱之物，他说他只能在星期天负担得起开这辆车。

围绕马塔斯家房子的城市扩张是城市规划者的噩梦。马塔莫罗斯的基础设施是为了服务5万人而建，但现在却被10倍于此的人使用。饮用水来自于靠近制造农药和氢氟酸的工厂的开放水渠，或者使用有毒溶剂的工厂。偶尔，化工厂会发生火灾和泄漏，产生刺鼻的烟雾。

“有很多损失。”赫米利奥工作的里米尔公司生产卡马罗和火鸟的保险杠，是在马塔莫罗斯运营的两家通用汽车公司之一。环保人士，如工人支持的“马基拉多拉正义联盟”，指责里米尔倾倒含有高浓度溶剂的未经处理的水。但里米尔的总经理查尔斯·阿尔奎斯特否认了这些指控。“我们是一家负责任的公司。我们有很多损失，”他说。“我们与其他公司不在同一条船上。”确实，阿尔奎斯特指出，里米尔目前正在建设一座200万美元的废水处理厂，另一位通用汽车高管表示，该厂将只向马塔莫罗斯的污水系统排放“干净水”。阿尔奎斯特补充说，没有人强迫通用汽车进行这样的投资。

今天是星期天。家人们和我一起走到街上，之前的倾盆大雨把道路变成了泥泞的烂摊子。他们要去教堂，然后计划在城市里兜风，享受阳光明媚的日子。赫米利奥关上他家蓝红相间的栅栏门，加入了聚集在卡车旁的家人。“我只会专注于我的六个女儿……我们不打算再要孩子，”他说。

开车前往国际桥，准备带我回德克萨斯州，我经过一片田野，田野上壮观地铺满了向日葵，黄色在天空中显得格外耀眼。我打开窗户，关掉空调。然后，一股腐臭的气味飘进了车里。在田野后面，烟囱正向空中喷吐着滚滚烟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