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紧张的国家 - 彭博社

这是1991年的恐慌。不，这不是那种让股票经纪人跳窗户、引发银行挤兑并预示大萧条的金融恐慌。今天的情况远没有那么糟糕。但在缓慢复苏的几个月里，经济被一种瘫痪的恐惧所困扰，这种恐惧让消费者待在家中——并让华盛顿的政策制定者陷入疯狂。

复苏似乎无法启动。经济在春季触底，正如评论家所说的那样。但经济并没有迅速反弹，反而像是有人放掉了它的气。“全国范围内弥漫着一种糟糕的情绪，”前联邦储备委员会委员莱尔·E·格兰梅利说。“春季的势头基本上消失了。”而华盛顿的做法并没有帮助，反而加剧了全国的焦虑。

经济每月创造约47,000个新工作。这足以将失业率保持在7%以下，但远不足以恢复消费者信心。相反，越来越多的裁员消息和不断上升的州和地方税收削弱了美国人的消费意愿。

企业盈利正在改善，但仍然糟糕，令高管们感到沮丧，金融市场也处于紧张状态。零售商对假日季节的期待就像斯克鲁奇的圣诞精神一样低落。制造商的感觉也没有好到哪里去。LTV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大卫·H·霍格说：“人们就是害怕花钱。他们已经说服自己经济并不好。”

重大的决定。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经济受到阻碍，因为消费者和企业终于听从了建议，努力减少他们在1980年代经济繁荣时期积累的债务。今年上半年，公司减少了约60亿美元的利息支出。家庭在过去一年中将消费债务削减了约10%。从长远来看，这种再流动化将大有裨益。但在短期内，它抑制了消费者需求和商业支出。

所有这些都有助于解释为什么这个紧张国家中最紧张的人是位于宾夕法尼亚大道1600号的住户。面对对某些政策行动的日益呼声，以推动经济进入更高的档次，乔治·布什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决定静观其变，直到明年。如果政府经济学家的判断是正确的，增长将在接下来的几个月加速，春天时前景将更加光明。但如果他们的判断过于乐观，经济将面临严重的麻烦。布什将面临政治生存的斗争，而不是他所期待的轻松连任竞选。

问题是，布什迄今为止的行动可能无谓地复杂化了他竞选和经济的前景。一旦他意识到复苏没有进展，总统的反应相当不寻常。他感到不安，并在接连的失误中给金融市场带来了冲击波。首先，他通过引发关于快速减税的讨论使债券暴跌。投资者刚刚平静下来，布什又通过催促银行降低信用卡利率给股市带来了恐慌。更糟糕的是，参议员阿尔丰斯·M·达马托（纽约州共和党）信以为真，推动了一项限制信用卡利率的法案通过参议院。也许最糟糕的是，布什摇摆不定。有一天，他会对经济衰退的受害者表示同情，并宣布“经济并不太好”。在其他日子，他会引用数据显示复苏正在进行中。“我只是会坚持现有的方针，努力推动被国会阻碍的项目，”布什在11月18日说。“这并不是说我们正在处理一个完全糟糕的经济。”

拖延。主街并不买账。“我们有供应商、竞争对手和商业朋友，他们已经对这个世界感到不安整整一年，”亚特兰大的家得宝公司董事长伯纳德·马库斯说。“但总统说没有问题。他在骗谁？”马萨诸塞大学教授拉尔夫·怀特海德补充道：“他对经济的处理方式与民主党对波斯湾的处理方式完全相同：‘让我们给它一些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时间正是布什所想要的。他不会在国会离开城镇之前开始谈论复苏策略。而他在一月份的国情咨文中最终出现的内容将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削减资本利得税，扩大个人退休账户，为中产阶级提供一些税收减免，并为商业投资提供一些激励。唯一的新变化可能是一个适度的健康保险计划。

供给方人士对布什拒绝推动广泛的新减税措施以使经济现在复苏感到愤怒。但大多数主流经济学家一致认为，保持现状是最佳选择，无论这看起来多么胆怯。他们担心大规模的反衰退计划会吓坏信贷市场，推高利率。“无所作为可能是最好的选择，”劳伦斯·迈耶与合伙人经济学家乔尔·普拉肯说。

