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洛杉矶的灰烬中崛起 - 彭博社

当他父亲在命运多舛的罗德尼·金裁决后的早上3点打来电话时，昏昏欲睡的保罗·哈德森根本无法接受这个消息：他家族在南洛杉矶经营了45年的储蓄和贷款协会总部正在燃烧，纵火者点燃的火焰已经吞噬了大部分建筑。“我最初的反应是他在夸大其词，”哈德森回忆道。“我无法相信我们被洗劫了，更不用说被烧了。”直到第二天，他才亲眼看到曾经矗立的百老汇联邦储蓄与贷款的冒烟废墟和纠缠的金属。

对于哈德森来说，百老汇的44岁首席执行官，似乎无法想象他的家族储蓄会卷入那个晚上席卷洛杉矶的愤怒之中。毕竟，由黑人经营的百老汇联邦是南洛杉矶的地标，1947年由保罗的积极分子祖父H·克劳德·哈德森创办，专门向工人阶级和贫困客户提供贷款。百老汇是周围几英里内唯一的贷款机构。它的二楼社区活动室是数十个社区组织的聚会场所。15年来，哈德森一直在这里办公，延续与南洛杉矶居民的个人联系传统。

“我仍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烧我们，”他说。但就他而言，这并不是重点。随着哈德森家族重新聚集——在悲伤、愤怒和困惑中面对他们的损失——他们将国家日益严重的社会问题归咎于动荡，而不是他们每天所看到的那些大多数勤奋工作、守法的社区成员。虽然哈德森承认他“误读了愤怒”，但这次爆发重新激发了他帮助南洛杉矶自救的兴趣。“我们必须传达一个信息，那就是这里是一个做生意的好地方，”他说。“我们从来没有怀疑过我们会在这个地方重建。”

传统。哈德森在三月份接替他的父亲埃尔伯特成为百老汇的首席执行官，显然有这个选择。作为一个上中产阶级银行家庭的第三代后裔，他拥有大多数美国黑人所没有的资源。哈德森在洛杉矶的一个稳定社区长大，并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就读，随后进入伯克利著名的博尔特法学院攻读法律。作为一名新手律师，他在华盛顿为威尔默、卡特勒和皮克林工作，最终听从了家族企业的召唤。

吸引他的原因是传统。百老汇创始人克劳德·哈德森在成为银行家之前就是一位社区活动家。1923年，他从路易斯安那州的什里夫波特搬到洛杉矶时是一名牙医，他迅速参与了全国有色人种协进会洛杉矶分会的活动。作为分会主席，他发起了一项行动，旨在整合洛杉矶的海滩，并领导了一场信条为：“不要在你无法工作的地方消费”的运动。当二战后他的邻居们无法从白人拥有的银行获得住房贷款时，他组织了一群投资者成立了百老汇储蓄银行。直到今天，黑人洛杉矶人仍然记得克劳德·哈德森是“全国有色人种协进会先生”。他在1989年去世前一直担任全国董事会成员。

活到102岁的克劳德·哈德森并不是家族中唯一的杰出人物。保罗的另一位祖父，也是克劳德的投资者，是保罗·威廉姆斯，一位黑人建筑师，他的设计包括比佛利山酒店和几位好莱坞明星的住宅。保罗的父亲埃尔伯特·哈德森是一名律师，在担任前洛杉矶市长萨姆·约提的警察委员会成员的同时，经营了20年的储蓄银行。保罗的妹妹凯伦负责百老汇的大量黑人艺术家绘画收藏，同时管理储蓄银行的外展项目，最近完成了一本关于她建筑师祖父的书。该书将由著名的艺术书籍出版社Rizzoli International Publications Inc.即将出版。

从一开始，百老汇的使命就是通过向黑人房主贷款来促进社区经济稳定。而如今，住宅抵押贷款仍然占据了这家储蓄银行三家分行所发放的6900万美元贷款的主要部分。存款也主要来自于工薪阶层邻居的小额储蓄账户。保罗的银行与他祖父的银行之间最大的区别在于，今天百老汇贷款中越来越多的部分是发放给拉丁裔人士，这反映了洛杉矶市中心人口结构的变化。

