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石与泥土 - 彭博社

通用电气公司董事长约翰·F·韦尔奇（John F. Welch Jr.）在7月29日出席众议院能源与商业小组委员会作证时，面对了一场火灾。韦尔奇试图结束通用电气航空发动机部门在1980年代虚假向美国开具对以色列的军事销售账单的丑闻。发动机部门的员工曾与现已入狱的前以色列将军拉米·多坦（Rami Dotan）合作，非法转移军事援助资金。通用电气对四项重罪认罪，并同意支付6900万美元以解决民事和刑事指控。

但韦尔奇背后还有另一场火灾。通用电气还在应对指控，称其操纵工业钻石的价格，将股票停放在日本三井公司，并参与与其位于俄亥俄州哥伦布市的合成钻石部门通用超硬材料（GE Superabrasives）相关的一系列反竞争和不道德的行为。这些钻石指控最初是在辛辛那提的美国地方法院由前通用电气副总裁兼GES总经理爱德华·J·拉塞尔（Edward J. Russell）提起的错误解雇诉讼中提出的，目前正在哥伦布的联邦大陪审团调查中。诉讼指控通用电气高层官员的不当行为。

宫廷政变。通用电气对拉塞尔的指控表示轻蔑。韦尔奇本人称这些指控是“纯粹的胡说”。一位公司发言人称这些是“某个因表现不佳而被解雇的人的无根据指控”。一位通用电气律师在辛辛那提的法庭上表示：“他根本没有发出任何警报，我们认为我们可以证明这一点。即使他发出了，他也不是因此被解雇的。”

通用电气在辛辛那提案件中的辩护以积极的方式试图抹黑拉塞尔。公司声称拉塞尔的糟糕管理导致了员工的反抗。甚至还声称他的妻子，一位前GES员工，被不当要求做出关键的商业决策。拉塞尔表示，这些说法大多是虚构的。

虽然诉讼仍可能被驳回，但该案的法官在7月13日拒绝了暂停请求，并将1994年2月21日定为审判日期。通用电气希望审判集中在拉塞尔是否被错误解雇的问题上。它正在对他的指控进行内部调查，并表示将逐条回应这些指控，届时会在适当的听众面前：大陪审团。

对通用电气来说，问题在于即使其审判策略奏效，拉塞尔提出的严重问题现在看起来将会拖延。“我认为这将持续一段时间，”一家竞争对手钻石制造商的官员说。

无论如何，目前接近通用电气的消息人士表示，它每月花费约100万美元来应对因而激增的诉讼。现在至少包括三起股东诉讼和同样数量的客户集体诉讼。但联邦大陪审团的调查对通用电气来说是最令人担忧的。

长长的名单。该小组正在调查股票停放和价格操纵的指控。它已发出一份28页的传票，要求通用电气在法兰克福、新加坡和东京追踪文件。根据通用电气律师伊尔文·B·内森的说法，到6月中旬，大陪审团已要求“数十万份文件”。

不过，比文件更具潜在危害的是拉塞尔，他正在与联邦调查人员合作。拉塞尔习惯于查看他随身携带的绿色螺旋笔记本中的旧谈话记录。此外，拉塞尔表示，在通用电气工作期间，他录制了一些谈话，这在俄亥俄州是合法的。正如一位接近调查的消息人士所说：“显然他是个记笔记的人。”

通用电气似乎准备好迎接挑战。6月，阿诺德与波特的一名律师联系了阿利森·皮费斯特，拉塞尔的前妻，她在七年前与他离婚。被问及此通话的原因时，通用电气的一位发言人回答：“我留给你们想象。”皮费斯特，一名律师表示：“如果这是一起商业诉讼，我不确定作为前妻我是否应该被叫来挖掘丑闻。”

拉塞尔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来证明他的指控。但至少其中一些不能简单地被视为复仇心切的前员工的抱怨。他的诉讼声称，例如，通用电气塑料公司将其在朝日钻石工业公司的股份出售给三井，以提升1989年的收益。但拉塞尔表示，通用电气并不打算真正放弃对这些股份的控制。因此，拉塞尔的诉讼称，通用电气同意稍后以原始销售价格回购股票，并支付三井的持有成本。法律专家表示，这种协议可能被视为非法的股票停放。

