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的急剧转变 - 彭博社

日本的企业巨头们传统上依赖一个行之有效的口号来保持利润强劲：增长，增长，再增长。由于许多市场的竞争激烈，利润微薄，因此这些巨头们知道，要想生存，就必须创新、自动化，并大量生产产品。结果呢？销售额激增，而利润通常也在上升。

突然间，增长的空间消失了。美国、欧洲和日本的经济都处于低迷状态，而日本780亿美元的贸易顺差使得在国外开拓新市场在政治上变得不可接受。因此，即使是日本的热门公司，如松下、日产和本田，利润也在下滑。甚至索尼公司预计将宣布34年来首次出现国内运营亏损。销量的增长不再保证利润。

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使得日本的企业董事会热议不已。一些公司，尤其是大型汽车制造商，已经开始采取行动。最显著的是，丰田汽车公司在2月14日宣布，从3月13日起，将美国车型的价格提高3.2%，豪华雷克萨斯系列的价格提高5%。本田和日产汽车公司表示，他们可能会效仿。

“卡特尔！”芯片和计算机巨头、消费电子公司以及机床制造商无法做到这一点。“如果丰田提高价格，那就被称为与底特律平衡竞争，”一家日本制造商的高管说。但“如果索尼或松下这样做，大家都会大喊‘卡特尔！’”因此，他们正在制定不那么明显的策略，以在全球经济衰退期间避免亏损。他们的策略包括：降低开发成本、逐渐远离商品类产品，以及尽可能长时间地榨取热门产品的利润。

对于受到困扰的美国和欧洲汽车竞争对手来说，日本的反衰退措施，包括丰田等公司的提价，可能会带来巨大的机会。“日本的攻击最糟糕的阶段已经过去，”东京贾德林·弗莱明证券有限公司的汽车分析师斯蒂芬·马文说。事实上，底特律的三大汽车公司已经在测试如何最好地利用丰田的举措。

在其他行业，日本解决利润问题的方法可能只是让竞争更加激烈。例如，NEC、富士通、东芝和日立等大型芯片制造商正在大量投资，以减少对商品内存芯片的依赖。他们希望将产品供应重新调整为更多的定制芯片和微处理器——这是美国工业领袖如英特尔公司的强项。

然而，迫使日本公司即使暂时也要减轻竞争压力的压力是巨大的——而且还在增加。这其中很大一部分显然是政治因素。日产执行副总裁花轮佳和担心，如果日本在美国汽车市场的份额超过目前的30%，“抨击将会增加，美国将停止自由贸易。”类似的担忧促使丰田放弃了在经销商中推广的“全球10”宣传活动。目标：占据全球汽车市场的10%。“我们必须小心，不要被解读为一种强势的碾压者，”董事富永基之说。

但更迫切的压力是财务上的。“我们面临的主要挑战是如何在这个增长放缓的新环境中实现稳健的盈利能力，”本田汽车公司总裁川本信彦说。考虑到日本在1980年代末期的快速扩张后留下的债务，这并不容易。

在那些日子里，当日经指数似乎被氦气托起时，公司以低至1%或2%的利率发行了大量可转换债券。现在，市场陷入自1965年以来最严重的低迷，未来两年内必须赎回约800亿美元的这些债券——仅汽车行业就有60亿美元。为了赎回这些债券，大多数债券发行者将不得不以当前6%到7%的利率借款。日产单独有一笔15亿美元的可转换债券将在1993年到期，该债券是在公司股价为13美元时发行的。现在股票交易价格约为5美元。

日本公司在商业运作方式上也面临社会压力。意见领袖，如日本强大的经济组织联合会会长平岩外史，呼吁通过缩短工作日来改善日本的生活质量。在日本，这一运动被称为“时间短”，是今年春季工资谈判的口号。平均而言，日本人每年工作2,159小时，比美国人多出约200小时，比德国人多出500小时。日本劳动部正在推动公司将这一数字在1993年前削减至1,800小时。丰田认为，这一削减将相当于减少其年产量50万辆。日产也感到担忧。“我们将失去一些竞争力，”花轮说。

精简生产线。为了应对对利润率的所有压力，日本制造商正在考虑延长产品在市场上的销售周期。国际贸易与工业部目前正在与劳动部和公平贸易委员会讨论延长汽车和电子产品生命周期的推动。日产已经在测试这一策略：花轮表示，日产的蓝鸟新版本，在美国被称为Stanza，以及其英国制造的Primera，可能不会在五到六年内进行改版，而现在是四年。

松下电器工业公司有另一种应对经济低迷的策略。从四月开始，它将开始精简其50000多种消费产品的供应，减少多达30%，淘汰低端音频产品，并增加买家可以根据个人喜好编程的先进新立体声系统。例如，在公司目前的40款电视机阵容中，只有大屏幕机型和具有先进功能（如内置录像机）的型号肯定会被保留。松下常务董事高畑圭一表示：“我们希望看到更少数量的产品在更长时间内销售。如果我们正确地营销一款产品，我们可以让它成为畅销品。”

神圣的研发。公司在许多其他方面也变得吝啬。为了抵消高档电子产品的产品开发成本飙升，日立有限公司正在与美能达相机公司合作设计高分辨率8毫米摄像机。大多数公司也在削减资本支出。富士通有限公司计划在截至1992年3月的财政年度预算为17.6亿美元，但削减了9%。随着库存激增，公司正在削减生产。本田在二月和三月削减了55000辆汽车，马自达削减了30000辆。今年东芝的总PC产量将比原计划减少20%。

尽管利润令人担忧，但大多数日本公司仍在继续投资未来。例如，许多公司正在增加对生产自动化的支出，以帮助抵消国家严重的劳动力短缺。而且研发预算仍然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例如，本田今年将国内资本支出削减11%，至6.4亿美元，同时将研发支出增加到超过15亿美元。

这种投资水平意味着日本可能会像从1970年代的石油危机和1980年代中期的日元上涨中走出来一样，迅速摆脱当前的低迷。“短期内我们不太可能提高市场份额，”丰田的冢本说。“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不会再次增长。”翻译：日本公司目前正在适度调整。但当衰退结束，东京的金融市场稳定，政治压力减轻时，他们可能会回到过去的增长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