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北克：自由的代价？ - 彭博社

在魁北克国民议会附属建筑的深处，有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它与其他会议室没有太大区别——只是墙上挂着一场静悄悄革命的计划。在这个“战争室”里，魁北克主权特别委员会的工作人员正在制定详细计划，从独立的魁北克军队到国家乳制品政策。“我们在准备真正的东西，以防万一，”一位工作人员说。委员会预计在魁北克于十月下旬的公投之前，能够制定出一份主权蓝图。这是一场可能会解构加拿大这个国家的投票。

讲法语的魁北克对自己在讲英语的加拿大中的地位感到不安已经几十年了，但现在这种紧张局势达到了新的高点。由于多年来未能满足的要求，魁北克给了渥太华一个最后期限：要么给魁北克提出一个可接受的计划，以保持该省在加拿大之内，要么魁北克将要求其选民自己决定。如果他们在十月投票支持主权，该省将在一年后与渥太华脱离关系。

随着英语和法语加拿大人之间的关系恶化，加拿大似乎不可能满足魁北克的所有要求。中央政府在2月28日提出了一项提案，但魁北克省长罗伯特·布拉萨迅速拒绝了，称其为“专制的联邦主义”。这一提案甚至遭到了魁北克民族主义者的更为激烈的谴责，他们主张立即独立。

玩火自焚。使这种边缘政策变得危险的是，许多魁北克领导人、企业高管和公民都相信他们可以独立生存。魁北克几乎占据了加拿大国民生产总值的四分之一。其企业的皇冠明珠包括魁北克水电公司，拥有340亿美元的资产，是全球第七大电力公司，以及销售额近30亿美元的飞机和运输设备制造商庞巴迪公司。而且其技术官僚正在开创一项积极的工业政策——这是北美最广泛的政策。尽管一些人警告说主权将削弱该省，但去年的一项针对魁北克商业领袖的民调显示，72%的人认为这实际上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改善经济。

其他加拿大人对这一前景感到震惊。魁北克主权的威胁“给我们想做的一切投下了阴影”，尤其是经济前景，宪法事务部长乔·克拉克说。英语商业社区的领导人也警告说，国家将面临末日。但撇开言辞不谈，加拿大其他地区，正如魁北克人现在所称呼的，并不倾向于满足魁北克对比其他省份享有更大权力的要求。英语使用者认为，给予魁北克这样的自由度将削弱整个国家。许多人还警告说，魁北克在分裂后将遭受经济重创。这一切看起来像是一场双方都无法赢得的国家博弈。国际社会对这一对峙的紧张情绪使得加元跌至84~以下，较去年秋季的89~有所下降，迫使加拿大银行提高

利率。

魁北克的主权不会导致内战，正如南斯拉夫的分裂那样。相反，魁北克人希望获得政治独立、独立的外交政策，以及完全的税收和立法权。但他们也希望继续使用加元，与加拿大其他地区保持贸易关系，并持有加拿大护照。

“建设一个国家。”但即使如此最低限度的民族主义也可能产生深远的影响。首先，这将大大复杂化与美国的关系，正当华盛顿试图建立一个北美自由贸易区。如今，美国和加拿大在2000亿美元的双向贸易中是合作伙伴，商品和服务在四年前的自由贸易协议规则下跨越边界。但在英语国家，加拿大对自由贸易协议的反对声正在上升，如果魁北克分裂，其他加拿大地区可能会试图重新谈判该协议。

确实，如果魁北克独立，加拿大其他地区可能会陷入混乱。经济萧条的海洋省份将与其他省份隔绝，而西部省份将拒绝安大略省的主导地位。最终，魁北克国际事务部长约翰·恰恰预测，一些省份，如阿尔伯塔，可能会试图加入美国。

无论眼前的危机如何发展，显然魁北克的静默革命正在向前推进。美丽省正在逐步掌控自己的事务，包括经济、社会项目和文化。“他们所做的是在建设一个国家，”美国驻魁北克市总领事威廉·C·麦卡希尔说。“他们有文化认同和目标，他们为自己建立的机构感到自豪，他们想要更多。”

