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大家都想减税 - 彭博社

华盛顿对减税的热情异常高涨。参议院财政委员会主席劳埃德·本森（德克萨斯州民主党）表示：“经济停滞不前，我们必须重新启动它。”众议院少数党鞭纽特·金里奇（乔治亚州共和党）和议长托马斯·S·福利（华盛顿州民主党）一致认为，国会应该在年底前提供一次刺激性的推动。住房部长杰克·F·肯普，提前为一个仍在考虑其选项的政府铺路，呼吁召开一次税收峰会，以考虑“紧急措施”。即使是脾气古怪的众议院筹款委员会主席丹·罗斯滕科夫斯基（伊利诺伊州民主党）也开始动摇。他计划在接下来的一周左右提出自己的方案。几周前看似不可思议的减税措施可能在年底前成为现实。这几乎肯定会包括对资本利得税的减免和对中等收入家庭的所得税减税。它也可能包含对富人的某种税率上调。但尽管呼声日益高涨，仍无法保证意识形态的分歧能够迅速弥合，以确保今年达成协议。而且也无法保证任何快速修复的税收法案能对疲软的经济产生多大推动。“我怀疑会有多大的宏观效果，”密歇根大学经济学家乔尔·B·斯莱姆罗德说。

在即将到来的选举年狂潮中，政治家们可能会同意应该采取一些措施。但他们在细节上严重分歧。国会民主党人正在内部争吵，关于他们支持什么样的中产阶级减税以及如何为此筹集资金。

在白宫，反经济衰退行动的想法因民调显示选民对经济的担忧开始侵蚀布什总统的连任支持而变得更加紧迫。但政府内部意见严重分歧。由肯普和商务部长罗伯特·A·莫斯巴赫领导的叛乱派正在推动一项大型经济增长计划。他们与财政部长尼古拉斯·F·布雷迪、预算主任理查德·G·达曼、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迈克尔·J·博斯金和白宫幕僚长约翰·H·苏努努展开斗争，后者认为经济并不需要国会准备提供的那种“帮助”。他们担心改变去年的预算协议会消除最后一丝财政约束。“一旦预算协议被打开，”一位政府助手警告说，“人们就会开始用坦克和卡车冲进来。”此外，反对者担心新的税收斗争会再次让布什面临民主党指控他偏袒富人的风险。布什似乎在倾向于采取行动的人群中摇摆不定。“布什远远领先于他的经济顾问，”肯普说。“如果我们专注于数豆子，那将是多么悲惨的事情。”

严峻的选择。白宫正在努力控制失控的事件。但这一努力将因布什的旅行安排而复杂化，这将使他在秋季的大部分时间里远离华盛顿。即使布什和国会领导人就税收方案达成协议，经济学家们也怀疑这对促进增长会有多大帮助。大多数人认为，每年100亿美元——甚至200亿美元的减税对一个5.5万亿美元的经济体来说，即使在短期内也不会有太大作用。前里根税务顾问尤金·斯图尔尔（Eugene Steuerle）表示：“很难相信这么小的措施真的能产生多大影响。我们谈论的是不到0.5%的国民生产总值。”

在政策制定者决定如何或是否弥补收入减少之前，预测任何税收措施的影响都是困难的——他们仍面临超过3000亿美元的联邦赤字。选择是严峻的：你是对某些个人减税而对其他人增税？这不会对经济提供太大的刺激。通过削减国防开支来为减税提供资金，正如本森所倡导的，实际上可能会稍微减缓经济。根据圣路易斯经济咨询公司劳伦斯·H·迈耶及其合伙人的说法，到1992年底，如果100亿美元的减税被100亿美元的国防开支削减所抵消，将会使经济增长减少0.2%。而使用国防节省来减税的提案提出了一个长期问题：今天将未来的和平红利用于减税，明天就不会有这些资金用于教育、健康和其他许多政治家支持的“人力资本”投资。

政策制定者的最终选择是减税并简单地让赤字增长。根据经济理论，扩大赤字应该具有刺激作用。但自从减税传闻开始流传以来，债券市场已经崩溃，市场并不配合。如果利率上升，或者市场对更高赤字的担忧限制了联邦储备委员会降低利率的能力，那么小幅减税对经济的影响也不会太大。财政部的布雷迪和首席经济学家博斯金正在警告布什减税引发的利率飙升的危险。

