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的王牌 - 彭博社

唐纳德·特朗普。这个名字现在成了一个笑话，与1980年代最糟糕的奢华、自恋和贪婪相关联。曾几何时，世界对特朗普的巨额交易的规模和掌控力感到惊叹。如今，他被广泛视为一个过气的房地产大亨，失去了曾经光辉的财产。

但看看特朗普在他所建的塔吉玛哈赌场的人群中穿行。与女友玛拉·梅普尔斯同行，特朗普在游戏大厅中像个神一样走动，而不是一个过气的人。人们触摸他以求好运。一位赌徒恳求他在她玩老虎机的手上签名。

对特朗普来说，昔日的自信并不是空洞的姿态。他可能处于低谷，但远未出局——如果纽约房地产市场复苏，他可能会重新崛起成为重要角色。预计在3月13日，他将完成一项大规模债务重组的最后阶段，这将把特朗普航班航空公司交给贷方，并以较低的抵押贷款利率换取49%的广场酒店。

然而，与其他陷入困境的开发商不同，比如同为纽约人的彼得·S·卡利科，他避免了个人破产。他能够保留大部分资产——远比大多数人认为的要多。这些资产包括他的房地产和赌场物业的核心部分。尽管他放弃了十几个资产（表格，76-77页），但他仍保留了四个主要持有，包括特朗普大厦豪华高层。此外，他还保留了另外三个的半数所有权，尤其是曼哈顿的广场酒店和塔吉。

特朗普庞大的自我意识也基本保持完好。以典型的自信，他说：“你永远不会看到我坐在角落里吮吸拇指。特朗普这个名字将比以往更火。”

他生存的很大一部分功劳归功于他的优秀副手们与贷方的精明谈判，特别是他的首席财务官斯蒂芬·F·博伦巴赫。另一个关键因素是贷方意识到特朗普和他的许多关键资产活着时的价值比死去时更高。将他们扔进破产法庭将大幅降低他们的价值。

作为特朗普让渡给他们的资产的回报，贷方将他的帝国整体债务负担减少三分之一，降至25亿美元。这应该能使他的运营现金流覆盖他的利息支出。贷方还将他的个人债务——仅由他的签名担保的部分——从8.85亿美元降低到1.15亿美元。

这并不意味着特朗普将回到1980年代的繁荣时期。在自1990年几乎崩溃以来对他资产的首次全面分析中，《商业周刊》估计他的净资产为负近14亿美元（表格）。特朗普不同意，并声称他的净资产为正的15亿美元，但《商业周刊》的调查表明，他对自己资产的估值大大夸大。

特朗普还受到贷方的严格控制。他们对他的运营产生的现金保持严格控制。他在未来几年面临几笔巨额债务支付，违约将允许贷方没收他几乎所有剩余的财产。

争取时间。即便如此，他已经摆脱了足够的负债，并保留了足够的资产，为可能的扭转局面做好了准备。他争取到了时间，而时间在他这边。特朗普只有45岁。而且大多数观察人士预测纽约糟糕的房地产市场将缓慢但稳步反弹。

当1990年夏天贷款人实际上控制了特朗普的王国时，特朗普似乎几乎不可能进行翻身。像其他拥有庞大资产的世界级失信者一样，他充分利用了一个扭曲的优势：贷款人不敢将他完全拥有的特朗普集团，或其重要部分，卷入漫长的破产斗争。这剥夺了他们一个强有力的武器。“他们将不得不面对多年的战争，”特朗普说。

当资产被困在破产法庭时，价值通常会急剧下降——而特朗普的资产尤其脆弱。如果特朗普陷入漫长的第11章破产，新泽西州赌场控制委员会很可能会吊销他在大西洋城（新泽西州）赌场的营业执照，使其几乎毫无价值。特朗普航班的情况也差不多：如果在律师争执期间停止飞行，特许经营权将会消亡，因为乘客会逃向更可靠的航空公司。贷款人还担心，在经济衰退中出售飞机将只会得到微薄的回报。

在大西洋城，特朗普还有另一个优势。虽然在其他地方可能不成立，但他的名字在这里仍然是一个神奇的营销工具。这是保持三家赌场在特朗普集团旗下的关键因素。关于他的婚姻、爱情生活和物质奢华的令人尴尬的公众关注，只增加了吸引赌博人群的魅力。普天寿保险公司，作为塔吉酒店债券的一个重要持有者，最初希望将特朗普的名字和股权从塔吉酒店中移除。在他们的财务顾问威尔伯·L·罗斯（Wilbur L. Ross Jr.）的恳求后，普天和其他特朗普的反对者让步了，罗斯是罗斯柴尔德公司的高级董事总经理。“特朗普的名字为赌场增添了价值，”罗斯说。

