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软 - 彭博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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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名微软公司的员工聚集在西雅图宽敞的金斗体育馆。当灯光渐暗时，一束聚光灯跟随一辆红色的科尔维特，车门上写着“Windows”。微软执行副总裁史蒂文·A·巴尔默从驾驶座上走出，挥舞着拳头，带领人群高喊：“Windows，Windows，Windows，Windows。”接着，聚光灯转向一辆正在驶入竞技场的埃德塞尔。它上面印着“OS/2”，这是IBM竞争软件的名称。然后，当《包围者之歌》从扬声器中响起时，10名身穿皮革的骑士骑着哈雷摩托车呼啸而入。领头的骑士是瘦高、眼神犀利的威廉·H·盖茨三世。人群如同对待摇滚明星般欢呼。
确实是“包围者之歌”。这场员工会议兼士气提升大会完全是盖茨的风格：部分是青少年的恶作剧，部分是营销天才，充满了活力、远见，最重要的是，动力。在他热烈的登场之后，这位36岁的主席在那个十月的下午走上讲台，勾勒出他对1992年及以后的计算机市场和微软的看法。在四个小时的时间里，他快速浏览了市场分析、产品演示和预测——所有这些都是用他标志性的鼻音，夹杂着“超级酷”、“高带宽”和“完全随机”等术语。对于这个人群来说，效果是电光火石般的。微软，简而言之，就是“比尔”，杰夫·雷克斯说，他是11年的老员工，现在是高级副总裁。他说，像创始人一样，这家公司是“高马力、高能量”。
这种能量、智慧和勇气的结合使盖茨成为美国最富有的人，并使位于华盛顿州雷德蒙德的软件制造商保持在一种反重力的轨迹上。尽管面临经济衰退和个人电脑销售放缓，微软的收入在1991年激增了56%，达到了18亿美元，这主要得益于Windows的惊人接受度，这是一款为IBM PC提供类似于苹果麦金塔的图形“外观和感觉”的程序。在20个月内，售出了900万份，创造了一个价值10亿美元的Windows及相关程序的业务。对于截至今年6月的1992财年，分析师预计微软的收益将达到7亿美元，收入为27亿美元。这使得其股票在最近几周飙升至130，市值超过了通用汽车公司。
指向性枪支。显然，比尔·盖茨和微软在商业上至少是世界之巅。但这位身价超过七十亿的亿万富翁，仍然每天工作15小时，乘坐经济舱穿梭于全国，关注其他首席执行官可能忽视的细节，并没有放松。确实，微软拥有Windows和90%的个人计算机操作系统市场，这些基本软件运行着8000万台个人电脑。但还有新的领域等待征服。例如，该公司仍在努力追赶关键的网络软件市场，目前该市场由Novell公司主导。今年晚些时候，预计将推出Cirrus，这是其长期以来期待的数据库软件进入市场，该市场由Borland国际公司主导。
现在的问题是，盖茨所激发的独特风格是否能让微软保持领先。仅仅管理其当前的增长就已经足够具有挑战性。微软的员工人数从1989年的4000人跃升至1991年6月底的8200人，现在已超过10000人，每周增加70名新员工。仅为了容纳4000名总部员工，该公司的西雅图郊区校园已扩展到22栋低层建筑。员工们现在在260英亩的场地上开车，而不是步行。
