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的小火车曾经能行驶...现在却不能了 - 彭博社

当时，威廉·索瑞亚贾可能被称为疯狂。那是1974年，正值印尼反日情绪爆发为暴力抗议之后。暴徒们针对日本进口商品，纵火焚烧索瑞亚贾的P.T. Astra International进口的丰田汽车。他们甚至破坏了公司在雅加达的展厅。但这位坚韧的商品交易商仍然坚定地推进与丰田汽车公司的制造合资项目。他决心将Astra建设成为一个工业强国。

直到最近，这一合作关系看起来对印尼和日本都是赢家。在现在印尼的道路上行驶的300万辆汽车中，有四分之一是丰田汽车。Astra被视为蓬勃发展的东南亚中最耀眼的明星，拥有银行、种植园和30亿美元的集团销售额。该集团的管理层和印尼的潜力，拥有1.83亿人的国内市场以及丰富的廉价劳动力和自然资源，令外国分析师眼前一亮。他们认为Astra是该地区发展成为新的亚洲工业巨头的最佳选择。

但最近Astra的明星似乎黯淡了许多。印尼当局正在收紧信贷，希望降温一个过热的经济，过去三年通货膨胀率徘徊在7%左右。Astra感受到了压力。然后是创始家族的问题：威廉的43岁儿子爱德华使家族陷入了错误的房地产、旅游和银行投资中，造成了数百万的损失。

颠簸的旅程。或许最令人担忧的是与曾经看似是其成功通行证的日本巨头之间的新紧张关系。首先，Astra无法通过出口走出国内的低迷，因为与丰田、日产和大发在汽车方面的协议，以及与小松在拖拉机和本田在摩托车方面的协议，限制了其只能在本地销售。今年的利润在1991年104百万美元的基础上大幅下滑。Astra的股票下跌超过一半，约为50美元每股。分析师们担心房地产问题可能会迅速恶化。

正如阿斯特拉曾被视为一个典范，现在它正成为一个教训，说明东南亚的华人资本家如何过度依赖日本合作伙伴、受保护的国内市场以及创始家族的商业头脑。简而言之，论点是，东南亚的顶级企业家，大多数像索瑞亚贾亚家族一样是华人，可能在作为特许经营者时擅长轻松赚钱。但他们几乎没有为能够在全球竞争的国内产业做出贡献。

阿斯特拉与丰田的坎坷经历就是一个例子。尽管阿斯特拉已经实现了简单微型面包车的本地化生产，但仍然远未能够独立制造乘用车。关键组件、管理和工程都来自日本。因此，有人认为，阿斯特拉和印度尼西亚将无法像韩国或台湾那样在高科技领域攀升。相反，像阿斯特拉这样的公司可能会在由日本巨头主导的亚洲经济中扮演次要角色。“我们的产业将只不过是制造机翼襟翼和车门，”印度尼西亚大学经济学家多罗贾顿·昆托乔罗-贾克提感叹道。

更多价值？接管公司重任的埃德温·索瑞亚贾亚对此没有幻想，认为印度尼西亚能够一夜之间进入世界级制造业。但他决心继续努力。为了给产品增加更多价值，以便能够在国外销售，年轻的索瑞亚贾亚希望加强汽车和拖拉机等领域的组件。他发誓不再与丰田达成任何单方面的交易。他希望能吸引另一家外国汽车制造商，比如大发汽车公司，利用印度尼西亚出口汽车。

Astra也对木材和煤炭有大计划，在过去三年中，它在出口导向的业务中进行了适度的尝试，业务范围从鞋类到消费电器再到计算机芯片。公司的目标是：到1996年将集团销售额提升至50亿美元，其中包括10亿美元的出口。

尽管Astra反映了该地区的不足，但考虑到其起源，它已经走了很远。像许多东南亚的大型华人富豪一样，创始人威廉·索瑞亚贾亚最初是一名商人。他和两个兄弟于1957年开始从事商品贸易，并通过进口沥青和建筑设备在1960年代为已故总统苏加诺主导的大规模公共工程项目致富。像许多东南亚的华人富豪一样，威廉让他的家人采用了一个印尼名字。最终，Astra获得了通用汽车、施乐等公司的经销权。

早期，现年69岁的索瑞亚贾亚在东南亚的帝国建设者中脱颖而出。首先，他脚踏实地的做法让员工感到轻松。作为一名虔诚的基督徒，威廉仍然在会议开始时祈祷，并每天与Astra简单总部的经理们共进午餐，该总部位于一家汽车展厅的上方。他还提供贷款，帮助穆斯林员工前往麦加，帮助天主教徒前往卢尔德。

在一个大企业由苏哈托总统的家族和军方朋友主导的地方，Astra被视为非常干净。而且，尽管大多数华人将他们的生意视为家族事务，索瑞亚贾亚更强调专业人士。在Astra的4万名员工中，前300名管理者中只有两名是亲属。Astra对其财务的透明度使其成为外国银行家和投资者的宠儿。