许多高管担心快速解决方案比无用还要糟糕。“我已经看到下一个衰退的迹象，”雷诺兹金属公司董事长威廉·O·博克说。“泵将被过度加压。繁荣将比加油站厕所座圈的上下起伏更快地被随之而来的萧条所取代。”

经济学家和许多高管更希望看到布什关注长期经济问题，例如教育、医疗保健、基础设施和降低资本成本。“所有这些都是合理的投资，”贝银行董事长威廉·M·克罗齐尔（William M. Crozier Jr.）说。“如果政府有一个未来的计划，融资就不会是问题。”

他说这话很容易。但政治体系在为即使是最值得的项目寻找新资金方面面临严重困难。在过去的商业周期中，华盛顿通过减税和增加支出来向经济注入资金，加速复苏。但在早期的经济衰退中，赤字在经济崩溃之前一直很小。这一次，在经济衰退开始之前，赤字已经占到国民生产总值的3%（图表，第29页）。这大大限制了政府利用财政政策刺激经济的能力。更糟糕的是，联邦支出的很大一部分——今年超过1000亿美元用于救助金融机构，近2000亿美元用于偿还债务利息——对刺激经济几乎没有帮助。

陷阱。因此，布什陷入了困境。债券交易员对通货膨胀始终心存恐惧，不会容忍任何扩大赤字的行为。布什拒绝提高税率。国会不会削减支出。国防开支的好处还需要数年才能显现。而且，无论如何，普拉肯（Prakken）指出，“没有所谓的赤字中性反周期财政政策。”这并不是唯一的陷阱。消费者支出可能是强劲复苏的关键。但大多数经济学家认为，经济的长期健康取决于储蓄和投资，而不是消费（第34-35页）。十年来，政治家们一直在谴责低储蓄率。现在，他们希望消费者消费。布什几乎恳求他们去购物中心，让“圣诞节的收银机响起来。”但政治家们不能两全其美。“如果你想减少债务，”美国企业研究所经济学家约翰·梅金（John Makin）说，“支出必须相对于收入大幅下降。你会看到需求急剧下降。”

即使是因为高利率而抨击银行也是一把双刃剑。布什知道，让金融机构将资金注入经济是至关重要的。但他担心，降低利率只会摧毁许多已经脆弱的银行。布什一定感觉有点像任天堂的超级马里奥兄弟：无论他转向哪里，总会遇到另一个障碍。“短期内可取的东西在长期内是不可取的，”城市研究所经济学家鲁道夫·G·佩纳说。

考虑到他所处的困境，布什一直在敦促联邦储备委员会主席艾伦·格林斯潘打开资金阀门，而美联储已经通过几次短期利率的下调作出了回应（图表）。但长期利率仍然很高，格林斯潘担心如果美联储放松过多，市场可能会实际推动利率上升。

不干预。这就是为什么布什别无选择，只能耐心等待数字改善。在此期间，民主党人高兴地将他与赫伯特·胡佛进行比较。右翼人士威胁要在共和党初选中挑战他。一项新的《商业周刊》/哈里斯民调显示，人们渴望一种创造新工作的政策，尽管他们对任何政治家的想法并不感兴趣。即使是支持缓慢推进的支持者也看到风险。“实质上压倒性地支持无所作为的做法，”佩纳说，“但这真的是糟糕的政治。”

布什的政治对手并不是唯一质疑不干预方法的人。许多企业高管将继续要求布什在明年采取大胆行动。位于受重创的马萨诸塞州的通信设备制造商Bytex Corp.的首席执行官亚瑟·卡尔支持快速减税和紧急就业计划：“我认为我们从未经历过如此缺乏资金的衰退。”

几周后，布什将启动一场公共关系活动。他将宣传经济，抨击阻挠的希尔民主党人，并推广他承诺在一月推出的长期增长计划。但在他心中，布什最希望的是经济能够自行复苏，消除对昂贵新国内项目的压力，并让他的政治对手沉默。几乎所有的蓝筹经济学家都认为乔治·布什会赢得他的赌注。但经济智者之前曾误判过这经济。如果他们再次错了，不仅是位于宾夕法尼亚大道1600号的人，所有美国人都可能付出可怕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