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时期，严厉老板 - 彭博社

这并不是Tenneco董事长詹姆斯·L·凯特尔森心目中优雅的离职方式。8月初，Tenneco Inc.的董事会在曼哈顿的赫尔姆斯利公园酒店召开会议，选择凯特尔森的接班人，他本打算在退休前培养自己的接班人几年。在经过几个月的寻找后，凯特尔森认为他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人选：联合太平洋公司铁路子公司的首席执行官迈克尔·H·沃尔什。

然而，在夏末的董事会会议上，Tenneco的董事们有了其他计划。在会议期间，凯特尔森被要求暂时离开房间。当他返回时，很明显董事会已经决定立即将休斯顿总部的综合企业的控制权交给沃尔什，因为他明确表示对第二号职位不感兴趣。这是一个令人震惊的发展。毕竟，60岁的凯特尔森似乎完全掌控着他领导了13年的综合企业。

但随着经济衰退影响了Tenneco在1991年的业绩，董事会决定是时候将这位自豪的首席执行官推到一边。“沃尔什带来了全新的视角，”一位董事解释道。“他没有被过去的政治所束缚。”显然不是。沃尔什现在是总裁，并将在1月获得首席执行官的头衔，他已经推出了一项20亿美元的重组计划，削减了50%的股息，并裁减了8000个职位。

‘情感纽带。’类似的董事会权谋戏码今年在康柏、固特异和阿利德信号等知名公司上演。随着美国经济的低迷持续使企业利润陷入困境，许多董事对角落办公室的占有者投以怀疑的目光。在那些因资产负债表受损或销售下滑而需要经历艰难的紧缩和重组时期的公司中，一些董事会对采取照常经营的方式感到不安。

显然，帮助制造混乱的人不会轻易接受出售珍贵资产、关闭工厂或将数千人赶上街头的想法。“在许多情况下，职业首席执行官的情感纽带实在太强烈了，”美国最大的高管招聘公司拉塞尔·雷诺兹协会的副主席费迪南德·纳德赫尼说。“这个家伙会解雇亲密的朋友。”

这就是为什么今年许多大型和陷入困境的公司的董事会用精明、善于分析的外部人士取代了长期的首席执行官。在其他情况下，他们则用不拘一格的内部人士填补了最高职位，这些人并不依附于既定秩序。

可以称他们为艰难时期的强硬管理者。例如，Tenneco的沃尔什是一位前美国检察官，在圣地亚哥工作期间，他在康明斯发动机公司和联合太平洋铁路的任职期间赢得了作为冷酷成本削减者的声誉。在铁路公司，他削减了中层管理层，并从铁路工会那里挤出了工作规则的让步。这些管理者可以为迷失方向的公司带来更为超然和清晰的视角。“如今，董事会正在寻找对其业务、成本结构和管理团队更为冷静的看法，”负责Tenneco搜索的高管猎头公司斯宾塞·斯图尔特的总裁汤姆·内夫说。

这些新老板通常带着进行激进变革的授权走进公司——而他们通常需要这样的授权。事实上，《商业周刊》1991年对美国1000家最有价值公司的首席执行官的调查显示，典型的新首席执行官是在销售高于平均水平、利润低于平均水平的公司中上任——换句话说，是一家大型但陷入困境的公司。而且，显示出最高更替率的一些行业也是受经济衰退影响最严重的行业。在制造汽车、卡车、汽车零部件和轮胎的公司中，超过23%的首席执行官是新任者。在近21%的金属和矿业公司，以及超过19%的出版商和广播公司中，新老板也相继出现。

新任首席经常有一个罕见的机会来释放一场灾难——重组、裁员、关闭工厂或出售业务。股东可能更愿意接受这样的举措——即使这通常意味着对收益的重大冲击或大幅削减股息——因为他们相信未来会有回报。董事会会支持新任首席，因为他正在做他们雇佣他来做的事情。一些对旧政权无效策略感到沮丧的员工甚至可能会团结在一个充满宏伟新想法的首席周围——如果他们能在他的清洗中幸存下来。