这种卓越的声誉在阿斯特拉于1980年代积极多元化时得到了回报。它是印度尼西亚第一家在欧洲发行可转换债券的公司，当阿斯特拉在1990年发行2.45亿美元的股票时，该发行的认购超额达26倍。很少有观察者预料到1980年代的繁荣会如此迅速地消退。阿斯特拉缺乏多元化的局限性在汽车销售急剧下滑时暴露无遗，这一切都是由于政府的紧缩货币政策。而一些外国合作伙伴的态度变化也使情况变得更加复杂。纸浆和纸张似乎是一个自然的延伸。因此，阿斯特拉在加里曼丹和伊里安查亚拥有特许权，想要共同建设一个大型纸浆和纸张厂。但在1989年，当斯科特纸业公司因环境问题退出时，该公司失去了合作伙伴。

交易者。阿斯特拉的信贷危机因爱德华·索瑞亚贾亚的财务冒险而加剧，他领导着一个名为苏玛国际的家族集团。与谨慎稳重的埃德温形成鲜明对比，爱德华是家族中的交易者。长期的家族朋友、个人护理产品公司Tigaraksa的董事长约翰尼·维贾亚回忆起几年前与两兄弟的一场扑克比赛，说明了他们风格的不同。埃德温不喜欢这场游戏，批评他兄弟的高风险游戏风格。“停下，”爱德华厉声说道。“这是我的钱。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爱德华曾宣称苏玛会比阿斯特拉更大。在十年内，他让苏玛收购了从胡志明市到杜塞尔多夫的银行、酒店项目和办公楼开发。但去年，苏玛濒临崩溃，背负着3.5亿美元的债务无法偿还。家族族长威廉将爱德华从苏玛的董事会中驱逐，并命令埃德温清理烂摊子。

为了筹集3亿美元，Soeryadjaya家族正在寻找出售家族资产，包括其1.6亿股Astra股票。目标是找到一个财力雄厚的投资者，同时允许Soeryadjaya家族投票这些股票。接近公司的消息人士表示，该集团已经接触了包括科威特王室和英国的Inchcape PLC（一家大型贸易公司）在内的投资者。

Summa的失败将价值约20亿美元的Soeryadjaya帝国的管理工作牢牢掌握在Edwin手中。朋友们说，这位身材高挑、性格开朗的南加州大学毕业生其实并不想承担这样的责任。“Edwin并不是天生的工作狂，”一位同事说，“但他被迫成为了一个。”

大多数观察者一致认为，Astra在Edwin对印度尼西亚在世界经济中地位的现实看法下受益匪浅。现在，他认为印度尼西亚应该专注于发展劳动密集型和农业产业，而不是试图过快进入复杂的制造业。“在汽车和电子等领域，我们无法重新发明轮子，”他说。

Soeryadjaya意识到，除非Astra开始发展自己的制造能力，否则它将始终服务于外国合作伙伴的利益——就像丰田一样。不可避免地，这将意味着与顶级跨国公司建立更好的战略联盟，以引入先进技术并提供进入世界市场的机会。该集团谨慎进入电子行业的做法说明了这种新方法。1989年，Astra投资了一家小型新加坡公司，该公司为美国和亚洲的芯片制造商组装半导体。P.T. Astra Graphia大部分由外国工程师组成，预计今年销售额将达到7500万美元。

为了获得更多的制造经验，阿斯特拉去年与韩国的乐金集团成立了一家2500万美元的合资企业，组装电视、冰箱和其他家用电器。阿斯特拉还通过其五家日本合资伙伴向美国和澳大利亚出口火花塞、减震器和电池等汽车零部件。1990年，它以4000万美元收购了一家加拿大分销商，并希望很快在美国拥有自己的销售网络。此外，索瑞亚贾也在寻求丰田的小型竞争对手在汽车行业的帮助。去年，大发汽车收购了阿斯特拉另一家生产发动机、车身和组装汽车的公司的35%股份。

所有这些举措都是必要的，因为与丰田一起进入汽车出口大联盟的美好梦想仍然遥不可及。到目前为止，丰田已将阿斯特拉的出口严格限制在每月向丰田在亚洲的工厂发送的900台发动机等汽车零部件上。一个原因是丰田已经在马来西亚组装出口汽车。此外，丰田亚洲部门副总经理长谷川隆志表示，“我们需要在质量上有实质性的改善”才能将更多的制造转移到印度尼西亚。

小批量生产。印度尼西亚政府也部分要负责。它要求本地组装汽车，但允许15家竞争制造商。此外，由于其组装的五种不同型号的小批量生产，规模经济对阿斯特拉来说太小，直接从日本进口一辆丰田卡罗拉要便宜30%。

即使阿斯特拉暂时无法出口汽车，分析师们希望如果国内汽车市场恢复，明年它的运势将再次上升。“尽管他们有缺点，但在战略思维方面，你找不到任何其他公司能与他们相提并论，”一位欧洲银行家说。但东南亚富豪过去的赚钱公式将不再足够。阿斯特拉如何处理其过渡将是衡量亚洲新兴经济体是否具备成为世界下一个工业虎的良好晴雨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