外部帮助。尽管如此，如果没有博伦巴赫，特朗普的生活可能会更加黯淡。当贷款方要求他聘请一位首席财务官来理顺他杂乱无章的财务运作时，特朗普聘请了博伦巴赫，他是假日公司（Holiday Corp.）的首席财务官，特朗普是在一本杂志封面上发现他的。博伦巴赫在特朗普身上的表现赢得了极大的赞誉，以至于财务困扰的万豪公司（Marriott Corp.）酒店连锁将他聘为首席财务官。特朗普迫切需要一个新的博伦巴赫，而博伦巴赫表示他离开的原因是“这里的问题已经解决”。

博伦巴赫几乎接管了特朗普帝国的运营控制。在与贷款方的谈判中，他非常愿意采取强硬手段。“特朗普和博伦巴赫威胁要停飞航班，如果他们得不到100%的个人债务豁免，”一位银行家回忆道。银行拒绝了，但最终达成了妥协。特朗普的个人航班债务从1.35亿美元削减至3500万美元。虽然博伦巴赫处理了债务谈判的细节——这是特朗普这个大局观导向的人所薄弱的方面——但特朗普似乎主要关心的是形象。在关于航班的讨价还价中，特朗普唯一关注的细节据说是他的名字是否会保留在飞机的侧面。特朗普称这“是个虚假的故事”。他的名字很快将被美国航空集团（USAir Group Inc.）取代，该公司将为银行运营航班，并有购买的选择权。

贷款方私下承认他们在1980年代对特朗普的热情预测感到上当，他们急于不让特朗普获得太多优惠。除了航班，他们还夺走了他在大西洋城的丽晶酒店、他的特朗普公主游艇、他的棕榈滩公寓项目、他在亚历山大百货公司（Alexander’s Inc.）的28%股份，以及他在曼哈顿中部的两个公寓综合体。特朗普长期以来对纽约大哈雅特酒店（Grand Hyatt Hotel）的半数所有权——他第一次大的房地产成功——计划在与持有另外50%的芝加哥普利兹克家族解决问题后转给银行。

特朗普还被迫以重大方式将他的赌场债权人纳入他的行动。他去年在预包装破产下重组了塔吉酒店——这是一种非常快速的、由债务人主导的法庭程序，减轻了债务负担，但不影响运营。其他两个赌博场所于3月9日提交了预包装破产申请。特朗普已经让出塔吉酒店50%的股份，尽管如果它产生足够的现金来偿还7.52亿美元的债券债务，他可以将其股份增加到80%。他计划为特朗普城堡做一个完全相同的交易，该城堡有2.87亿美元的债券债务，不包括银行借款。特朗普广场的债券债务为2.25亿美元，是三者中财务状况最好的，这使他不必放弃任何投票权益。相反，他将向债券持有人发行7500万美元的优先股。

特朗普还能够保留他的佛罗里达庄园、位于曼哈顿中城的特朗普大厦、附近的广场酒店的一半股份，以及一块沿哈德逊河延伸的71英亩未开发土地，名为宾院。

环境困扰？然而，一些重大风险依然存在，可能会让特朗普陷入困境。1993年6月30日，两笔抵押贷款到期：特朗普大厦1.4亿美元和宾院2亿美元。持有这些贷款的银行财团，均由大通曼哈顿银行主导，会否续贷？如果不续贷，特朗普没有明显的替代方案，因为如今很少有银行愿意发放房地产贷款。大通表示，现在还为时已早，无法判断会发生什么。特朗普表示大通会续贷。他有他的理由：特朗普大厦以其桃色大理石中庭和80英尺的瀑布而闻名，盈利且按时支付抵押贷款，这可能使得法庭上的止赎变得困难。法官们不愿意仅仅因为贷款人不续贷就允许对一处良好的物业进行止赎。而大通可能对获取宾院感到犹豫，这是一块可能存在环境问题的大型土地，其计划开发遥遥无期。一位银行家说：“大通不需要那样的麻烦。”

特朗普也面临着他剩余个人债务的截止日期。这笔1.15亿美元的无息债务将在1995年中期到期。此外，在那个日期，他还必须支付银行在1990年为他提供的5000万美元，以维持运营。

贷款方表示，根据他们的协议条款，他们不会允许特朗普将任何现金从运营或资产销售中转移到新项目或个人使用。资金必须用于偿还债务。特朗普唯一可以自由支配的收入是340万美元的管理费，用于经营赌场——在特朗普的标准下，这只是小钱。还有一个潜在的现金来源：出售特朗普大厦的10套公寓，最高可获得1000万美元，任何超出部分将归银行所有。然而，曼哈顿疲软的房地产市场使得这种短期的意外之财变得不确定。幸运的是，特朗普的奢华个人开支是由特朗普集团的收入支付的，作为商业成本的理由。曾经审查他个人开支的银行，现在在重组大部分完成后已经放弃了这一做法。