但也有外部挑战（表格，页64 38）。六家公司——从IBM和苹果到Sun Microsystems和NeXT——正在努力减少微软在PC操作系统中的主导地位，这是该公司市场力量的基础。软件制造商们到处都在争取Windows市场的一部分，而微软几乎独占该市场。还有法律问题：苹果公司的四年版权诉讼和正在进行的联邦贸易委员会调查。一位苹果公司聘请的经济学家表示，Windows给苹果造成的损失超过40亿美元，但苹果不会透露他们实际会索赔多少。“这一次，所有的枪口都指向微软，”Shearson Lehman Brothers公司的分析师大卫·里德曼说。
照常，盖茨对挑战嗤之以鼻。“我想见见那个不认为我们每天都在获得市场份额的人，”他说。“那个人没醒。”那么，IBM的新版本OS/2呢？它在企业测试者中获得了好评。“我们很棒，”他说，“因为OS/2是运行Windows应用程序的一种非常幽默的方式。”那么，受到竞争对手启发的FTC调查呢？他们声称微软使用不公平的手段主导Windows市场。“最糟糕的结果就是我可能在FTC [大楼] 的台阶上摔倒，撞到头，死掉，”盖茨讽刺地说。
“把他们扔进去。”盖茨不仅仅是口头上的强硬。在他创办微软的17年里，他遵循了一条简单的原则：“我雇佣聪明的人，他们的能力相当高，我挑战他们思考。我要求他们非常投入，并且努力工作。”
新员工通常接受降薪，并且工作时间在60到80小时之间。而且培训很少。副总裁皮特·希金斯说：“我们所做的培训是在职培训。把他们扔进去，祝好运。”作为回报，新员工不会被繁琐的规则和官僚主义所束缚。那些无法适应的人会被要求在公司内部寻找其他工作，或者在两年内离开。
无论职位多高，这都是事实。迈克尔·R·霍尔曼就发现了这一点。在1990年3月，霍尔曼，一位高层波音公司的计算机高管，在经过四个月的寻找后成为微软的总裁。但在2月3日，盖茨解雇了霍尔曼，并将他的工作分给了三位长期的微软高管：巴尔默、迈克尔·J·梅普尔斯和弗朗西斯·J·高德特。盖茨的解释是：“我没有把他[霍尔曼]视为与这个职位的发展相匹配。我期待很多新的想法。”内部人士说这很典型盖茨。“霍尔曼的能力就是不够，”一位高管说。
但是那些符合条件的人会得到丰厚的回报。托马斯·迪米特里，一名初级程序员，去年拒绝了一份薪水更高的工作，加入了微软，他已经在1995年可以行使的期权上获得了15万美元的纸面利润。他还可以每六个月获得高达15%薪水的绩效奖金。微软的股票让超过100名员工成为百万富翁，其中一些人选择拿着钱就跑。经过10年，斯科特·奥基，一位顶级市场执行官，于1月27日43岁时退休，拥有4000万美元的股票。
但令人惊讶的是，很多人选择留下。微软的员工流失率不到6%，在行业标准中算是低的。像他们的老板一样，理想的微软员工更看重胜利而非奖励。为了找到合适的人才，招聘人员遍布各大高校。人事部门每月筛选1万份简历，寻找原始人才而非丰富的工作经验。而且，别指望穿着得体。气氛由衣衫不整的董事长设定。“我们不喜欢雇佣那些佩戴昂贵珠宝和穿着华丽西装的人，”微软纽约销售办公室负责人约翰·尼尔森说。申请者更有可能被问到一些能揭示其思维方式的难题，而不是背诵他对面向对象编程的知识。
比尔的审问。显然，微软并不适合每个人。大型公司的老员工常常会经历文化冲击。在工作第一周，市场经理理查德·I·西格尔遇到了一群穿着泳衣的程序员，他们在走廊里打排球讨论软件漏洞。在艾特纳人寿保险公司工作八年，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微软最大的问题是让那些一辈子在隔间工作的人适应这种环境，”他说。
这也不是一个适合那些敏感或容易受到威胁的人的地方。员工们熟知“比尔会议”，听起来只比西班牙宗教裁判所好一点。盖茨向他的员工提出技术问题。他挑战，做出判断，发现缺陷——无论是错误的算法还是目标不明确的营销计划。员工们已知为了一次与盖茨的60分钟会议，准备了好几个星期，甚至举行了模拟会议。“这些会议有效，”软件开发者尼尔·孔宗说。“他专注于负面。他会把你折磨得体无完肤。最后他说：‘嘿，你做得很好。’”