魁北克的经济成功极大地推动了民族主义情绪。与英语加拿大疏远的魁北克，发展了自己在商业、劳动、政府和银行之间密切合作的模式，通常被称为魁北克公司。在这个模式的核心是魁北克水电公司，这个省的电力巨头。它是国有的，属于世界级的电力公用事业。其廉价电力反过来又推动了整个省的工业发展，例如能源密集型铝冶炼厂。而庞巴迪，最初是一家小型雪地摩托制造商，如今已成为一家交通设备巨头，为纽约市制造地铁车厢，并在美国、英国和加拿大制造飞机。今年一月，它成功竞标了陷入困境的波音公司的多哈维兰部门，该部门位于多伦多。

魁北克政府正在积极策划这一经济驱动。魁北克工业部长杰拉尔德·特伦布莱计划到2000年创造55万个就业机会，并将失业率从今天的12%降至7%。他将魁北克的经济划分为多个集群。一些集群，如航空航天、电力设备和信息技术，已经具备竞争力。其他集群，包括森林产品和石化产品，则需要帮助。特伦布莱让这些集群中的关键公司共同解决行业问题，并努力改变限制性的政府政策。

艰难的开始。一个繁荣的省份是一回事；一个主权国家又是另一回事。许多经济学家认为，一个独立的魁北克在头几年将面临艰难的时光。魁北克已经有了自己的弱点。失业率高，魁北克公司的某些领导人面临压力。由于环境反对和纽约州希望以更好的条件重新谈判其数十亿美元的20年合同，水电魁北克已推迟其110亿美元的大鲸水电项目。森林产品和服装行业也遭受重创。

主权可能会带来更多的经济痛苦，尤其是在短期内。一个主权的魁北克将不得不承担其在加拿大3400亿美元债务中的份额。这反过来可能会使魁北克的债务负担飙升，惊慌的外国投资者可能会迫使魁北克在国际借款中支付溢价。

在贸易方面，尽管魁北克采取自由贸易立场，但魁北克与美国的关系可能会恶化，因为魁北克公司的补贴政策受到抨击。美国商务部已经对水电魁北克向工业客户提供的低价提出质疑。与加拿大的贸易也将受到压力。

后果。试图管理日益严重危机的人是魁北克省长布拉萨，执政的自由党领袖。作为一个联邦主义者，布拉萨认为魁北克留在加拿大会更好，他试图通过坚持要求渥太华将实质性权力移交给魁北克来平息分裂主义热情。具体来说，他的自由党希望魁北克在22个领域拥有独占管辖权，其中包括文化、教育和区域发展。联邦政府只会管理六个领域，包括国防和货币。其他九个领域的权力将共享。通过这种方式，魁北克将比其他省份更独立于渥太华——实际上是一个国家中的国家。

当布拉萨试图向英语加拿大推销这种方法时，魁北克党（PQ）则在大力宣传主权。PQ领导人雅克·帕里索（Jacques Parizeau）认为，支持主权的力量现在远比1980年第一次公投时要强大，当时公投以失败告终。11月的民调显示，56%的魁北克人预计该省将在十年内独立，而只有11%的人预计现状将保持不变。39%的人支持主权，32%的人倾向于联邦主义。中间的三分之一同情魁北克的愿望，但担心经济后果。因此，帕里索灵活地制定了主权的新定义。帕里索表示，虽然魁北克将“离开”加拿大，但随后将谈判关系，以尽量减少对自身的干扰，例如使用加元、魁北克与加拿大之间商品和服务的自由流通，以及魁北克人持有加拿大护照的权利。

随着秋季截止日期的临近，乐观主义者们押注于加拿大人应对困境的天才最终会占上风。他们可能是对的，因为离婚的成本开始在两边的许多加拿大人心中浮现。但加拿大从未如此接近边缘。即使加拿大人维持一个单一的国家，法语和英语加拿大之间的关系也可能会发生永久性的变化。这些后果将在整个大陆产生共鸣。无论布拉萨还是帕里索获胜，魁北克的未来方向是明确的。只是一个问题，走多远，以及多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