考虑到这一切，特朗普如何重新回到游戏中？他需要获得一些最近即使是信用评级优秀的开发商也稀缺的新资本。部分答案是以传统方式赚钱——通过继承。唐纳德的86岁父亲弗雷德·特朗普的净资产据说为2亿美元。弗雷德在1970年代通过凯悦酒店的交易帮助了他的儿子，两人关系良好。虽然弗雷德的遗嘱并未公开，且特朗普也不愿对此发表评论，但唐纳德在弗雷德去世时可能会获得多达5000万美元，甚至更多。其他可能的继承人包括一个兄弟和两个姐妹。

特朗普最需要的是一个复苏的房地产市场。这个可能性今天看起来遥不可及，但从历史上看，这是相当合理的。房地产是周期性的。如今几乎没有商业建设，因此到1990年代中期，纽约的办公和零售空间的过剩应该会减轻。

这将为每个房地产运营商最喜欢的手段留出空间：更多的债务重组。特朗普认为，房地产价值的上升最终会使贷方渴望再次重组贷款——对他有利——以便他们能够参与新的交易。“银行在唐纳德·特朗普身上赚了很多钱，”建筑公司Emery Roth & Sons的董事长理查德·罗斯说。“当市场回暖时，他们会记得这一点。”

一位特朗普的关键助手预测，特朗普预计将在1995年以折扣偿还1.15亿美元的个人债务。如果房地产价值确实大幅回升，银行家们可能会乐于接受。因为他不需要为个人债务支付利息，他们更看重以他剩余财产作为担保的债务。一位银行家说：“我不会惊讶看到他最终以每美元30~美分的价格买断我们的索赔。”

对特朗普来说，债务限制是他只在必须时才关心的麻烦。看看1990年银行对特朗普施加的540万美元年度个人消费上限发生了什么。他轻率地忽视了这一点，给了他的妻子伊万娜1400万美元的离婚赔偿。“银行并不高兴，”特朗普耸耸肩说。“我想照顾我的孩子。”银行承认，他们让他逃脱了这一点，因为他们正在进行更重要的谈判，讨论整个特朗普领域的命运。

由于特朗普剩余的资产非常优质，市场反弹将使他们早期受益。广场酒店是世界上最著名的酒店之一，他投入了大量资金进行升级。如果市场转变并且融资变得可用，他希望将其804间客房中的一半改建为公寓。如果银行限制放宽，且他所有的利润不用于偿还债务，他将与持有广场股权的花旗银行和其他银行分享收益。

特朗普在宾夕法尼亚院的利润潜力可能更加显著，这是曼哈顿最大的一块未开发土地。去年，他通过缩减曾经宏伟的开发计划，赢得了大多数社区活动家和政治家的支持，这个计划被称为特朗普城，曾威胁到邻居的阳光。现在，他正在推动城市将该地块重新划分为5700个公寓。

最佳情况。在经历了一些虚假开端后，特朗普通过增强运营表现提升了他最有价值的资产——三家赌场。在1991年第四季度，他最新和最华丽的赌场塔吉的运营利润飙升70%，达到2200万美元。特朗普城堡赚取了460万美元，而1990年最后一个季度则亏损60万美元。特朗普广场的利润增长了七倍，达到780万美元。

大多数分析师一致认为，经济复苏应该为特朗普的赌场带来稳定的收益。尽管大西洋城的赌博整体前景因产能过剩而蒙上阴影，但特朗普在12家赌场市场中占有25%的份额。目标是让他的赌博大厅看起来足够好，以便特朗普能够向公众出售股权。或者他可能会直接出售一或多家赌场，尽管他声称不会。特朗普观察者提出的最有利情景是他出售100%拥有的特朗普广场赌场，这是一家受到高额赌客青睐的优雅赌场。如果特朗普的收入增长预测准确，这家赌场到1995年可能会卖到3.85亿美元。这样的出售将偿还其2.25亿美元的债券债务、3400万美元的银行债务和7500万美元的优先股——让他获得5100万美元的可观利润。

幻想？也许不是。特朗普的游戏厅现在是大西洋城管理最好的。他们自1989年三位高管在直升机坠毁中去世以来一直处于低谷。特朗普试图自己经营这些地方，但经济衰退使赌客远离，他的暴躁风格也促使其他经验丰富的高管辞职。最终，去年，特朗普通过任命他长期的赌场律师尼古拉斯·L·里比斯为大西洋城负责人，找到了正确的方向。里比斯擅长处理特朗普的严厉脾气，已经对赌场的运营进行了改革，削减了成本。“我赢得了一些争论，”里比斯说，“唐纳德也赢得了一些。”

无论你对特朗普有什么看法，他那种不拘一格的斗志依然存在。考虑一下他在佛罗里达州棕榈滩的17英亩庄园马阿拉戈（Mar-a-Lago）上进行细分以筹集资金的斗争。作为这个高档度假胜地中一个不受欢迎的外来者，他面临着激烈的地方反对。如果受阻，他威胁要将该物业出售给摩门教徒，尽管他们表示不想要。该计划将在4月16日提交给一个持怀疑态度的市议会，而一向乐观的特朗普预测胜利。“他们会完全放弃，”这位发誓永远不这样做的人说。在与他对赌之前，人们会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