“我是这里企业文化中最大的单一影响者，”盖茨承认。然而，他并不指望每个人都能跟上他的工作狂节奏。他的雷克萨斯车，车内满是快餐包装，早上9点驶入停车场，通常会停到午夜。当他回到家时，盖茨会在家用电脑上再写两个小时的备忘录。
单身的盖茨对理发和时尚等琐事不感兴趣。他的衣橱严格来说是现成的，通常是容易搭配的米色调。这让盖茨，一个哈佛大学辍学生，能够全心投入智力追求。为了为与苹果公司的诉讼做准备，他成为了知识产权法的专家。当他对拿破仑产生兴趣时，他没有读一本传记，而是读了12本。他还吞噬了冗长的《原子弹的制造》。共同的主题是什么？对人和发展产生“重大影响”，盖茨说。
他避开假期。但当他最终妥协时，他把假期变成了“思考周”。他在树林里与番茄汤和意大利面罐头为伴，阅读一堆书籍和杂志，思考微软的未来。公司几乎总是放在第一位。即使他那座价值1000万美元、46000平方英尺的梦想家——现在正在建设中——也处处体现着微软的印记。哦，当然，它会有壁球场和自己的鲑鱼洄游，但它也会配备高科技设备，以便盖茨可以测试他的理论。房间将装满高清屏幕，以便不断查看数字艺术作品、电子书和建筑设计。
小组。无论他在哪里，盖茨通过电子邮件与他的帝国保持联系。该系统对所有员工开放，一位高管表示，这是“公司的命脉”。所有微软员工都被鼓励登录并分享想法和信息——甚至可以在不经过主管的情况下将想法发送给盖茨。最近的一个星期一早上，纽约办公室的尼尔森在他的电脑屏幕上发现了盖茨发来的个人信息。老板想要一些关于华尔街市场的事实。“你可以随时收到比尔·盖茨的邮件，”尼尔森说。“如果你对此感到畏惧，微软就不适合你。”
随着微软的壮大，保持这种联系感变得更加困难。但这家公司，迄今为止是全球最大的独立软件制造商，决心避免典型的大公司陷阱。梅普尔斯说：“我们花了很多精力思考如何让这个地方保持小型化。”一种方法是坚持小组，盖茨承认这一点是从惠普公司借鉴而来的。无论是在编程还是市场营销中，任何小组都不超过200人。每个小组都有子小组，以便任务保持可管理性，每个人都感到自己可以有所作为，人人都要负责。
盖茨认为，这种做法在创造高质量软件方面至关重要。设计即将推出的NT（新技术）操作系统的小组只有100名程序员——考虑到成品将需要200万行计算机代码，这并不算多。
不信任。很多事情都寄托在他们的工作上。NT预计将在1992年底发布，是包括OS/2和美国电话电报公司（AT&T）的各种Unix形式在内的几种操作系统之一，这些操作系统正在争夺在新一代个人电脑中取代微软的MS-DOS。这些机器通过数百个网络连接，预计将在本十年末普及计算机。“如果微软能成功推出NT，它将完全主导市场，”美林证券投资银行系统总监乔·弗雷塔斯预测，该公司正在测试一个初步版本。
考虑到如此高的风险，盖茨在竞争对手中激发恐惧和嫉妒，并且有时在客户中引发不信任，这并不奇怪。许多反应源于公司对OS/2的反复无常，而它是与IBM共同创建的。软件开发者——其中有十几个已被联邦贸易委员会询问——表示，微软通过公开推动OS/2而在更私下里策划Windows的战略，误导了行业，Windows是一种为PC提供类似Mac功能的竞争方法。因此，他们说，微软在为Windows编写应用程序（如电子表格）方面给自己提供了巨大的先发优势。结果是：微软销售了所有Windows应用程序包的55%。微软高管否认他们误导了任何人或拥有不公平的优势。“总是有这种暗示，如果你成功，那是因为你作弊，”Maples抱怨道。