三井没有评论，只是承认一名三井经理向通用电气塑料公司发送了一封信，BUSINESS WEEK拥有该信的副本，信中概述了股票交易的条款。这封三井的信可以被解读为支持拉塞尔的指控，即通用电气希望回购这些股份，但通用电气的会计部门反对这一安排。通用电气坚决否认拉塞尔所描述的整个事件过程。拉塞尔最严重的指控——通用电气操纵合成钻石的价格——得到了某些行业参与者的认可。这些消息来源指出，自从通用电气在20世纪50年代中期首次开发合成钻石以来，该行业的历史。

工业钻石业务一直是秘密而高度集中的。根据工业钻石的用户，通用电气和南非的德比尔斯联合矿业公司共同控制着这个价值6亿美元的业务的至少80%。他们在被称为锯级钻石的领域表现尤为出色，这种钻石因用于切割岩石和混凝土的锯子而得名。

正如拉塞尔所说，他的老板，当时的GE塑料部门首席和高级副总裁格伦·H·海纳，现在是欧文斯-康宁玻璃纤维公司的首席执行官，1989年开始与德比尔斯会面。GE在法庭文件中承认，海纳在1989年至1991年期间与德比尔斯的工作人员会面。拉塞尔认为，海纳迫切希望提升GE塑料业务的利润，而工业钻石正是其中的一部分。这就是拉塞尔所说的，海纳在1991年9月在伦敦与德比尔斯的高层管理人员会面的原因。GE否认这次具体的会议发生过。海纳对此故事不予置评，但早些时候曾称拉塞尔的指控“毫无根据”和“荒谬”。

大客户。德比尔斯宣布，自今年年初起，工业钻石的挂牌价格上涨12%至15%。虽然GE不予确认，但客户表示GE在大约同一时间宣布了类似的涨价（图表）。然而，自35年前上市以来，人工工业钻石的价格一直在稳步下降，客户和竞争对手指出。此外，考虑到石油钻探和重工业制造的需求疲软，今年的涨价对许多业内人士来说似乎很奇怪。这两者都是钻石的重要客户。一家较小的竞争对手称这些涨价“无法解释”。

GE辩称，它与德比尔斯之间没有发生不当行为，并且与竞争对手会面可能有正当理由。然而，过去这样的会议似乎很少见。E·路易斯·卡佩尔纳罗斯，GE钻石业务的总经理，从1970年到1986年，他表示他与德比尔斯有过一次会议。卡佩尔纳罗斯特别指出，他并不是在对海纳进行诽谤，他表示他的前任在任期间与德比尔斯没有会面，据他所知，唯一其他与德比尔斯会面的GE官员是律师。

就其而言，无论会议的主题是什么，德比尔斯必须小心其商业活动，以避免受到美国反垄断法规的约束。尽管该公司对此表示反对，但南非公司普遍被认为对天然钻石宝石业务施加了卡特尔控制。通过其位于伦敦的中央销售组织，它控制着全球约85%的宝石钻石销售的市场营销和分销。此外，在1976年，它对其爱尔兰工业钻石部门违反美国反垄断法的指控表示不抗辩。

这是德比尔斯的任何业务最后一次与美国反垄断执法机构发生冲突。然而，一位熟悉德比尔斯法律状况的消息人士指出，自从1940年代中期美国最高法院驳回对该公司的反垄断诉讼以来，“德比尔斯一直非常小心，不做任何会使其在美国有存在感的事情。”德比尔斯强烈否认拉塞尔关于价格操控的指控，称工业钻石业务“竞争激烈”。

拉塞尔还指控海纳压制了他让通用电气进入宝石市场的计划，因为这会打扰德比尔斯。自1970年以来，通用电气能够制造宝石，尽管它表示这一过程成本过高，经济上不合理。但拉塞尔声称，新技术使得盈利生产宝石成为可能。他表示，他和通用电气的其他成员与奥地利珠宝零售商施华洛世奇家族的成员会面，讨论建立一个销售大型蓝色人造宝石的合资企业。施华洛世奇拒绝发表评论。

拉塞尔的主张，通用电气否认，并不是荒谬的。例如，日本的住友电气工业株式会社制造一些大型晶体，这些晶体有时会进入宝石市场，钻石行业的消息人士说。但卡佩纳罗斯和其他人对此持怀疑态度。他们表示，即使在技术上可能可行，这也并不一定是一个明智的商业决定。

