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日本巨头 - 彭博社

在1980年代末，美国计算机行业经历了一次震动。日本的电子巨头似乎准备好迎接计算机的挑战。如果他们在消费电子产品方面的表现可以作为参考，硅谷很快就会变得像底特律。在大型机市场，日本供应商及其美国子公司已经占据了IBM兼容系统全球市场的20%。日本超级计算机的速度与Cray相当。而且日本供应商正在向个人计算机和工作站等新市场扩展。

最令人担忧的迹象是日本在笔记本电脑领域的巨大成功。当IBM、苹果电脑和康柏电脑在努力进入这个快速增长的市场时，东芝、NEC和其他日本供应商迅速取得了领先地位。到1989年，日本在美国销售中占据了43%的市场份额。

最令人不安的是他们是如何做到的——通过主导制造笔记本电脑所需的关键技术。掌握了内存芯片和平板显示器后，他们似乎准备好，如同一个流行的比喻所说，“向技术食物链的上游移动”。作为这些关键部件的制造商，他们能够更快地行动，以更低的成本生产，并且评论员警告说，通过延迟西方竞争对手获得类似部件的机会来削弱他们的竞争力。而且，像日本企业一样，计算机制造商享有廉价的资本和耐心的投资者。

那么，今天的日本巨头在哪里？它是否在西方供应商面前取得了任何进展？实际上，惊人地少。而日本笔记本电脑建立的高调立足点也严重削弱（图表）。日本在美国最显著的成功——东芝公司表示，这只是暂时的挫折。该公司在美国笔记本电脑市场的份额已从1991年的21%降至14%，但“我们不打算再降低了，”海外PC规划和市场营销高级经理野中久嗣说。他的策略是：在资金不足的亚洲克隆制造商的洗牌中坚持住，然后推出采用领先技术屏幕的笔记本电脑。竞争对手NEC公司准备通过对控制数据公司的投资重新启动其在美国的努力。

精简而强大。重启日本的美国计算机浪潮可能并不简单。在过去的几年里，美国的计算机制造商已成为更强大的竞争者。面对经济衰退和由廉价微处理器速度加快推动的商业根本转型，他们裁减了数千个工作岗位，遭受了巨大的财务损失，并努力进行重组。

至少目前，刚刚增强的美国供应商正在遏制日本的威胁。在工作站这一关键且快速增长的市场中，美国公司继续占据主导地位，全球市场份额超过90%。与此同时，索尼公司和冲电气工业株式会社这两家试图在美国销售工作站的日本供应商已悄然退出。

在个人计算机领域，美国依然占据主导地位。英特尔、微软和苹果几乎制定了全球制造商现在遵循的所有重要技术规则。台湾和韩国的PC制造商凭借超低价的IBM PC克隆获得了可观的市场份额。但作为领先的日本PC品牌，NEC在美国仅排名第14，市场份额仅为1.5%。在笔记本电脑方面，东芝被迫进入美国市场相对较小且高价的细分市场。作为美国笔记本电脑的先驱，NEC已经落后。相反，NEC正在捍卫其在日本PC市场的领先地位。“如果我们曾经完全安全，我们可以考虑美国，”NEC计算机系统的副高级副总裁井上武彦说。“但那还需要几年。”

日本在市场的高端表现稍好一些。克雷研究公司仍然领先，西方制造商在最新的高性能计算机设计（称为并行处理）方面处于领先地位。而日本在美国的小型计算机领域几乎没有存在。日本供应商仍在主机市场取得进展，但合计销售额仅占IBM的一小部分，而且该市场几乎没有增长。

为什么日本会有如此令人惊讶的糟糕表现？西方计算机高管列出了许多原因，涉及双方的优势和劣势。例如，日元升值使得日本供应商在个人电脑市场上难以跟上价格削减，马萨诸塞州博克斯伯勒的NEC Technologies Inc.首席运营执行官詹姆斯·R·贝雷特表示。他补充说，东京股市的暴跌提高了资本成本。与此同时，全球经济衰退和疲软的家用计算机市场正在挤压利润。日本第一大计算机制造商富士通刚刚宣布其收益下降了69%。

但当日本感到压力时，其他东亚国家的竞争对手却找到了充足的资金。“台湾的资本市场向任何看起来能够组装计算机的人投钱，”加利福尼亚州圣荷西的Librex Computer Systems Inc.销售和市场高级副总裁丹尼尔·M·克雷恩说，该公司是一家笔记本电脑制造商，由日本的日本钢铁公司资助。美国制造商的新芯片使得任何克隆制造商都能轻松创建笔记本电脑。突然间，东芝失去了一个关键优势：它一直在自己生产这些芯片——而不是将其出售给其他人。

