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里·马歇尔在内心深处知道的事情 - 彭博社

经过十年的努力，巴里·J·马歇尔博士发起了一场医学革命。作为一名默默无闻的澳大利亚医生，马歇尔在1983年震惊了他的专业界，他主张溃疡和其他胃病并不是由压力引起的，而是由一种神秘的螺旋形细菌引起的。“这个想法被认为完全疯狂，”圣路易斯华盛顿大学胃肠病学主任大卫·阿尔珀斯说——部分原因是马歇尔和他的同事、澳大利亚皇家珀斯医院的病理学家J·罗宾·沃伦只能证明溃疡患者体内存在这种细菌，而不能证明这些细菌实际上导致了疾病。到1984年6月，马歇尔迫切希望证明自己的观点，以至于他自己充当了实验对象：他吞下了一种味道恶心的混合物，其中含有这种微生物，并出现了严重的胃炎，即溃疡的前兆。

这项实验“无疑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德克萨斯大学西南医学中心的胃肠病学家沃尔特·L·彼得森博士说。这增强了马歇尔作为科学叛逆者的声誉。它还刺激了新的研究，最近积累了压倒性的证据，证明细菌与溃疡之间的联系。斯坦福大学和其他大学的新研究也提供了强有力的证据，表明这种细菌H. pylori是导致胃癌的主要因素。如今，“不接受这种细菌导致疾病这一观点的人，要么是固执，要么是无知，”范德堡大学医学院的医学教授马丁·J·布拉塞尔博士说。

事实上，最新的研究结果威胁到改变医学的一个利润丰厚的领域，即每年60亿美元的溃疡药物全球市场。在美国，仅有至少四百万人购买这种药物，这些药物降低酸度水平，让胃和肠道的溃疡愈合。一旦停止治疗，最多有80%的溃疡会复发，迫使患者继续服药以控制他们的病情。

然而，现在全国有成千上万的医生——尽管仍然是少数——开始用抗生素治疗溃疡和胃炎，而不是使用史密斯克莱恩比彻姆公司的塔格美特等传统药物。马歇尔预测，最终“溃疡药物的维持市场将消失”。英国的葛兰素控股公司和瑞典的阿斯利康等制药公司的高管对此表示怀疑。但他们正在竞相用能够杀死细菌的新药来增强现有的溃疡药物。对这种细菌的研究也帮助科学家们更好地了解胃和肠道疾病的原因。一种新的理论认为，儿童时期感染这种微生物可能会阻止胃部发展到正常的成人酸度水平，从而增加胃癌的风险。当感染发生在生命的后期时，一些研究人员认为，微生物产生的毒素和酶会增加胃炎和溃疡的几率。

“我曾经是个无名小卒。”这样的理论对马歇尔来说是甜蜜的证明，他曾因对细菌-溃疡理论的传教热情和对怀疑者的反击而受到广泛批评。梅奥诊所的胃肠病学家尼古拉斯·J·塔利回忆说，马歇尔的广泛主张和好斗风格使他想说服的专家们感到疏远。“他不需要声称细菌导致了人类已知的每一种胃肠疾病，”塔利说。“许多人因为他呈现的方式而感到怀疑。”

马歇尔说，如果他想确保自己的观点被听到，他几乎没有选择。“我曾经是个无名小卒，”他说。“如果你有一些突发的观点，你必须稍微宣传一下。”现在他是弗吉尼亚大学的胃肠病学教授，他已经减轻了自己的攻击。“他变得温和了，”德克萨斯大学的彼得森说。“我想这就是来自于正确的自信。”

尽管如此，马歇尔并没有完全失去他对争议的敏感度。如今，关于溃疡的医学辩论集中在患者应该在什么阶段接受细菌的治疗。马歇尔主张给所有患者进行为期两到三周的抗生素和铋的治疗，铋是一种在诸如Pepto-Bismol等非处方产品中发现的物质。他认为，这不仅是治愈溃疡的最佳方法，也是治疗胃炎和多种类型消化不良的最佳方法。

新的研究似乎支持了他的观点：休斯顿贝勒医学院的科学家在5月1日宣布，在62名接受抗生素治疗的溃疡患者中，有55名H. pylori消失，并且他们在一年内没有复发。相比之下，接受仅有Zantac（葛兰素公司的药物）治疗的47名患者中，有四分之三出现了复发。7月27日，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召开会议讨论需要进行什么进一步的研究。尽管如此，大多数胃病专家并不在常规溃疡治疗中使用抗生素，因为它们有不愉快的副作用，如腹泻。阿尔珀斯表示，虽然在严重病例中消灭这种微生物可能是明智的，但以这种方式治疗每个人是“过度治疗”。

丰盛的动植物群。制药公司坚持认为马歇尔是错误的，但他们的研究部门并没有表现出这种态度。瑞典的阿斯利康报告了一种结合其酸抑制药物Losec与抗生素的治疗方法，结果令人兴奋但不一致。葛兰素正在进行一项由Zantac和铋组成的药物的全面临床试验。“我们将继续寻找新的治疗方法，”葛兰素胃肠病临床研究负责人杜安·D·韦布博士说。实际上，杀死H. pylori的专有治疗可能对史密斯克莱因和葛兰素来说是一个福音，因为他们目前的溃疡药物的专利分别在1994年和2002年到期。“对公司的经济回报是巨大的，”塔利说。

即使消灭幽门螺旋杆菌成为治疗溃疡的标准疗法，马歇尔也不会完全满意。科学家们现在已经证明，这种微生物的分布非常广泛。大约25%的美国人携带着繁荣的菌落——到50岁时，50%的人会感染它。在发展中国家，这一比例甚至更高。对许多科学家来说，这表明，在大多数情况下，幽门螺旋杆菌只是人类肠道丰富微生物群中的另一个无辜成员。

然而，马歇尔有一个更戏剧性和令人担忧的理论。他预测，感染者中有一半将会出现胃或肠道疾病。如果他是对的，在看似健康的人群中消灭这种细菌将能预防数百万例溃疡、胃炎，甚至可能是胃癌——世界第二大癌症杀手。

对于他的批评者来说，这样大胆的声明是马歇尔的典型风格：既为时已晚又缺乏科学依据。“我们需要等一等再治疗每个人，”梅奥诊所的塔利说。“我们还不知道是否只有一些人需要治疗。”马歇尔反驳说，等待明确的证据对患者没有帮助。“重要的是让人们好转，而不是你有多科学，”他宣称。再一次，他走在科学的前面。但他曾经是对的，所以没有人准备这次就把他排除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