拉塞尔的长长的指控清单还包括对公司不当支付员工产生的一些费用的指控。他的诉讼主张，例如，1990年在GES年度销售会议上，一位经理“因醉酒而导致酒店约5000美元的损失，扔啤酒瓶通过窗户，并在墙上打洞。”当拉塞尔向上级报告此事件时，诉讼称，他被告知不必担心这5000美元，因为早期的销售会议造成的损失是这个数额的多倍。通用电气否认拉塞尔的说法。

这些故事虽然耸人听闻，但比起拉塞尔对通用电气反竞争行为的指控来说，重要性要小得多。外界人士表示，通用电气积极捍卫其钻石业务。前通用电气员工、现经营一家小型合成钻石公司的马赫隆·D·丹尼斯表示，他不涉足锯级钻石，因为通用电气和德比尔斯“会让我头破血流。”但一个令人畏惧的竞争对手和一个反垄断违法者并不完全是同一回事。

一个有力的故事。拉塞尔能分辨出区别吗？根据通用电气的说法，拉塞尔的工作表现自1990年2月晋升为副总裁后开始下降。“我完全意识到我们在1990年的重大失误，”拉塞尔在他当年激励薪酬减少后写给海纳尔。这一削减，通用电气声称，反映了糟糕的表现，甚至现在在6月宣布的80个裁员中也有所体现。该单位的利润从1989年的超过7000万美元滑落至1991年的3900万美元，公司表示。

通用电气人力资源主管、高级副总裁杰克·O·佩弗在一份宣誓书中讲述了一个故事，如果属实，将是毁灭性的：拉塞尔与他的员工之间的问题严重到佩弗被告知发生了“宫廷政变”。在1991年初，通用电气聘请了一位工业心理学家布拉德福德·D·斯马特来平息局势。在法庭上，通用电气提交了多页对斯马特关于拉塞尔的恶毒匿名评论的记录。佩弗的宣誓书提到，斯马特的报告称：“拉塞尔先生在下属眼中被视为不可信、不安全、偏执、优柔寡断、不一致、沟通能力差和低效。”

此外，佩弗的宣誓书还指出，拉塞尔在向韦尔奇和其他通用电气高管的两次演示中搞砸了。佩弗表示，拉塞尔在离职面谈中并未抱怨任何不道德或非法的行为或违反公司政策的情况，除了对一份费用报告的投诉。他还提到，拉塞尔在1990年2月的认证中表示，他并不知道有任何违反通用电气要求遵守反垄断法的政策的行为。拉塞尔反驳称，他所叙述的大多数不当行为发生在1990年2月之后。

分歧。不出所料，拉塞尔对这个故事有不同的看法。他认为通用电气的一些反指控可笑。拉塞尔表示，通用电气只使用了斯马特的一部分发现，实际上斯马特对拉塞尔的管理感到满意。斯马特本人未能接受采访。尽管毫无疑问拉塞尔与一些员工之间存在问题，但他坚持认为，负面评论仅来自三名与他早前因坚持正确商业实践而发生冲突的个人。

拉塞尔声称他在被解雇的那天正在制定预算，并且1991年的收益下降是因为海纳给拉塞尔的部门加上了过多的间接费用。拉塞尔表示，他的激励薪酬减少并不是因为他部门的表现，而是因为海纳所管理的塑料部门出现了问题。他还指出，海纳也减薪了。他对韦尔奇的演示失败是“捏造”，拉塞尔说。

但是，如果拉塞尔在抗议中提高了声音，为什么他会对通用电气解雇他感到如此震惊？拉塞尔回答说，他认为自己受到了高管身份的保护。但一些消息来源怀疑，如果拉塞尔得到了更好的遣散费，他是否会提出这个案件。因为他的解雇在他55岁生日的几个月前生效，拉塞尔将无法获得与他本应获得的相同的养老金和保险福利。尽管如此，他仍然觉得这不会有什么太大区别。“我真的对”通用电气的行为感到震惊，他说。

这不是大陪审团将考虑的问题。一位司法部律师在7月13日表示，调查仍处于“相当早期”的阶段。它将试图确定拉塞尔是一个对前公司不满的员工，还是一个勇敢地将自己的故事公之于众的受害高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