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范围内的挤压感 - 彭博社

轻微的细雨冲刷了东京证券交易所外樱花树上的花瓣。但在内部，一场风暴正在肆虐。4月1日，市场暴跌764点，即便日本的官僚们宣布了降低利率和经济刺激计划。基金经理们向交易所涌入了卖单，银行股暴跌至新低。许多股票甚至没有交易，因为缺乏买家。无法解释这次抛售，一位困惑的财政部官员恳求投资者“要有信心，振作起来”。

无敌的日本金融系统发生了什么，曾是国家经济奇迹的驱动力？几十年来，银行和股市提供了使东京引擎平稳运转的燃料。日本的银行处于其备受推崇的企业集团体系的中心，注入现金以资助使日本成为全球强国的强劲增长。它们从无到有，成为世界巨头——现在世界十大银行中有7家是日本银行。它们的影响力遍及全球，资助从佩布尔海滩的高尔夫球场到曼哈顿的办公大楼，再到泰国的汽车工厂。

但现在，日本银行正在撤退。虽然市场崩盘可能不会像美国储蓄和贷款危机那样造成灾难，但它对日本金融系统的稳定性产生了巨大的怀疑。崩盘正在消耗银行的资本，正当不良贷款不断增加。如果日经指数持续低迷，“银行将被迫减少贷款，”三和银行有限公司的高级董事藤原幸宏说。“扩张将极其困难。”

根据一份在四月初泄露给当地媒体的日本银行的机密报告，日本的银行持有2150亿美元的不良债务，占所有贷款的5%。超过三分之二的不良债务由日本的前21大银行承担。最大的失信者是日本的房地产开发商。大约70%的开发商不再支付贷款利息。

改革时刻。赤字无处不在。分析师表示，日本第三大长期贷款机构日本信用银行有限公司的8%借款人未支付贷款利息。汉和银行有限公司有30%的贷款与大阪房地产挂钩，而大阪的房价在过去一年中下降了40%。大阪银行也在努力拯救两家陷入不良债务的非银行附属机构。再加上60亿美元的政府存款保险基金，只需一家银行倒闭就会抹去这些储备。“不良贷款仍将大幅增加，包括我们在内，”东海银行有限公司首席经济学家水谷健二表示。小型地方银行的气氛变得如此阴郁，以至于引发了一波合并潮。

随着压力加剧，日本官僚终于意识到他们必须采取严厉措施。一些银行家支持日本银行进一步降息。这将有助于借款人恢复，遏制破产，并改善银行贷款组合。但目前，日本银行行长宫野康志坚称不会再降息。

此外，另一轮降息无法解决困扰日本陈旧金融系统的基本问题。即使是那些抵制重大变革的监管机构，也开始得出结论，改革的时机已经到来。只要市场在上涨，他们就可以保持低利率和低资本成本，以牺牲存款人的利益为代价，根据美国政府的一项研究，存款人在过去十年中损失了2370亿到3780亿美元。但随着市场下跌，推动加快放松管制的压力正在加大，最终使日本的系统与世界其他地方更加同步。

没有政府的帮助，银行将被迫进一步收紧信贷并出售资产。像日立、东芝和丰田这样的巨头坐拥数十亿的储备，可以承受潜在的贷款危机。但东京的房地产公司日新不动产的一位高管表示，银行对他们的贷款减少了约50%。他说：“过去，一家银行会为多个项目提供所有资金。现在，我们必须为每个项目去几家不同的银行。”许多银行完全断绝了贷款。截止到3月31日的年度，破产数量激增122%，达到556亿美元。

日本的金融危机正在全球范围内产生影响。大约40%的日本银行资产在海外。这些银行占据了惊人的2万亿美元国际银行贷款，约占全球所有贷款的40%。仅在美国，它们就占所有商业和工业贷款的16%——在加利福尼亚州则占35%。一些分析师担心，银行将不得不将资金汇回以弥补损失并增强资本水平。“削减贷款组合的最简单方法就是减少海外贷款，”三和银行的藤原说。

一个怪物。日本银行的影响力远不止于贷款。它们成为美国市政债券发行的主要担保人，使得大城镇甚至小城镇能够获得AAA评级和更便宜的资金。但现在许多银行被降级，许多由美国共同基金和其他投资者持有的日本支持的市政债务的价值可能面临风险。

银行的问题始于日本官僚在1980年代末决定挤出房地产和股市的过剩，当时价格达到了天文数字。为了挤出投机者，日本银行收紧了信贷。是的，投机者倒下了。是的，土地价格下降了13%，这让新房买家感到高兴。但这种挤压开始失去控制，甚至日本最优秀的人才也无法阻止日经指数的自由下跌。

没有银行能够免受动荡的影响。以住友银行为例，它是世界第三大银行。4月9日，被起诉的股票投机者小谷光弘宣布个人破产——这是日本历史上第二大破产——使住友银行和其他银行背负了9.07亿美元的债务。在所有日本银行中，住友银行对瑞克曼家族濒临破产的奥林匹亚与约克发展有限公司的风险敞口最大，贷款总额达到3亿美元。

一些银行已经未能达到最低资本标准（见表）。根据明年生效的全球规则，国际清算银行将允许日本贷款机构将其未实现的股票收益的45%计入资本。自去年9月以来，市场崩盘使11家主要银行的此类储备减半，降至850亿美元。如果日经指数跌至11,570，所有这些储备将会消失，瑞士银行菲利普斯与德鲁国际有限公司的高级分析师琳达·达基尔表示。这将迫使银行冻结贷款，并收回国内和海外贷款。

这样的麻烦可能迫使日本人敦促七国集团保持国际清算银行的标准在当前的临时水平7.25%，这是他们现在所达到的。“如果枪口指向日本的头部，而看起来子弹会反弹并击中你的市场，如果你扣动扳机，那么你会三思而后行，”东京詹姆斯·卡佩尔太平洋有限公司的分析师J·布赖恩·沃特豪斯说。

“没有信任。”过去，财政部总是会出手相救。它会要求证券公司在市场疲软期间提出支持市场的想法。但在去年的证券丑闻之后，财政部非常努力地避免给人留下试图帮助经纪人或操纵股市的印象。事实上，这两个团体几乎没有交谈。“我们之间绝对没有信任，”一家最大的经纪公司的高管抱怨道。

抛开糟糕的化学关系不谈，担忧的财政官员正在考虑采取激烈的措施。首先，他们可能会迫使银行公开账本，以披露其不良贷款的程度。推动创建一个二级市场的势头也在增强，在这个市场中，银行将其贷款转换为证券，然后将其出售给保险公司和养老金基金。这将使银行能够削减其资产。

到目前为止，监管机构一直对如此激进的改革保持谨慎，部分原因是担心这会为更有经验的外部人士打开大门。当日本在1988年开始交易股票指数期货时，像所罗门兄弟亚洲有限公司和摩根士丹利日本有限公司这样的美国公司迅速主导了这一业务。

最令人安心的是，自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日本没有允许任何一家银行倒闭。他们将“系统的稳定性”置于首位，达基尔说。在日本这些动荡的日子里，稳定的到来再快也不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