但是，如果那些血腥的老板夸大他们所继承的混乱以证明巨额的减记呢？利润在接下来的一年或两年内可能会有不错的提升——但之后呢？总是存在这样的危险：削减成本的人只是某种企业终结者，一个其想法仅限于提供死亡人数的老板。虽然外部人士在收缩期可能表现良好，但他们可能对公司的业务和市场知之甚少，内部人士可能不会告诉他们所需的信息，关键人员可能会跳槽。如果没有增长的想法，激烈管理的所有好处可能会被证明是虚幻的。

微小的收益。以前的火石轮胎和橡胶公司首席执行官约翰·J·内文的削减和烧毁策略为例，他是1979年从Zenith引进的外部人士。在1980年代中期对这家轮胎制造商进行激进重组期间，内文裁减了约50,000个工作岗位，约占劳动力的50%，关闭了火石在北美的半数轮胎工厂，并出售了该公司六个多元化业务。这些举措遏制了曾经威胁到公司的现金流失。

但是，痛苦并没有转化为稳定的收益。1988年，日本的桥石公司以26亿美元收购了火石公司。诚然，这笔交易对股东来说是个意外之财。但桥石/火石公司自那时起不得不应对多年投资不足的遗留问题。由于轮胎制造商处于严重低迷状态，它正在花费15亿美元来提升轮胎制造商的工厂水平。

与另一位艰难老板的经历形成对比的是：AMR公司（美国航空公司的拥有者）罗伯特·L·克兰德尔。自1984年担任首席执行官以来，克兰德尔将一个行业的跟随者转变为全球巨头。克兰德尔的无情驱动力和火爆脾气使他获得了“牙 Fang”的绰号。但在一个劳动力成本通常占收入三分之一的行业中，他的强硬态度是一种优势。事实上，在1980年代初，他成功地让工会接受了一个针对新员工和老员工的两级工资制度——这现在已成为一种普遍做法。

诚然，经济衰退和持续的票价战争使整个行业经历了一些糟糕的时光。AMR今年迄今已亏损1.15亿美元，并预计在第四季度也将亏损。但克兰德尔对美国航空机队的投资以及向增长更快的外国市场扩展，使得该航空公司在更好日子到来时能够实现盈利激增。

翻阅《商业周刊》1991年企业精英目录，从第185页开始，你会看到一些顶级公司的新名字令人震惊。在许多情况下，权力的转移是相当有序和预期的。但在我们一些最大的公司中却并非如此。

例如，在十月底，康柏计算机公司的董事们罢免了首席执行官约瑟夫·R·“罗德”·卡尼昂，这位个人计算机巨头的创始人，取而代之的是首席运营官埃克哈德·皮费尔，他将康柏的微薄国际业务发展成了18亿美元的运营。固特异轮胎和橡胶公司的首席执行官汤姆·H·巴雷特仅维持了大约两年，之后公司转向了刚刚退休的Rubbermaid公司的董事长斯坦利·C·高特。同样，USF&G公司的董事长杰克·莫斯利，他的财产险公司正处于严重低迷中，也被诺曼·P·布莱克二世取代，后者是一位成功的转型艺术家，曾复兴了芝加哥的赫勒金融公司。

与此同时，Tenneco的凯特尔森和艾利德信号公司的董事长爱德华·L·亨尼斯二世都被更注重底线的管理者取代——Tenneco的沃尔什和前通用电气副董事长劳伦斯·A·博西迪在艾利德。已故的阿曼德·哈默可能不会对他在西方石油公司的继任者雷·R·伊拉尼太满意。在经历了数十年的雇佣和解雇门徒后，Oxy的传奇创始人去年底去世。伊拉尼，这位出色的化学家，自那时起一直在努力消除哈默有时古怪的遗产。

伊拉尼代表了1991年新首席执行官阶层中的一种趋势：技术官僚的崛起。新老板中近22%的人通过工程或技术职业路径成长，而他们的资深同事中仅超过15%。最大的下降发生在通过市场营销或商品销售上升的首席执行官中：新阶层中仅超过12%，而长期任职者中超过22%。而且，作为商业日益全球化的一个标志，这些新首席执行官拥有海外经验的可能性大约是他们长期任职同事的两倍。可悲的是，今天的老板可能需要更像航海经验。“这是救生艇理论，”USF&G的布莱克解释道。“船上不能容纳所有人，并且并不是每个人都在为船的前进做贡献。”布莱克正在将许多人抛下船。今年早些时候，他宣布计划裁减这家因垃圾债券投资和失败的多元化努力而陷入困境的保险公司12,300名员工中的25%。