无论批评是否合理，微软的主导地位使其成为几乎所有其他软件行业人士的公敌。永远夸张的菲利普·卡恩，博尔兰的总裁，将微软的权力比作纳粹德国。“他似乎拥有一切。但有很多勇气和胆量的人，他们检查了德国，”他说。博尔兰和Lotus开发公司都在瞄准微软Excel，直到最近它是Windows上唯一的电子表格。而WordPerfect公司，文字处理软件的领导者，正在挑战微软的Word for Windows。
微软正在加倍其市场营销防御。它在Windows的电视广告上花费了800万美元——这是公司首次的视频广告活动。这还不包括大量的印刷广告、小册子和销售研讨会。现在，微软计划在购物中心进行一场突袭，计算机将与竞争对手的程序并排运行——一场高科技的百事挑战。
市场营销非常激烈，因为市场非常庞大：目前有900万台运行Windows的个人电脑，到年底预计还会增加900万台。为了利用Windows，他们需要新的应用程序。
不可避免地，微软在Windows应用市场的巨大份额将会因竞争而减少。这是很自然的。微软高管们最担心的是他们认为不自然的（或者在微软术语中称为“完全随机”）可能性。这个列表的首位是FTC的行动或在苹果版权侵权诉讼中的重大损失。所有证据将在2月29日之前提交，双方都在为夏季审判做准备。苹果公司声称Windows侵犯了其Macintosh版权，特别是涉及重叠屏幕窗口显示的版权。苹果被认为有胜算，并可能获得独立分析师称可能达到数亿美元的赔偿。“如果法官做出那样的决定，我会移居加拿大，”巴尔默说。“我觉得这太疯狂了，我不想谈论它。”
但是，巴尔默和盖茨坚持认为，他们对这样的可怕可能性并没有感到丝毫分心。他们的重点是长期计划。毕竟，当他们在1985年展示第一个原始版本的Windows时，怀疑者告诉他们放弃——他们永远无法接近Macintosh。但微软的程序员们坚持不懈，盖茨投入了1亿美元用于Windows。现在，他坐拥一个价值十亿美元的业务。因此，他在新兴的多媒体计算技术上做出了类似的承诺——自1986年以来投入4000万美元。
而盖茨表示，他刚刚开始开发Windows市场。最近，他一直在推广一个名为“触手可及的信息”的概念。这个想法是将Windows软件从手持电脑扩展到大型主机——使查找和使用计算机信息比现在容易得多。
竞争对手将其视为另一个阴险的阴谋。“微软决心统治世界，”WordPerfect的执行副总裁皮特·彼得森说。这有点极端，但很容易看出竞争对手可能会感到困惑。毫无疑问，比尔·盖茨，作为软件行业的主导公司和拥有70亿美元财富的人，正处于世界之巅——即使他实际上并不拥有它。
微软可能脆弱的操作系统
MS-DOS仍在90%的IBM PC兼容机上使用。但自从数字研究公司被诺瓦尔收购后，DR DOS的表现更好。IBM的OS/2，针对高端应用，预计将在微软自己的高端新技术包之前几个月上市。
文字处理
微软的Word for Windows几乎独占市场。但仅仅三个月，Wordperfect的Windows包就抢占了24%的市场份额。
法律问题
苹果公司提起的诉讼，指控Windows侵犯其Macintosh软件版权，可能将在这个夏天进入审判阶段。赌注是微软将会失败并支付赔偿金。与此同时，联邦贸易委员会正在继续对微软的竞争行为进行调查。
网络
诺瓦尔在网络软件领域仍然是王者。微软的下一步：将网络功能集成到即将推出的新技术操作系统中。
电子表格
微软的Excel在稳步追赶市场领导者Lotus。但Lotus现在已经开始发货无错误的1-2-3 for Windows，而Borland也将很快推出Windows电子表格。
数据库
微软尚未推出桌面PC的产品。随着对Ashton-Tate的收购，Borland在这个关键市场中占据主导地位。分析师认为，微软的Cirrus预计将在这个夏天推出，由于其高开发成本，可能会在多年内造成亏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