缺乏杠杆。日本计算机制造商也成为了自身保守主义的受害者。东芝的野中暗示，该公司不想在定价上显得过于激进，以免激化反日情绪。因此，东芝从康柏和IBM那里获取定价线索。这使得东芝的笔记本电脑价格相对于台湾进口产品而言偏高。

内存芯片和其他计算机组件的强劲表现并没有给日本供应商在完整系统中带来预期的优势。首先，一些优势已经消失。在内存芯片领域，日本供应商现在面临来自韩国制造商的强烈竞争。

此外，日本电子巨头的芯片部门通常需要将其组件销售给所有客户，以实现制造效率。“你不能保持你的优势，除非你拒绝出售关键组件，而这不可能持续太久，”美国电话电报公司NCR计算机部门的首席执行官吉尔·威廉姆森说。“即使NEC拒绝出售，其他人也会介入。在技术领域，卡特尔并不是一个实际的想法。”即使日本在平板显示器方面几乎垄断，也并没有在笔记本电脑这一主要市场中占据主导地位。屏幕制造商无法忽视他们最大的客户——如康柏、苹果和IBM等公司。

日本在与美国竞争时面临的最大问题可能是速度——缺乏速度。多年来，日本在IBM兼容的大型机业务中取得了强劲的增长。在那里，IBM设定了一个稳定且相对可预测的方向，每五到七年推出新一代硬件——一个缓慢移动、高利润的目标。

短暂的生命周期。然而，桌面和笔记本市场的规则则宽容得少得多。产品生命周期缩短至六个月，跟上市场的步伐需要与市场和关键组件供应商（如微处理器和磁盘驱动器）保持密切联系。英特尔首席执行官安德鲁·S·格罗夫说：“除非你能每年推出三次产品，否则你就是过时者。时尚行业的速度并不像这个行业那样快。”确实，个人计算已成为一个“胜利即不失败”的市场，一位富士通高管表示。没有任何一家公司能够长时间远远领先于其他公司，一个错误的举动可能导致灭亡。

这使得价格成为竞争的基础。但如今日本制造商不愿意参与价格竞争。尽管低价格曾是消费电子产品的主要武器，NEC的井上表示，日本公司不会通过低价进入计算机市场。“整个事情变成了生产成本的竞争，而日本在这方面没有优势，”他说。“便宜的日本产品时代已经结束。”

简而言之，美国的个人电脑供应商在大多数方面都超过了他们的日本竞争对手。苹果公司已经调整其工厂以生产低成本、低利润的机器，而康柏也在效仿。美国供应商还与分销商保持了更紧密的联系——这是一条市场情报的渠道。布鲁金斯学会的高级研究员肯尼斯·S·弗拉姆观察到，结果是，在日本，“系统的更新滞后于我们在美国看到的六到九个月——尽管美国公司使用了许多日本组件。”为什么？“美国的竞争更激烈。有很多人准备在市场上击败你。”

美国计算机高管们并不准备宣布胜利。“日本仍然是强大的竞争对手，”NCR的威廉姆森说。他们正在为新的进攻铺路。NEC已与控制数据公司签署协议，在美国和欧洲市场销售其超级计算机，控制数据公司首席执行官詹姆斯·奥斯利表示，他已签署意向书，允许NEC收购CDC的少数股权。富士通收购了两家欧洲计算机制造商ICL和诺基亚，并开始在美国销售超级计算机，使用其首个直销团队。今年秋天，NEC将推出一款据称超越Cray最佳产品的超级计算机。

在至关重要的微型计算机市场，日本供应商也不打算放弃。“东芝不是在当前价格战中会被淘汰的公司之一，”东芝的野中说。“我们有品牌认知度，我们有雄厚的资金。”

未来展望。更重要的是，东芝与IBM和时代华纳公司建立了联系，目的是为了“多媒体”系统，这将融合电视和计算机技术。野中认为这应该为东芝创造新的消费市场。

与此同时，东芝并没有放弃利用其在关键组件方面的优势来获得成品计算机的竞争优势。一个名为显示技术的东芝-IBM合资企业正在制造全彩平板显示器。野中认为，随着笔记本电脑用户转向微软公司的Windows图形软件，这些屏幕将很快受到极大需求。由于IBM和东芝将使用如此多的屏幕，显示技术可能不需要分享技术就能实现规模经济。“量的问题解决了，”野中说。

这仍然留下了杠杆的问题。在日本以外，东芝、富士通、日立、NEC等公司从未为计算机设定任何重要的技术标准。那些做到这一点的公司则是全美阵容：IBM、英特尔、微软、苹果和AT&T等。“你可以拥有世界上最好的平板显示器，”管理咨询公司麦肯锡的迈克·内文斯解释说，“但如果你不控制计算机的架构，那又有什么意义呢？”也许你只能满足于成为世界上最成功的计算机零部件供应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