‘嗨。再见。’ 布莱克在赫勒的日子里也让经理们走上了绝路，当时赫勒主要是一家向企业提供担保贷款的公司。1984年他刚到这家金融服务公司后，就解雇了大部分高层管理人员。他的新团队将赫勒的贷款业务从企业客户转向杠杆收购游戏，因为在企业客户中，赫勒常常与更强大的银行竞争。结果：赫勒从1984年的1.819亿美元亏损转变为1989年的1.02亿美元利润。随着杠杆收购现在不再流行，赫勒去年的净利润滑落至7500万美元。

当然，旧体制中的高级管理人员并不总是等着新来者开始清理门户。考虑一下康柏的情况，新任首席执行官费费尔，50岁，正在抛弃创始人卡尼恩的公式，即为主要是企业客户推出高价个人电脑。在卡尼恩，46岁，被解除首席执行官职务后不久，五位副总裁——职责涵盖从制造到产品开发——选择了提前退休。康柏官员否认这两件事有关联。

尽管如此，费费尔承认确实发生了很多动荡。他对严格财务管理的偏好——这是他在德州仪器公司在价格竞争激烈的半导体行业工作时学到的——与卡尼恩更随意的做法相悖。两人在费费尔从海外任期回来后不久就发生了冲突。随着戴尔电脑公司等价格折扣竞争对手抢走业务，费费尔和康柏的联合创始人兼董事长本杰明·M·罗森大约两个月前开始认真推动更严格的支出控制。但卡尼恩对裁员的想法却表示反对。“卡尼恩先生和我之间确实存在明显的意见分歧，”费费尔说。

看起来是这样。佩费弗在罗森的支持下，觉得自己应该获得康柏的金环。他得到了董事会的支持。“罗德的反应速度不够快，无法应对计算机市场，”一位董事会成员说。10月23日，康柏宣布第三季度亏损7500万美元，并首次进行裁员，涉及约1440名员工——这是佩费弗几个月以来一直在寻求的。一天后，卡尼昂被解雇。不出所料，一些行业人士开始称呼这个坚定的佩费弗为卡西乌斯。

像许多强硬的老板一样，佩费弗正在迅速重塑他的公司，以符合他的愿景。11月5日，康柏宣布了一场“营销革命”，包括通过外包部分制造和重新谈判供应合同来削减成本。他还将瞄准个人电脑市场的低价细分市场，并扩展到家庭和教育市场。

在田纳科，沃尔什也在撤销他前任的许多工作。那些习惯于在凯特尔森领导下享受丰厚福利的田纳科员工将面临震惊。沃尔什计划关闭高管餐厅。作为已经宣布的更大规模裁员的一部分，三分之一的公司员工也将被裁减。

他还宣布计划在田纳科出售价值10亿美元的资产，该公司涉及天然气管道、造船和农用设备。这可能包括部分或全部陷入困境的J.I.凯斯。由于凯特尔森在1985年收购了国际收割机的农用设备业务，田纳科的凯斯部门现在大约占销售额的三分之一。沃尔什表示他正在分析这个单位。但一个前律师对拖拉机了解多少呢？沃尔什反驳道：“当我在康明斯时，我分不清凸轮轴和曲轴。我学会了。”

他最好能快速学习。根据Kidder, Peabody & Co.的说法，由于经济衰退和库存过剩，Case预计今年将损失5.6亿美元。再加上重组费用，Tenneco今年可能会在145亿美元的销售额中出现2.94亿美元的亏损。

固特异的董事长斯坦利·高特也面临着快速行动的压力。固特异背负着36亿美元的债务，这主要源于该公司1986年与掠夺者詹姆斯·戈德史密斯的斗争。另一个问题是固特异的石油管道，自1987年开通以来一直亏损。最后，自1986年以来，固特异的品牌业务在美国替换轮胎市场上失去了20%的份额。