市场对税收谈判的紧张情绪“已经让我们在长期债券上损失了25个基点，”一位高级美联储官员表示。“这只是第一轮。”美联储的担忧清楚表明，赤字仍然很重要。“当前的低迷确实需要某种财政刺激，”梅隆银行首席经济学家诺曼·罗伯逊说。“但当我们面临明年4000亿美元赤字的前景时，很难考虑减税。任何方案都必须非常非常小。”

如何在微薄的资金中获得最大的收益？削减资本利得税，布什最喜欢的计划，可能效果最小。几个月的辩论可能会产生反效果，锁住资本，投资者在等待较低的税率生效。一旦新税率生效，将引发一阵交易，但净投资可能不会立即对经济提供帮助。梅耶与合伙人经济学家克里斯·瓦尔瓦雷斯表示：“这并没有提供太多刺激潜力。你不会在一夜之间释放对小企业的投资。”最后，布什的资本利得提案提供了明确的长期投资激励，旨在防止可能刺激短期活动的资产翻转。

快速刺激。那中等收入的税收减免呢？有很多不同版本的提案在流传：提高个人免税额，为每个孩子创造300美元或更多的新抵免，或削减社会保障工资税。每一种都将把钱放在最有可能快速消费的人手中，给经济带来短期的提振。即使中产阶级的减税是通过对富人征收新税来融资，经济仍然可能会得到小幅提振。缺点是：富人将有稍少的资金用于储蓄和投资。经济学家表示，这在长期内会造成伤害。

本森一直在推动一项计划，以大幅扩展对个人退休账户的税收优惠。经济学家们已经争论了十年，关于个人退休账户是否创造了新的长期储蓄，还是仅仅鼓励人们将资金从应税账户转移到递延税款账户。奇怪的是，如果个人退休账户的批评者是对的，那么新的税收减免实际上可能会鼓励富裕个人花费他们的税收带来的意外之财。如果个人退休账户的支持者是正确的，税收减免将增加长期储蓄，但对今天的经济没有任何帮助。瓦尔瓦雷斯说：“旨在促进储蓄的减税是良好的长期政策，但不是良好的反周期政策。”

在一旁潜伏的还有另一项税收政策常青树——恢复投资税收抵免。恢复1986年大规模税制改革中被取消的旧投资税收抵免将是极其昂贵的，根本不在考虑之中。但一种针对特定类型投资增加支出的有针对性的抵免正在国会山受到重新审视。许多经济学家认为，这种集中减税可能是可行之路。DRI/McGraw-Hill的高级经济学家劳伦斯·奇梅林说：“如果我们要减税，就应该让每一美元都发挥最大的效用。”但像奇梅林这样的计划将使政府在选择赢家和输家方面扮演直接角色，这对一个对任何工业政策暗示持敌对态度的政府来说是个问题。

事实是，许多减税支持者清楚地知道，这将提供很少的短期刺激。对缓慢复苏的政治恐慌是他们将一些渴望已久的结构性变化写入税法的机会。“我关心的是投资方面，”美国资本形成委员会主席马克·布卢姆菲尔德说。但减税现在会对经济有帮助吗？“这可能有一些象征意义，”他说。

聚集势头。减税可能对今天的经济没有帮助，但火车正在前进。许多华盛顿的官员想起了1981年，当时国会和里根总统在减税问题上展开了一场灾难性的竞标战。但在1981年，赤字仅为780亿美元，经济正滑入战后时代最严重的衰退。

即使是1991年的巨大赤字也可能无法阻止新一轮的减税热潮。会议委员会的首席经济学家盖尔·福斯勒说：“当你距离平衡预算如此遥远时，很难争辩说20亿美元的增减会产生实质性的影响。”

说得像个经济学家。但此刻，布什和国会领导人主要考虑的是政治。总统因民调下滑而感到不安。在一项新的《华盛顿邮报》-ABC新闻的调查中，超过一半的受访者认为，现在可能是新总统“为国家指明新方向”的时机。

而在国会山呢？在众议院餐厅发生支票透支和未支付账单的丑闻之后——更不用说灾难性的克拉伦斯·托马斯确认听证会——立法者们迫切希望给选民送上一个圣诞礼物。归根结底，这可能是一次对政治家而言远比对经济更有利的减税。