百老汇的资产仅为9400万美元，贷款利率比大银行高出约1/4到1/2个百分点——这反映了更高的风险和平均贷款规模较小的特点。然而，由于他了解客户的习惯，哈德森常常会批准其他银行拒绝的贷款。“他们可能在12个月中有8个月的付款是迟到的，”他说。“但他们总是会按时还款。”

贷款有时会发放给那些虽然信用风险良好，但可能处于困境中的人。例如，哈德森最近批准了一笔房屋净值贷款，给邮政工作人员帕特里夏·约瑟夫，她的丈夫柯蒂斯在工作23年后被裁员。约瑟夫夫妇希望整合他们的信用卡债务并进行一些家庭改善。“我一直按时支付我的信用卡账单，”她说。“但我认为大银行甚至没有查看我的信用报告，而我的信用评级是A-1。”柯蒂斯·约瑟夫说：“暴徒所做的一切都是愚蠢的，但我很震惊人们会做出像烧毁百老汇联邦这样愚蠢的事情。”

作为一家储蓄与贷款机构，百老汇无法提供全方位的商业服务，但一些高管还是转了过来。好莱坞SOLAR唱片公司的总裁维吉尔·罗伯茨说：“你需要的是一个银行家，而不是一家银行。”这是一家独立的黑人拥有的唱片公司。“我们在一家大银行待了六年，常常会收到来自分销商的大笔款项。分行经理说看起来我们可能与毒品有关。如果我是一位白人，账户余额达到六位数，他肯定会试图给我贷款。”

对罗伯茨来说，哈德森体现了在黑人中产阶级和上层阶级中常常缺失的参与类型。“如果我们有更多像保罗·哈德森那样有承诺的受过教育的非裔美国人，许多黑人社区的问题就会得到解决，”他坚持说。承诺确实是有代价的。在华盛顿，哈德森轻松就能赚到大钱。在百老汇，他的年薪为76,800美元。

当然，并不是所有黑人社区的人都喜欢哈德森一家。有些人抱怨他们的财富是从社区中提取的。其他人则觉得百老汇和其他金融机构一样，是体制的一部分。怨恨可能会很深。哈德森在百老汇总部被烧毁的第二天开车进入南中央时，看到的破坏让他震惊。但他也注意到，在他的街道上，百老汇是唯一被纵火的建筑。“街上有拉丁裔和白人，还有黑人，”他说，“我们的银行和韩国人拥有的、白人拥有的企业一样遭到了袭击。可以说这是种族主义，但也许问题在于阶级。差距太大，太多人处于贫困之中。”

禁止牛角喇叭。重建将变得更容易，因为这座建筑——连同旁边那座曾容纳美国众议员马克辛·沃特斯的主要办事处——的保险总额超过220万美元。除了员工个人桌抽屉里剩下的几美元外，没有现金丢失。尽管火灾使主楼的保险库奇怪地悬在地下室的保险库上方，但两者都完好无损地被找回。

如果重建南中央地区如此简单就好了。骚乱加深了哈德森对社区自给自足的信念，他认为这对拯救内城至关重要。“依赖政府项目和外部人士的社会意识随意是没有现实意义的，”他说。华盛顿在帮助少数族裔方面充其量是善变的——而且只有在符合政治目的时才会如此。这就是为什么哈德森希望加倍努力扩展百老汇的分支系统，同时提升其社区贷款活动。“如果一家银行在社区内并且经营良好，”他说，“也许投资者会觉得在旁边开一家杂货店是安全的。”

哈德森对他社区的宽恕能力基于他对骚乱的看法，他认为这无疑是一种自发的燃烧——对多年挫折的反应。“这是一种破坏性的狂欢节，暴力而可怕，”他说。“街上有很多人。杰西·杰克逊没有把他们带到那里。路易斯·法拉罕也没有。没有人拿着喇叭。不仅仅是在一个社区，而是在洛杉矶的各个地方，人们将罗德尼·金的裁决视为系统失效的明确信号。”

哈德森的希望是，这些骚乱促使全国的商业领袖重新考虑那些出口工作并忽视美国内城困境的策略。“如果我们被短期的关切和目标所支配，”他反思道，“那么我认为会有某些后果，其中之一就是社会动荡。如果人们今天想要填满自己的口袋，那么他们就必须担心明天他们的孩子在街上是否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