如果有人能重振固特异，那就是高特，他是一位注重细节的管理者，专注于客户服务和底线结果。“每个季度，你都必须达到目标，没有借口，”一位曾在Rubbermaid工作的同事说，高特在那里的41个季度中创造了盈利增长的记录。

严格控制。但65岁的高特绝不是个简单的算账者。在Rubbermaid，他定期访问每个工厂，并经常花几个小时在五金店观察消费者挑选公司的家居用品。一次，他看到一位女士试图打开一个Rubbermaid微波容器的盖子但未能成功，因此下令进行设计更改。

固特异的问题和解决方案并不那么简单。目前，高特正在努力偿还公司的债务。他已经出售了价值约1亿美元的资产，并计划在11月中旬进行5亿美元的股权发行。如果主要制造商能够让最近对替换轮胎的价格上涨8%生效，可能会有更多的缓解。在另一个方面，高特亲自向经销商和媒体宣传固特异最新的产品创新——为湿滑道路设计的贴地Aquatred。

在艾利德-信号公司，新来的博西迪（Bossidy），56岁，也迅速进入状态。他在通用电气工作了34年，因此他继承了通用电气董事长约翰·F·韦尔奇（John F. Welch Jr.）的快速果断并不令人惊讶。而且博西迪一直是一位激烈的竞争者。作为科尔盖特大学的投手，他在1955年带领球队进入了大学世界系列赛。

作为艾利德的新老板，博西迪自第一天起就开始投掷快速球。在这家多元化的航空航天组件和汽车零部件制造商工作仅三个月后，博西迪宣布了一项自上而下的重组计划，计划裁减14%的薪资员工，即5000名工人，剥离八个业务，并将公司的股息削减约45%。他还计划将艾利德的84个业务精简到经过验证的现金牛。“从冷门中走出来，重新评估业务确实有帮助，”他说。

没有神龛。没有从冷门中走出来的是西方石油公司的雷·伊拉尼（Ray Irani）。多年来，西方石油创始人哈默（Hammer）引入了一系列潜在的接班人，例如来自第一芝加哥公司的A·罗伯特·阿布德（A. Robert Abboud），但不久后就将他们送走。然而，伊拉尼在变化无常的哈默手下成功生存下来。这位56岁的伊拉尼因其对西方石油不盈利的化学业务的扭转而赢得了哈默的青睐。1983年接管后，伊拉尼削减了开支，并优化了该单位的工厂，使其运行更加高效。一年内，该业务再次盈利。

哈默在1984年将伊拉尼提升为14位副总裁中的总裁兼首席运营官。这位出生于黎巴嫩的伊拉尼，其父亲是贝鲁特美国大学的数学教授，聪明才智过人。在22岁时，他在南加州大学获得了化学博士学位。

伊拉尼几乎没有把Oxy当作对其创始人记忆的圣殿。在哈默去世一个月后，他启动了一项价值50亿美元的重组计划，以重新聚焦Oxy的核心石油、天然气和化工业务。他还承担了20亿美元的费用，其中包括退出一些哈默较为冷门的商业冒险的成本，例如阿曼德·哈默制作公司，这是一家专注于追踪阿曼德·哈默旅行的电影公司。“他是一个浪漫的人，爱上了他所购买的东西，”伊拉尼说。“我尽量对我们所拥有的保持务实。”

确实务实。伊拉尼已经成功将Oxy曾经惊人的债务减少了26亿美元，降至合理的总资本的55%，通过资产出售和削减成本。在低能源价格冲击竞争对手的情况下，Oxy的运营收益在前九个月中增长了13.4%，达到了近11亿美元，销售额为75亿美元。

然而，在伊拉尼的领导下，这段时间一直是痛苦的统治。今年一月，伊拉尼告诉分析师和员工，现有业务将裁减1000个职位，尽管他说他知道这个数字会远远更高。此后，他已经裁减了1600个职位——现在他说到明年一月总共将裁减2350个职位。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刚来几周，我不想以一个我不舒服的数字出面，”他说。

如果这一切听起来有些冷酷，你是对的。但另一方面，在这些动荡的经济时期管理并不是胆小者的事。在更好的日子到来之前，首席执行官和员工们都要做好被断头台的锋利刀刃悬在头上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